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白琨
木火禅思
山东◎白琨
从木身上脱落的,便是火。
在这之前,总会储藏一点疼痛。
就像一些打结的民间故事,水到这里,开始蜿蜒。
钻木取火,是看似安静的轮回。
清醒是梦里的莲花,所以迷惑,迷惑木尖与木条如此熟悉的呼吸,左手握右手的体温,怎就自缚成茧。
迷惑梁祝二人,是怎么避过封建的耳目,从身上蜕下红尘,钻出蝴蝶的薄翼。
木与木凹凸契合的过程,多像我合十的禅意,悟得出生活,解不开自己。
疼,绽放与即将绽放的花。每一簇火都是树上的果子。
花谢生果,果落开花。
火只怕仅到这里,给山穷水尽以诗歌的怀疑。
而悲伤是秋天的措词,口袋里盈盈的丰收还能度过风雪。
小柴火映红的小脸,炊烟弯腰,温暖在继续。
那些来不及打扫的院落,一地的陈芝麻烂谷子,木已拾掇不起青翠的乳名。
粗糙的双手,还没沾上饭菜的喷香,就拿起柴木的命运。
炉灶暗明的细节,不必数出声音。
每一块木,都是《诗经》里的蒹葭苍苍的底片,已冲洗出秋天,和秋天对面胸前起伏的襟衫。
木的滋味,是一封书信。从这里到那里,从青翠到灰烬。
火的饥饿,一旦迸发,就是人类无法企及的爱人。谁也无法否认,他撕碎黑暗的声音,收拾寒冷的形状,顺应生命的光芒,甚至是他驱赶人类恐慌时熊熊的排场。
花开荼蘼。流星陨落。木与火是世上最危险的关系。所有的天涯,都依赖一根拐杖或者擦亮晚霞的草地。
青翠与青翠连着大地与水分,断骨连筋。火说,品尝木时,自己就是读一个陌生女人来信①的恍然的男人。
一直在挥霍,其实被挥霍。
①奥地利茨威格的短篇小说《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传说,篝火是大地在夜晚的眼睛,每一根草就有了寄托。
害怕勇敢的怪兽,用黑暗裹蔽自己。于是,草裙舞的身体长出夏威夷的树苗,火神也垂下阳光。甚至旋律再明快些,枝条就占满全部的风口,抖开光明的细节。
这是我能想到的完美妥协,像走出屋门交出天空那样简单,像拎起水桶打捞阳光那样干脆。
不然,若野草跑向唐诗,云跑向海,昼夜跑向长长的地平线。
还有什么可以安慰,被拉近的距离,或者空。
而世态万物无一不在更大的空里。所有的情绪,是空中的空。
所以疼,就是仰望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