看海

文 / 毕 璞

看海

文 / 毕 璞

在海边住过的人对海总是有着一份浓烈的感情。自从移居到台北这个四面环山的盆地，30年来，我还是不时要到基隆、野柳或者淡水这些地方去走一走。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想跟海亲近一下，闻一闻海水的咸味，听一听海波的低吟，享受一下海风的清凉。

从前，我们带孩子去，是要孩子跟海做朋友。那时，他们还不曾学会游泳，但是，看见他们光着脚丫子在沙滩上互相追逐，在浅水中相互泼水，小脸蛋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银铃似的笑声此起彼伏，也觉心中充满了喜悦。

如今，孩子们都已长大，离开了我们。有时，我又兴起了看海的念头，就跟老伴一同去。那天，我们在淡水的海边，就消磨了大半天。淡水真是一个古风犹存的小镇，在那条长而狭窄的中正路上，两旁的房子和店铺大多数还是二三十年前的样子。虽然大街上各式车辆川流不息，行人中也不乏时髦女郎，但是，不知怎的，也许它跟台北太悬殊了，我仍然不自禁地勾起了思古的幽情。

我们在中正路外侧的海滨小路上漫步，走累了，就在路旁已经完全生锈了的铁椅上坐下来休息。背后，是一些旧式平房，小小的院子种满了花草。这些人家，开门就可以看见海，还可以看到对岸的青山，真是令我们这些住在红尘十丈的都市人羡慕。

严格地说，现在我们脚下的水还不能算是海，这只是淡水河的出海口而已。可是，我们已经闻到了海水的咸味。哦，好香！也遥遥望到了一望无际的大海，这里的河水，已跟海水混合了，就权当它是海吧！

今天的天气真好，云淡风轻，不冷也不热。脚下的海涛轻轻拍着岸，发出了一种有韵律的声音，听来十分悦耳。海涛和松涛，本来就是最美妙的天籁。

清凉的海风轻轻吹拂着，海水漂送着咸咸的气息，海涛在脚底下低低吟唱。这里，只有拙朴的村舍、生锈的铁椅，还有志不在鱼的垂钓者；而脚下的海面又漂浮着一些塑料袋、破布、枯枝之类。老实说，这里的景色一点也不美好。然而，在这里闲坐一两小时，我的心灵也获得了一份愉悦与宁静，只因为我已看到了海，也亲近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