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物质文化遗产景观化模式研究——以青铜器修复技艺为例

2016-11-21 10:41李彦平
自然与文化遗产研究 2016年5期
关键词:铜器技艺文物

李彦平

(首都师范大学历史学院,北京 100048)

非物质文化遗产景观化模式研究——以青铜器修复技艺为例

李彦平

(首都师范大学历史学院,北京 100048)

文章梳理了传统铜器修复技艺发展历史与铜器修复技艺传承现状,提出要建立跨学科的专业培养体系和人才培养体系、成立稳定的修复人员培训机构、提供统一的行业标准并实施严格的专业资格认证、提升职业价值的社会认同4条合理化建议,以保护和弘扬传统铜器修复技艺。

传统修复技艺;铜器修复;传承;建议

中国古代青铜器以其精湛的工艺、精美的纹饰和造型成为灿烂辉煌的中国古代文明的象征。然而由于后期埋藏环境的变化或是流传过程中人为原因,考古发掘出土或传世青铜器往往会出现各种类型的破裂和残损,故需要对铜器进行保护和修复。出于对古代铜器的珍视,中国传统匠人逐渐摸索出了高超的修复技艺和独特的修复理念。进入20世纪以后,现代科技手段和文物修复理念推动铜器修复技艺向科学化、专门化发展,文物保护等学科逐步兴起,如何对传统铜器修复技艺进行传承,成为社会一些领域的关注重点。

1 传统铜器修复技艺的起源与传承

青铜器在铸造过程中,往往会因为铜液流动性不好、热胀冷缩、排气不畅、陶范裂缝等原因形成砂眼、缩孔等缺陷,芯撑、垫片等工艺原因也会造成器体孔洞,在青铜器后期加工过程中就需要对上述缺陷进行修补。青铜器在日常使用过程中也会因碰撞、摔落、砸压等导致青铜器断裂和残缺,故对青铜器进行修理在所难免(图1)。根据出土青铜器存留的修补痕迹,经现代仪器分析,可以发现,古代铜器补缀工艺采用了熔补法[1]、补铸法[2]以及铜片镶嵌补缀法[3]等,使青铜器以更加完美的姿态呈现。可见,铜器修补技术伴随着青铜器的出现而出现,其主要目的是维护青铜器的使用功能或艺术功能,与铜器修复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但这种修补的工艺技术却是传统铜器修复技艺中经常采用的方法。

图1 残损青铜剑修复

两宋之际,复古好古之风盛行,上至皇室权贵下至文人墨客,一边搜寻前朝铜器和碑石,一边传拓文字,绘制图形,考订著录古代器物,使金石学成为独立的学科,也形成了铜器收藏的新风气。米芾与范大珪在相国寺购得王维的《雪图》,虽破碎不堪,却价值七百金[4],想必收藏热门——古铜器的交易价格更为高涨。为了迎奉金石收藏家的审美意识,迎合艺术品交易市场的需要,涌现了一批技艺精湛的匠师,他们不仅修复残损器物,而且伪造古代铜器,铜器作伪技术达到了较高的水平,几乎可以假乱真。南宋时期,赵希鹄在其记述个人收藏的著作《洞天清禄集》之《古钟鼎彝器辩》一节中专门提及古铜器的色泽与锈蚀的作伪方法,平江人王吉、京城临安姜娘子均以修补和作伪古铜器而出名[5]。铜器修复技术在北宋中期铜器作伪技术中发展成熟,铜器修复也成为新兴的手工行业,但这时的铜器修复技还不成熟,不属于真正意义上的铜器保护修复工作[6]。

明清时期铜器修复与作伪技术进一步发展,明代还出现了文物鉴赏专著。曹昭的《格古要论》、高濂的《论新铸伪造》对铜器的作伪技术和作伪手法论述甚详。清乾嘉时期,一些金石学家不仅搜集三代铜器,而且修复残破铜器,甚至亲自参与铜器仿古作伪,使得铜器修复与作伪技术达到第二个高潮。到了民国时期,苏州、北京、潍坊、西安、开封等地成为铜器仿古作伪中心[7],并形成不同派别,如北京派、苏州派等,所仿造的器物也冠以地命,称苏州造、北京造。各地仿古器物特色各异,在铸造、铜料、皮色、锈斑、铭文等方面各有独到之处,如北京派王德山发明的“漆地磨光”“点土喷锈”技术[8](图2),苏州派的焊接、矫形、补配、鎏金、作色、去锈技术[6]。这些技术至今仍在铜器修复中发挥重要作用。虽然铜器修复技术在清末民初传统青铜器作古仿伪技术的基础上发展成熟起来,但铜器修复只是铜器作伪的附带技术,是为了迎合收藏家的爱好,将残损的铜器经过修复,以更高的价格卖出,目的是为了赚取更高的利润,是纯粹的商业行为,与现代铜器保护与修复有实质性的区别。

