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刘江生
逐油部落
黑龙江◎刘江生
一没有风。
阳光在荒原上直立地行走,迁徙的鸟儿列队远行,长街横卧如一支古朴的竹笛,城市的上空,白云翩然若静寺。
让我们虔诚地注视。
斑驳之叶,翔舞如褐色的蝶,于清静的晨光中撞痛视线,一个金黄而单调的底蕴由此改变季节的颜色。
十月的树,寂寥而孤单。
二向下两千米,油井的根须深深刺痛母亲流动的脉搏,如风的油浪在大地分娩的阵痛中翻腾,黑色的精灵欢呼着从黑暗涌向光明。
大荒的天空下,采油树起伏的喘息如鹰滑翔时高雅而优美的姿势。阳光挂在井架上,击打出一种古铜色的声音,坚硬的思想如铁的雕塑昭示着一个部落不屈的沉重。
我看见火,在热烈地燃烧。
满身油泥的身影,在火海中升腾,在燃烧中升腾成奔马,升腾成大地和星子,十月,阳光的季节,夜晚沸腾如驰骋的光。
只有拓荒的牛,站在干打垒的废墟上,凝神向远方遥望。
五千年,目光不老!
三对一列油龙的感情,缘自这个清凉的时刻,光滑柔软的手,轻轻抚摸每一台机器的轮齿,抚摸一种流畅的心情,包括我们,临油而居的人们,正为每一滴黑色的珍珠,包上一层透明的诱惑。
油龙带走的,是千万只手,千万个透明的诱惑。
此时,我聆听到一种声音在城市的上空飘荡,那声音滑过楼群,风一样拨动最后那根琴弦,于音律萌动时,化作金黄的呼唤。
这是收获的号角!
火的力量正从地下喷薄而出,希望正温暖地抚摸城市的神经,年轻的生命正在无尽的浪花中孕育,在铁人的目光中升腾,在秋的阳光抚慰之下自由地生长——
歌声,正随油龙向远方飞奔。
四点燃城市街道这只竹笛的,是一种叫芦苇的生命。
荒滩漫漫,芦花飞旋,雁的叫声在苍凉中渐远。生长石油的荒滩,在长出芦苇的同时,同样长出了如芦苇一样林立的楼房。
走过艰辛历程的芦苇,弱小的生命是以怎样的拚博,才扯出连天的苍浪,为此你挥汗如雨,蕴藏心底的太阳,在清晨之露中闪光!
岁月在十月结束朝拜,镰与锯的磨合,芦苇含笑而赴,生命在笛音的灿烂中经久不息!
用干燥的大手握住你的,是采油工满脸诠释的皱纹和身后芦苇般隆起的辉煌。
五向往爱情,是井架上永远的话题,在秋风瑟瑟的野外,静听油井的吱呀,我们发现,油黑发亮的土地丰满得如令人垂涎的婆娘。
秋已经来了,谁还能再拒绝收获。
于是,月亮尚未在熟睡中醒来,星子未睁开所有的眼睛,而蛙声起伏的夜色却早早笼住野蒿的呻吟,这个泛着油香的季节,恋人的梦成熟得让人咂舌。
十月的故事,抖出一幅立体的画面,淡淡的喜悦充斥临油的部落,生活始终如一支朴实平淡的民谣,被孩子们在书里翻来翻去。
天空蓝了又蓝。
六嘹亮的,唱出世纪之声的,是丹顶鹤振奋的喉咙!我们在歌声中回归。
用汗水和激情握住母亲的手,在阳光下站立和奔跑的,是一群青春的旗手。
挥起的锤,穿越岁月风雨的间隙,将日子敲击得铿锵有力,阳光照耀着这块潮湿的土地,我走过的是一条铺满花的旅程。
十月,仍在牵引着谁的渴望。
青梅煮酒的杯中,扑面而来的是鹰的啸声,是井架的雄姿,是黑色的浪花和帽盔上闪亮的太阳。
十月,母亲在阳光的季节里,正当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