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其龙
(信阳师范学院经济学院,河南信阳 464000)
政府投资能否有效拉动经济增长?
万其龙
(信阳师范学院经济学院,河南信阳 464000)
新常态下,政府投资是实现“稳增长,调结构”的重要手段。文章对现有文献进行了梳理,指出了其存在的不足,并对政府投资内涵进行了重新定义。构建了内生增长模型,对经济增长框架下各种投资与经济增长的关系及各种投资之间的“挤入”“挤出”关系进行理论分析,进而基于省级面板数据模型进行实证分析。结论认为,政府投资并不能有效促进经济增长;不同类型投资对经济增长贡献度不同;不同类型投资间存在“挤入”“挤出”效应。
政府投资;经济增长;“挤入”“挤出”效应。
投资是经济增长的主要源泉之一。从投资当年看,投资是社会总需求的一个组成部分,投资的增长直接拉动社会总需求迅速增长,进而带动产出水平快速增长。从较长时期看,投资的完成可以形成新的后续生产能力,为经济增长提供必要物质技术基础。
政府投资在总投资中居于重要地位,是弥补市场缺陷、调节经济增长的有力保障。在我国目前“稳增长、调结构”的转型关键期,政府投资一方面可以调控经济增长速度和质量,实现“稳增长”;另一方面可以调动私人投资和外商投资,促进经济结构转型升级,实现“调结构”。在倡导“供给侧”改革的呼声下,政府可以主动进行投资管控,“自上而下”积极调整政府投资体制机制、规模和结构,发挥“四两拨千斤”的作用,引导私人投资和外商投资,促进经济增长方式转变和效率提高,为“供给侧”改革的推进提供思路借鉴。
(一)不考虑其他因素条件下政府投资与经济增长
国外部分学者从弹性角度对公共资本和经济增长关系进行了实证研究,认为前者对后者有显著正向影响[1-3]。但也有学者得出相反的结论,他们认为政府支出虽然会给居民带来积极效用,但政府支出的融资来源即税收会降低,挤占私人投资,降低经济增速[4-5]。还有学者认为生产性支出与非生产性支出之比等于其产出弹性之比,是公共支出对经济增长作用发挥的必要条件[6]。
国内学者大多认为政府投资对经济增长有促进作用:政府投资可以直接增加总需求,增加资本存量,促进经济增长;政府投资提供的公共产品,正外部性强,为私人投资创造良好外部环境,提高私人投资回报率。实证检验表明,政府投资对经济增长的直接促进作用较弱,间接促进作用较强[7-9]。但也有学者实证分析发现政府资本对经济增长的产出弹性为负,认为政府投资与经济增长负相关[10-11]。
(二)考虑财政分权与市场分割条件下政府投资与经济增长
考虑财政分权后,学者认为政府投资对经济增长有促进作用,但效应并不明显[12-13]。考虑市场分割条件下,现阶段政府投资及地区性行政垄断均有效促进了地方经济增长,二者有明显替代效应,不同区域之间差异显著[14-15]。
(三)现有文献的不足
1.政府投资内涵及范围界定不清
公共投资强调资本投向公共服务或公共基础设施领域以满足社会对公共服务和公共基础设施需求的投资,既包括政府财政投资,也包括其他投资主体的投资(私人投资、外商投资等);政府投资则强调政府作为投资主体进行的各类投资。现有文献混淆了公共投资与政府投资的概念,不加以区分,经常混用。
目前,政府投资范围界定主要有三种:一是政府财政投向固定资产领域形成的固定资产投资,主要是基础设施领域,包括经济基础设施和社会基础设施[10][16];二是将政府投资扩展到基础设施、基础产业和教科文卫事业[17-18];三是从广义上界定,考虑到政府投资不仅有经济效益还有社会效益,因此将政府投资范围扩展至整个财政支出,即政府一切费用支出总和[7][19]。在我国当前政府投资范围肆意扩大、亟需严格限定的背景下,对政府投资的理论研究必须相当谨慎,不能随意扩大研究范围。
2.政府投资数据选取随意性大
由于政府投资内涵及范围界定不清,学者在选取政府投资数据时比较随意,主要有以下几种数据选取方法:(1)采用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按来源划分中国家预算内资金额[10][20-22];(2)将财政预算内支出扣除部分项目后作为政府投资代理变量:扣除科教文卫支出和行政管理费[12],扣除科教文卫支出及维持性支出[14];(3)将财政支出相关项目加总后作为政府投资代理变量:将财政教育支出、基本建设支出和科研开发支出加总[22],将农业支出、科教文卫费、基础建设费加总[8],将国防、教育、科学技术、文化体育与传媒、医疗卫生等加总[23],将交通运输和仓储业、地质勘探和水利等行业固定资产投资加总[24],将基本建设支出、企业挖潜改造支出等加总[14];(4)采用财政支出数据作为公共投资代理变量[7];(5)将国有企业固定资产投资额作为公共投资代理变量[25];(6)以资本存量作为政府投资替代变量[26]。
由于2007年省级政府支出构成较之前年份发生很大变化,很多项目进行了合并和汇总,导致数据统计口径不一致,(2)(3)(4)三种方法难免有失偏颇,(4)(5)(6)缺乏依据。
3.混淆投资流量与资本存量
