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藏族采花节记游

李国胜

2014年，我有幸来到陇南市文县铁楼藏族乡支教，秀美的山川，淳朴的民风，热情好客的白马藏族同胞，独特的民俗文化都深深地感动感染者我的心灵。都市人的好奇心，驱使着我要去亲历一番，那迷雾般的神奇神秘的采花节。

五月初五端阳节，是采花节的正曰子。

五月初三，我和支教同仁一路风尘，奔赴文县四大边寨之一的中寨，吃了简单实惠，味美纯正岷州羊肉拌面，夜宿农家，酬眠通霄。早起，夜雨之后艳阳高照，山川壮丽。离开中寨，一路乘车途经新寨，黄土地，汉族聚居的大意古城，下车步行四川九寨沟县的永和乡斜坡村，现名联合村，意为回族，汉族和藏族和睦相居，和谐共生的村子。回族人口最多，三千余人，一百多年前从礼县盐官镇迁徙至此地，藏族是大地震之后从山上移居山下的，屋舍俨然，整齐漂亮，家家户户飘扬鲜艳的五星红旗，迎风招展，蔚为壮观。这里民风淳朴，民族团结，亲如一家，只有服饰上的差异，没有情感上的隔阂。

搭顺车颠簸一小时，来到甘南州舟曲县博峪乡政府所在地一一河坝，小憩午餐，黄瓜就大饼，绿色醇香。山顶上乌云飞涌，不时雷鸣闪电，大雨倾盆，一行六人，幸亏带了雨伞，才避免了淋漓之苦。

午后，大雨初歇，丽曰当头。乘车奔赴目的地，博峪乡岔路沟村，全村74户人家，70户白马藏族，4户汉族，全村三百八十多口人，以种植纹党，小麦，玉米，洋芋为生，过着隐居深山，与世无争的清静生活。这里苍山耸峙，林木葱茏，景色靓丽，气象宜人，是极其罕见的世外桃源。这里藏汉合璧，亲如一家，藏族四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已基本不会讲本族语言，操一口纯正的文县话，汉族生活习惯己与藏族完全相似，互通婚姻有十余年之久。相同的语言，相似的长相，新潮的服装，淳朴的秉性，友善的态度，热情而好客的传统，让我们忘了身在藏乡，有移身世外，宾至如归的内心感受。

五月初四，艳阳高照，晴空丽日，峰峦叠嶂，森林苍翠。早上九时许，采花节活动正式开始，主持人为一中年妇女，在屋中烧藏（黄纸）唱神曲开启采花祭神活动的序曲，点燃松烛，唱着神曲健步登山，众人相随，其中青壮男子背上帐篷，锅灶，饮用水，塑料纸等，小姑娘头戴红色头绳缀挂六个玉佩，紧跟其后，游客跟在队伍后面，一路山歌，飘荡在陡峭崎岫的羊肠小道上，回响在蓝天白云之间。出发前，村长，文书，村中德高望中老人，一再叮咛，不可随意说话，更不可胡言乱浯，半途有个午祭，之前不许抽烟，更不可吃煮鸡蛋（藏语歇糕）。午祭神圣而严肃，供上祭礼，奠上水酒，烧藏焚香，跪拜磕头，唱祭神山歌，仪式结束，之后人们生火做饭，小憩休息四十分种。继续漫着神曲，祭神队伍蜿蜒前行，在没有路的山林中跋行，青年男子挥舞砍刀，腿绑繃带开路，一来驱赶长虫，二来抖落草丛露水，女主祭及伴祭人依旧唱起山歌，随行者跟唱，继续前行，前往主峰山顶祭神坛。全程大约四十里山路，前十里路村民种地有人行走，有陡坡路；后三十里无路，穿行杂草灌木丛中，崎陡无比，上山人头脸匐匍，后者只睹前者脚后跟，几乎是爬着登山，气喘吁吁，大口出气，来不及吸气。汗水如林中暗溪，从头上流淌，汗流浃背，湿透衣裤。路途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切身体会。

登上顶峰，平坦如砺，宽阔如原。四边红花烂漫，鲜艳欲滴，煞是好看。枇杷花，花冠如盆，十分妖艳迷人。此时，众男女采下鲜花编织花篮，戴在头上，映衬着美丽的白马服饰更加好看。稍事休整，隆重而热烈的祭神仪式开始了，一反午祭的严肃和谨慎，献供奠酒，焚香烧藏，磕头之后，唱起欢快的山歌，跳起奔放的舞蹈，一边唱，一边表达子民诉求。祈求天神山神赐福降瑞，保佑子民扎西德勒！一求不下白雨（冰雹），风调雨顺；二求五谷丰登，子民衣食无忧；三求族人身体康泰，家庭幸福；四求六畜兴旺，瘟病不生。主祭仪式结束后，生火造饭，准备晚餐。晚饭简单明了，吃饱肚子了事。另有自带霄夜，不必细言。

尔后，捡拾木材，点燃熊熊篝火，通宵达旦的民歌对唱拉开了序幕，男女自然分成两队，女唱男对，男唱女应，进行一个段落，全体跳赴起锅庄，唱呐跳哟，呐喊尖叫，欢乐奔放，充满野性的美，仿佛凡夫俗子得道升天一般快乐。

五月初五清晨，菜花节结束。早上简单吃饭，八点后采花队伍收拾行囊，踏上归程。沿着陡峭崎岖的上山路返回，艰难行走四时许，来到村寨。转到前山，临近村寨四五里路时，青壮男士先行回村，妇女则打开背囊，取出艳丽的民族服装换上，打上遮阳伞，唱着神曲逶迤下山，山歌嘹亮，飘荡在森林之中，山尖之上。一路下坡，一路漫歌，打着花伞，穿着丽服，鱼贯而来，奇妙壮观，震撼心灵，神奇神秘，平生仅见。

采花节，据藏族老人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每年举行一次。这是一种古老的原始宗教活动。远古之时，先民匐匍在大自然的威严之下，天上有天神，山上有山神，先民只能顶礼膜拜，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身体安康，牲畜兴旺，企盼过上有衣有食的好生话。因而通过祭天祈福，采花悦神，消灾避祸，形成了独特的高山祭祀传统，成为中华传统文化中最神秘，最古老，最具高山民俗的灿烂文化，非常难能可贵。

采花节主要祭祀青崖爷，藏语也叫荷枝神。有说是男神，也有说是女神，识字的老辈人也搞不清楚。由于没有文字记载，很难考证。但采花节作为祭神悦神的古老仪式延续至今，成为白马藏民凝聚正能量，团结和眭，增进感情，开创美好生活的重要文化活动，依然葆有鲜活的生命力和吸引力。

（作者单位：甘肃省兰州市第六十五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