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冯军权
记忆中的煤油灯盏
□ 冯军权
时下,无论城市还是农村,中学生甚至小学生里出现了很多低头族,手机不离手。某种程度上,学生正常学习、生活的秩序被打乱了,更甚者影响到了学生的身心健康发展。
在我的家乡冯山,孩子们也是如此,家长眼瞅着孩子学习成绩下降,心急如焚,却不知该怎么办。时常听到家长绝望地说,真希望现在和以前一样没有电,看他们还怎么玩手机,我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乡里乡亲的难题,但他们的话语却无意勾起了我对小时候没有电的日子的深深的回忆。
那个年代,家家户户仅有的照明的工具无疑就是煤油灯盏了。时至现在,脑海里时常浮现出煤油灯盏微弱的光芒,那如萤火虫般微弱的光芒,在漆黑的夜里摇曳着,给劳作了一天的人们带来心灵慰藉,也给无忧无虑的孩子们带来无限快乐。
我怀念煤油灯盏,更怀念那个时代与煤油灯盏有关的人和事。
在老家甘谷这一带使用的煤油灯盏,大都是自己制作的,制作方法极其简单。最常见的制作原料就是用一个空墨水瓶子,一块薄铁皮和少许棉花。那时,最难找到的是薄铁皮,薄铁皮一般都选择用装牙膏的铝制皮,铝制皮在整个村子很难找到,就利用赶集的机会,在镇子的街道上到处搜罗,能够捡到一支空牙膏皮,如同捡到钱一样让人惊喜。
有了原材料,我们大都会自己制作煤油灯盏,制作的第一道工序是钻孔,钻孔一般用烧红的细铁丝在墨水瓶盖子上戳一下,一个圆柱状孔就形成了;第二道工序是卷一个圆柱状的空管,把铝制牙膏皮压的平平展展,绕在烫过孔的铁丝上转一圈,一个很规则的空管就完成了;第三道工序则是制作灯芯,用棉花搓一根棉条。把搓好的棉花条用针线连接起来,针线带动棉条从空管中慢慢穿过,然后把穿好棉花条的管子插入瓶盖并拧紧,一盏煤油灯盏就制成了。
煤油灯盏好做,但燃烧起来是需要以煤油为为代价的,灌煤油是要花很多钱的,一斤煤油7毛钱,那是家里一项比较大的经济支出,我们姊妹多,都在上学,在村学校上早晚自习,都需要一盏灯照明。为了节省这项开支,上晚自习一般是大哥带着二姐,二哥带着我,大姐当时已经去上高中了,这样只需要两盏灯就可以了。
冯山学校的晚自习简直是一场烛光晚宴。一座土墙泥瓦的教室,亮着五六十盏灯,整个教室烟雾缭绕,我们就是在那样环境下,汲取知识,也吸取着煤油烟味,往往一堂晚自习下来,全班学生的鼻孔里都会钻进一层厚厚的炭黑,鼻孔和嘴的四周因为呼气而形成一个个黑圈。
我是班长,晚自习上班主任会安排我坐在讲桌后面的凳子上,监督同学们读书。坐在讲台上放眼观看全班学生,是看不出学生下面的动静来的,但是只要看看每个学生面前的灯盏,就能看出了人生百态来。一些小气学生为了省油,就把灯盏的灯芯压在灯管的水平线上,只是发出微弱的光,他自己写字往往借助于其他同学的灯盏发出来的光,如果旁边同桌也同样小气,他就会糊一个纸筒,套在灯盏周围,只在自己的一方打开一个小洞,洞里发出的光,刚好映射在课本上,说实话这样写作业,自己感觉都很难受。一些淘气的学生,坐不住,也不好好看书,就无端摆弄自己的灯盏,一不小心把纸筒点燃,手忙脚乱救火往往会把满满一瓶子煤油倒在了桌子上、书本上,甚至衣服上。弄脏书本和衣服不说,会倒光上一周自习的煤油。偶有青春期来得早的的男生,躁动的坐立不安,就故意把自己的灯盏弄坏,到喜欢的女生桌前,求借女生灯光修理自己的灯盏,修理灯盏是借口,修理间隙偷看一眼女生才是他的真实动机。也有一些瞌睡多的学生,在昏昏暗暗的煤油灯盏下打起了盹,一不小心碰到了煤油灯盏,把头发烧的滋滋作响,顿时成了自然卷,烧焦的头发散发出的味道和煤油味混合在一起,那股怪异的味至今让人难忘。
那时我们很爱煤油灯盏。一般早晚自习后,煤油灯盏必须要带回家的,夏天还好,尤其冬天,天冷地滑,如遇大雪覆盖,早上起床又早,看不清路面,经常是一个趔趄,人仰马翻,灯盏被扔在前方的雪地里,我们顾不上疼痛,爬起来找寻自己的灯盏,灯盏被甩出在几米远的雪地里。年纪小小的我们会不停地哭泣,等摸索着找到时,一盏煤油灯盏早已经四分五裂了,油也倒光了。
为了省油,大人在家里万不得已时不用煤油灯盏的,除非父母干活晚归,母亲在厨房做饭时会点上煤油灯,一般编草辫是不用煤油灯的。当然我们因贪玩扯烂了裤子、衣袖、布鞋,母亲不得不在夜里干针线活时,才会点亮煤油灯盏,我们则围坐在母亲周围,用锥子挑拨着烧坏的灯捻子,诉说白天的所见所闻,母亲一面责怪着我们,一面缝补着我们在衣服上撕扯烂的角角落落。
农闲季节,母亲的手也不得闲,家里的老老少少都要纳布鞋,鞋面好做,鞋底却费劲,纳鞋底是一项非常辛苦的活。记忆中整个腊月母亲都是在纳鞋底,纳的鞋底多了,手也就顺了,为了节约煤油,母亲一般就会吹灭灯盏,在黑暗中摸索纳出一双双整齐耐穿的好鞋底。
如今,用煤油灯盏照明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却越发眷恋我那自制的煤油灯盏了,它如同我生命中的一盏长明灯,指引我一直不断前行。
责任编辑:霍竹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