在研究政府投资对其他经济变量的影响时,混淆了投资流量与资本存量的概念,忽视了二者之间的关系①资本存量与投资之间的关系可以用永续盘存法公式表示,即Kt=(1-δt)Kt-1+It,其中,Kt表示第t期实物资本存量,δt表示第t年的实物资本存量的折旧率,It表示第t年的投资额。,在回归分析时,同时将资本存量和投资流量纳入经济增长模型,不可避免地造成多重共线性,形成伪回归。
4.缺乏将政府投资、私人投资及外商投资纳入同一分析框架考察对经济增长的影响
现有文献或是仅研究政府投资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或是研究政府投资与私人投资之间的关系,缺乏将政府投资、私人投资与外商投资纳入同一分析框架考察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在越来越强调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占据支配地位、完善宏观调控体系以及对外开放的条件下,撇开政府投资、私人投资与外商投资中的任何一方考察对经济增长的影响,都是片面的。
本文认为,政府投资是政府为实现其经济社会职能,以自身作为投资主体,在严格限定的权责范围内,利用财政资金及其他可以利用的资源,投向特定部门形成实物资产的行为。这一概念界定清晰辨别了其与公共投资的区别,强调了政府投资范围的严格限定,落脚于实物资产这一投资形成结果,兼顾政府这一投资主体和投资的内在属性,防止政府投资范围的无限扩展。
基于这一界定,本文将在科学选取政府投资代理变量基础上,将政府投资、私人投资和外商投资纳入同一分析框架,构建内生经济增长模型,系统考察不同类型投资对经济增长的影响。
考虑Cobb-Douglas生产函数:
其中,Kfi、Kgi和Kpi分别表示外商投资资本存量、政府投资资本存量和私人投资资本存量,α、β、γ分别为相应权重。
将(2)式代入(1)式中,可得:
在一个同质化社会中,对具有代表性的个体而言,政府投资、外商投资可视为外生变量,因此,根据Solow模型资本积累均衡方程,私人资本积累满足如下关系式:
其中,τ表示税率,C表示私人消费,δ表示不变的折旧率。
假定初始私人投资资本(Kpi0)和初始消费(C0)给定条件下,选择消费(Ct)和私人资本(Kpit)以实现其一生效用最大化。采用跨期不变替代弹性效用函数表示其效用最大化问题:
其中,ρ为贴现因子,σ为消费跨期替代弹性的倒数,且有σ>0。
联立方程(4)和(5),建立汉密尔顿函数求解上述最优化问题,可得一阶最优条件为:
其中,λ为共态变量,表示私人资本的影子价格。另由λ的运动方程:
将(7)式代入(6)式中,可得Ct的运动方程:
在稳态平衡增长路径上,有:
因此,可得:
由资本存量的估计公式,即永续盘存法:
其中,Kt表示第t期实物资本存量,δt表示第t年的实物资本存量的折旧率,It表示第t年的投资额。令δt为不变的δ,假定政府投资的基期资本存量为Kgi0,第一期政府投资为gi1,投资增速为固定的n,即git=gi1(1+n)t-1通过迭代法对(11)式进行换算,可得政府投资资本存量:
由(13)式可知:
1.政府投资对经济增长有正向影响,但这种影响受多种因素制约
由(12)和(13)式可知:
因此,政府投资的增长能够带动经济增长。但是这种正向影响受私人投资资本存量、税率、消费跨期替代弹性、折旧率等因素的制约,需进行实证检验。
2.不同类型资本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存在差异
显然,由于弹性不同(经济增长的外商投资弹性、政府投资弹性、私人投资弹性分别为αΦ、βΦ、γΦ),不同类型的资本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显著不同。
3.不同类型资本间存在挤入、挤出效应,但综合效应并不明确
信息化背景下的高校思政教育协同管理,要想实现教育管理的目标,还需要建立长效的健全的协同管理机制,使高校的思政教育建设逐渐规范化、科学化。通过对大学生进行思想政治教育使他们形成正确的三观。同时高校还应对舆情进行汇集、分析和干预,及时准确的处理舆情。家庭要与学校配合,对大学生进行教育和管理。不但对大学生生活进行及时的干预,同时还要关注学生的情感,参与讨论、协商。同时还要严格监控上网信息,及时发现和消除错误信息,不断完善相关的制度。建立协同管理监管机制有利于促进大学生健康成长,培养社会发展需要的高素质人才。
在资本形成过程中,由于资本产出弹性α、β、γ值的不同,不同类型资本间存在挤入、挤出效应。一方面,作为外生变量的政府投资和外商投资以投入要素加入私人部门生产函数中,正向外部性显著的政府投资和外商投资可以带动私人投资产出增加,形成挤入效应;另一方面,在稳态平衡增长路径上,经济增长率与税率负相关。由于政府投资主要依赖税收融资,政府投资的扩大意味着税率的提高,而税率的提升不仅降低了私人投资回报率,而且减少了私人资本积累,形成挤出效应。
(一)模型设定
建立产出与投资之间的线性函数关系,即:
其中,ε为随机误差项。
进一步地,将投资I分为政府投资gi、私人投资pi和外商投资fi,将产业结构、贸易依存度作为控制变量加入(15)式中,可得:
其中,yit为i省市第t年产出水平,giit表示i省市第t年人均政府投资,piit表示i省市第t年人均私人投资,fiit表示i省市第t年人均外商投资,χ表示一系列控制变量,包括人力资本水平(lab)、产业结构(ind)、外贸依存度(tra)。