图2 作伪锈

新中国成立以后,各地博物馆如雨后春笋般建立起来,大量文物亟待修复,一些精于修复技艺的古玩行修复师被聘请到博物馆,指导铜器修复,成为新中国第一代文物修复人员,并指导、培养下一代的修复人才。近年来,科学技术飞速发展,越来越多的现代科学仪器被运用到铜器修复实践中,国外先进的修复理念也被修复人员所了解,并在实际修复中运用、总结、探讨,文物修复学科正在成立,传统的修复技术和理念也在不断的改进和创新,广大的一线修复人员正在探索复合我国国情的文物修复技术和理念。

2 铜器修复技艺传承现状

2.1高校文物修复专业课程设置情况

开设文物修复课程的学校不多,职业教育和民办学校铜器修复课程开设情况好于公办高校。

在公办高校,文物修复课程一般隶属于文物与博物馆专业或是文物保护专业,实际开设铜器修复课程并有专业教师带领学生参与修复实践的高校却十分稀少。中国社会科学院文物与博物馆专业招收文物鉴定与修复方向硕士研究生,但是学费却高达一年10万元,使许多对文物修复感兴趣的学生望而止步。一些学校招生简章中有铜器修复课程,但既没有专业的修复教师,也没有选择本专业的学生,实际教学无法开设铜器修复课程。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一方面是铜器修复人员的学历水平达不到高校规定,致使一些高校想引进专业修复教师却无法满足引进条件,还有些学校对铜器修复课程认识不够全面,认为文物保护就是文物修复,开设了文物保护专业也就开设了文物修复专业,把文物保护与文物修复、科技考古与文物修复混为一体;另一方面是学生及家长普遍认为像铜器修复这类技术性较强的专业,应当是职业技术学校开设的课程,高等教育院校学生不应该学习。

近年来文物鉴定和收藏成为热门,一些职业学校和民办学校应和社会需求开设文物鉴定与修复专业。据不完全统计,2013年,高等职业院校开设文物鉴定与修复专业点18个,在校学生2 025人,年招生600人左右[9]。像北大资源研修学院、上海视觉艺术学院这样条件较好的学校能够成立专门的修复教室,购置修复工具和材料,并请一些博物馆的修复专家教授课程,学生边学习理论知识边动手实践,教学效果较好。上海视觉艺术学院采用艺术、理论、实践三位一体的教学模式,学校的修复室不仅可满足日常教学的需要,还能够承接校外修复项目,培养的学生有的进入博物馆,有的成立自己的修复室,满足修复工作的需要[10]。尽管职业教育和民办教育在学生数量、专业设置等方面远好于公立高校,但是还存在师资力量匮乏、就业渠道不通畅、缺乏财政支持和行业交流等问题亟待解决[9]。一些学校修复教师主要是社会上的文玩商人或收藏家,以传授修复技能、通过修复辨伪为主要目的,忽视铜器修复和保护理论知识的传授,以及在修复过程中对文物的保护。学校主要的教育资源放在了铜器鉴定课程中,铜器修复课程设置时间较短,往往只有一学期50多课时的学习,在修复设备、设施投入方面欠缺,远远不能满足修复实践的需要。

2.2博物馆铜器修复技艺传承现状

博物馆是铜器修复技艺传承的重地,也是目前传承相对有序的机构。我国的铜器修复技术与古玩行业密不可分,新中国成立后,第一代修复人员就来源于古玩行业从业人员,这些老一辈的修复人员技艺高超,修复了像班簋、马踏飞燕、秦始皇陵铜车马等国宝级文物,为中国文物修复事业做出了重大贡献。以首都博物馆为例,老一辈的铜器修复专家贾文熙、黄学文、姚启东等,在职期间修复大量的珍贵文物,退休之后又被返聘到博物馆,指导铜器修复并培养下一代修复人员,通过传、帮、带形成了比较完善的修复传承体系(图3)。故宫博物院、国家博物馆等大型文博单位基本都是采用这种以老带少、以旧带新的模式传承修复技艺。