为考察政府投资对私人投资和外商投资的影响,在(16)式中加入政府投资与私人投资的交叉项和政府投资与外商投资的交叉项,可得:
(二)指标说明和数据来源
1.经济增长(gdp)
考虑模型整体经济意义和数据平稳性需要,采用人均GDP作为衡量经济增长的指标,并平减到基期价格。
2.政府投资(gi)
综合现有文献的不足,基于本文对政府投资的概念界定,选取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按资金来源分类中国家预算内资金额作为政府投资的衡量指标①这里将政府预算外投资、信贷担保投资、发行债券投资等排除在外,可能会导致统计口径偏小。由于这些数据难以得到,且与其他方法高估统计口径风险相比,本方法是一种更为理性的选择,更接近实际情况。,平减后取人均值。
3.外商投资(fi)
取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按资金来源分类中利用外资额作为外商投资的衡量指标,平减后取人均值。
4.私人投资(pi)
将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按资金来源分类中国内贷款、自筹资金和其他资金加总作为私人投资的衡量指标,平减后取人均值。
5.人力资本水平(lab)
采用各省市普通高等教育在校学生数占总人口比重表示。
6.产业结构(ind)
采用各省市第三产业产值占GDP比重表示。
7.外贸依存度(tra)
采用各省市对外进出口贸易总额占GDP的比重表示。
由于数据可得性限制,本文样本区间为2004年至2013年,为消除可能存在的异方差等问题及便于进行弹性分析,对因变量和自变量数据进行对数化处理,数据来源为各省市历年统计年鉴。
(三)计量模型检验
1.单位根检验
在实证分析前,需要对面板数据进行单位根检验。沿用普遍使用的LLC检验、ADF检验和PP检验相结合的方法,被检验变量至少通过两种检验,才认为平稳,否则不平稳。根据序列趋势图,选择有截距项和趋势项单位根检验。检验结果如表1所示。
由表1可知,所有变量水平值均不平稳,但一阶差分在5%水平下通过平稳性检验,可以进行进一步回归分析。
表1 面板数据平稳性检验
2.模型回归形式检验
模型(17)回归型式检验如表2所示,经豪斯曼检验(Hausman Test)和似然比检验(Likelihood Test),确定回归形式为固定效应模型。
表2 回归形式检验
3.回归结果分析
表3 回归结果
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各回归均显示了较优的拟合度。
(1)不同投资主体投资的经济增长贡献度分析。由回归1—6可以看出,三种类型投资均对经济增长有正向影响。在最终回归6中,由于不同投资主体之间的挤占,政府投资、私人投资、外商投资对经济增长的弹性依次下降,反映三者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度依次递减,即三者的投资效率依次下降。
(2)不同投资主体投资之间关系分析。由回归6可知,政府投资与私人投资、外商投资与私人投资的交叉乘积项均为负,即政府投资与私人投资、外商投资与私人投资在共同发挥作用时对经济增长有负向影响,反映了私人投资受政府投资和外商投资的双重挤占。政府投资对私人投资的挤占程度比外商投资对私人投资的挤占程度更高①通过比较回归6中政府投资与私人投资交叉乘积项系数与外商投资与私人投资交叉乘积项系数可知。。
政府投资与外商投资交叉乘积项为正,在共同发挥作用时对经济增长有正向作用,这反映了政府投资与外商投资之间的协同效应和良性互动关系。
(3)动态综合分析。动态地从回归1—6来看,私人投资弹性原本最高,但受政府投资和外商投资的挤占,随着变量增加总体呈下降趋势。在回归5中,受益于政府投资与外商投资良性互动带来的市场环境改善,私人投资弹性有所回升,但在回归6中,受外商投资挤占,私人投资弹性又回到下降趋势中。
政府投资与私人投资交叉乘积项为负,与外商投资交叉乘积项为正,因而政府投资弹性随着变量增加呈先抑后扬的趋势。这说明政府投资与外商投资正向促进作用带来的收益超过政府投资与私人投资负向排除带来的损失。这是一种危险的替代关系,即政府可以继续肆无忌惮地挤占私人投资,只要能继续保持和提升外商投资的地位,就可以获得经济发展的利益。
随着政府投资与私人投资交叉项系数逐渐降低,外商投资弹性不断下降,外商投资与政府投资之间正向促进带来的收益绝大部分被其与私人投资的负相排斥带来的损失抵消。外商投资表现与期望相去甚远,对国民经济的带动作用不如政府投资和私人投资。
本文选取2004—2013年省级面板数据,将政府投资、私人投资和外商投资纳入经济增长框架中,系统考察了不同类型投资在经济增长中的贡献及相互关系。主要结论如下:
(一)政府投资并不能有效促进经济增长
政府投资对经济增长有正向促进作用,反过来经济增长不仅为政府投资提供财政支撑,而且对政府投资扩张提出了新的要求①经济越发展,政府需提供公共产品和服务的领域就越多、质量就越高,因此投资规模就越扩张。。这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发展过程中形成的经济增长模式的典型事实。
但政府投资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极其有限,且效率越来越低②见楚尔鸣、鲁旭(2008)和张康(2011)等研究。,传统的从“需求侧”出发依赖投资需求拉动的经济增长方式难以为继,改革开放以来形成的经济增长路径依赖必须摆脱,“供给侧”改革势在必行。这也是金融危机前后我国经济发展的现实教训。
(二)不同类型投资均对经济增长贡献度不同
不同类型投资均与经济增长正相关,政府投资、私人投资与外商投资相对经济增长的弹性分别为0.04、0.03和0.02,即政府投资、私人投资与外商投资提升1%,可以带动经济分别增长0.04%、0.03%和0.02%。不同类型投资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度存在差异。总体来看,各类型投资对经济增长拉动作用较弱,反映了我国资本边际回报率较低,即规模效率低。一个可能的解释是现阶段投资规模过大,导致资本边际回报下降,经济增长仍依赖于不可持续且回报低的高投资,显示出经济转型的必要性和“供给侧”改革的迫切性。
(三)不同类型投资间存在“挤入”“挤出”效应
政府投资与私人投资间、外商投资与私人投资间的“挤出”效应,政府投资与外商投资间的“挤入”效应,这一方面影响到各投资自身对经济增长的单独贡献,另一方面也通过协同效应或排斥效应共同对经济增长产生影响。“挤出”效应拉低各投资对经济增长的单独贡献,通过排斥效应对经济增长产生负向影响,“挤入”效应则提升了各投资对经济增长的单独贡献,通过协同效应对经济增长产生正向影响。“挤出”效应的存在,反映了当前我国各投资主体之间关系尚未理顺,政府投资范围限定、投资主体平等性等问题尚未解决,投资的长期经济增长效应发挥机制不畅。总体来看,资源错配、投资结构效率低下问题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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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N Qi-long
(School of Economics,Xinyang Normal University,Xinyang 464000,China)
Government investment is an important means for the government to perform the function of“steadying the growth and adjusting the structure”under China’s new normal.The article generalizes the existing literature and points out the shortages and the connotation of the government investment is redefined. And then,an endogenous growth model is constructed to theoretically analyz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government investment and economic growth and the“crowding in”or“crowding out”effects among various investment types.Further,an empirical test is made based on the provincial panel data.The conclusion shows that government investment cannot effectively promote economic growth;different types of investment contribute to economic growth in varying degrees;“crowding in”and“crowding out”effects exist in different types of investments.
government investment;economic growth;panel model;“crowding in”and“crowding out”effect
F810.45
A
1673-5609(2016)04-0001-08
[责任编辑:唐秋凤][英文编辑:秋虹][责任校对:秋虹]
2016-06-06
教育部人文社科规划项目“中国商业银行信贷结构的政策动因、产出效应及优化模拟研究”(14YJA790077)。
万其龙(1987—),男,河南信阳人,信阳师范学院经济学院讲师,投资学硕士,研究方向:政府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