图3 笔者与贾文熙老师探讨文物修复技术

20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各省市文博单位不断派学员到上海博物馆、中国历史博物馆、故宫博物院等大型博物馆学习修复技术。1985年,安徽博物馆受国家文物局的委托举办了3期全国青铜器修复培训班[11]。国家文物局、国家科学基金会、中国文物保护协会等单位组织了文物修复技术座谈会、研讨会、短期培训等多种修复技术交流活动,并组织出版文物修复专业图书,不仅培养了大量文物修复人员,而且提高了修复人员的知识水平。一些博物馆成立了自己的修复中心,对馆藏文物进行修复,缓解了大量馆藏文物亟待修复的现状。迄今为止,全国文物修复技术研讨会已经举办了12届,文物修复专业书籍《文物修复研究》出版了8辑,成为修复人员互相学习、互相交流的平台。

2.3文玩市场铜器修复技艺现状

修复中心、修复公司和个人修复室是文物交易市场的修复主力。随着科技的发展和生活水平的提高,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收藏的队伍,收藏类的电视节目也提升了收藏的热度,形成了众多的古玩城和古玩交易市场。这些市场聚集了大量的古玩商人,交易场所固定,为文物修复行业提供了较多的资源。由于修复的主力在博物馆,而博物馆主要修复馆藏文物或考古出土器物,不承接古玩交易市场的修复。因此,一些大型的交易市场为了方便消费者建立了修复中心,招聘修复人员,对市场内外的残损文物进行修复。文物修复公司也相继出现,不仅出售文物修复材料、器材、设备还承接各种文物修复。还有一些专业的修复行业人员,成立个人文物修复工作室,参与市场文物修复。

这些修复机构或是依托古玩市场,或是依托个人影响,或是依托网上交易,修复的文物迎合藏家喜好,以满足市场需求为主要目的,修复人员水平良莠不齐,只注重文物修复的最终结果,忽视修复过程中对文物的科学保护及研究。一些不法商贩甚至利用现代科技手段有意仿古作伪,扰乱市场,以其牟利。商业修复虽然满足了市场需求,对修复技艺的传承也有一定的帮助,但更多延续了修复行业技术与技巧,和保护与修复并重、动手与研究结合的现代文物修复理念相差甚远。

3 铜器修复技艺传承的思考

3.1建立跨学科的专业培养体系和人才培养体系

欧洲国家的文化遗产保护与修复教育起步较早,早在20世纪下半叶就逐步建立人才培养计划,并在高等教育中贯彻实施。2001年制定《关于文化遗产保护与修复领域的大学教育的办学水平和质量认可的规范》,对高等学校教育和其他教育培训机构的教学、办学宗旨和遵循原则加以规定。制定的专业课程不仅涉及理论研究与修复技能,还注重各学科的交叉、现代科技的应用、职业道德规范3个方面。文物保护与修复专业教育体系涵盖本科和研究生教育,本科阶段即开设理论课程和实践操作课程,使学生将修复理论与基本的修复技能相结合,全面发展,形成良好的职业技能;研究生阶段,教育重点是修复技能与实践、保护研究与科技、文化遗产管理与法规制定3方面的研究和论文撰写,基础课程与学术研究并重,以最高标准培养修复人员[12]。意大利文物保护中心不仅培养各类文物修复人才,还负担一些重点文物的修复与保护工作,学生除了课内学习,还能直接参与文物修复实践。欧洲国家的文物修复理念和修复技术都处于世界领先地位,与上述跨学科的专业培养体系是分不开的。

文物修复是一门技术性很强的综合学科,以实用技术为基础,包含了历史学、考古学、博物馆学、美术学、物理学、化学、铸造学等多门学科的相关知识,这需要修复人员不仅要有扎实的修复技术,还要对各学科进行系统研究和学习,才能满足现代文物修复的需要。纵观我国学校教育系统,铜器修复像其他种类文物修复一样还没有形成本、研、博三位一体的专业教学体系和人才培养体系。开设铜器修复课程的学校以高职和民办高校为主,学校往往重视技能的培养而忽视理论知识及相关学科的学习,经过短期的学习,学生毕业走向市场,再加上这些学生自身文化课基础比较薄弱,进一步深造的可能性很少,阻碍了修复人才向高、精、尖方向的发展。在公立高校,本科、硕士阶段开设文物修复课程的学校很少,博士阶段开设文物修复课程的学校基本没有,学生即使对文物修复感兴趣、愿意从事文物修复,也没有相应的学科培养体系以供学习。另外,传统的重知识轻动手的观念影响了高校的办学方针和理念,没有给予铜器修复实践课程足够的重视,导致专业修复理念和实际修复技能不能完善结合。近年来,一些公立高校开始重视应用学科的培养,希望开设修复实践类课程,也希望引进专业的文物修复教师,但学历较高的毕业生没有修复实践经历,能从事修复实践的人员学历又达不到高校要求,就这样相互掣肘,无法建立合理的专业培养体系。目前,北京联合大学,首都师范大学与首都博物馆三家联合,建立文物修复实训基地,无疑是高校与博物馆合作教学的一次有益尝试。

3.2成立稳定的修复人员培训机构

文物修复与保护起步较早的欧洲国家和日本基本形成了较为稳定、有效的人才培养机构。法国在文化部下设国家文化遗产研究学院,负责文物单位工作人员和文物保护与修复方面的人才培训,也为相关专业行业培养人员,只要与文物相关的人员培训,都在文化遗产研究学院进行长期或短期培训,以提高从业人员的专业化素质。法国国家博物馆研究与修复中心,购置齐全的设备材料,为研究、修复人员提供资料和场所,并面向全国博物馆服务[13]。日本不仅重视国内各修复机构之间的成果展示与经验交流,而且多次与中国、韩国等国进行国际交流,就修复理念、修复技术的传承、修复材料的研发等方面进行学术交流,并广泛利用网络资源,发布修复调查、修复报告、相关书籍等,共享最新修复动态[14]。

铜器修复技艺的掌握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修复人员必须经过不断的实践和学习,这就需要有稳定的培养机构作为支撑。培养机构不仅需要提供修复实践的场地、工具、材料,还需要对修复人员进行跨学科的教育和实践操作指导,才能适应现代文物修复的需要。目前,只有像故宫、国家博物馆、首都博物馆等这样大型博物馆成立有专门的修复部门,配备专业的修复人员,修复设备和材料也有保障。一些中小型的博物馆则没修复部门,库房存放的大量残损文物,无法得到及时的保护和修复,另一些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承担了少量的修复任务,但水平有限,设备短缺,无法修复较为复杂的文物。某件文物往往到急需展览时,才委托较大的博物馆帮助修复。新中国成立后,国家也举办了数届文物修复培训班,但往往这次依托某个博物馆,下次依托另外一个博物馆,没有一个综合性的机构能对铜器修复人员进行理论和实践的长期培训,加之培训时间短、间隔周期长、覆盖面有限,参加培训的人员往往只能掌握最初级的修复技能,无法继续深入学习。

成立于2014年的北京华夏考古科技开发公司是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文化遗产保护研究中心下属的国有企业,主要开展考古技术服务、文物保护修复等多方面的业务,两个单位在业务上相互依托,相互依靠,不仅面向市场提供各种技术服务,还注重科研工作。这种科研单位与公司业务相结合的方式,把市场需求与科学研究结合起来,满足多方面需要,不仅是稳定的培训机构,而且能够培养专业的、高质量的修复人员。近期,听闻故宫博物院已经在筹划成立文物保护与修复中心,面向全国对文物保护与修复人员进行培训,迈出了成立全国性的专业文物保护与修复的第一步。可见,成立专业的、稳定的、长期的文物保护与修复机构是文物保护与修复技艺传承工作的重要保障。

3.3提供统一的行业标准,实施严格的专业资格认证

国内外大部分行业都有相应的资格认证体系,从业人员需取得本行业的职业资格认证后才能具备从业资格。国家职业资格证书也是用人单位招聘、录用和工资待遇的重要参考。目前,中国取得文物修复国家职业资格认证的只有文献修复师一种职业,满足条件的文献修复师可以参加国家组织的一级至五级专业资格考试,考试合格后可以取得申报等级的资格证书。文献修复师资格认证是2009年国家文献中心受文化部的委托组织实施的,是目前为止文物修复行业内唯一取得资格认证的,取得文献修复师资格证的修复人员也很少。像铜器修复、书画修复、瓷器修复等传统的修复技术还没有专业的资格认证,这不能不说是我国传统文化传承中的一个缺憾。

早在20世纪,意大利、法国、德国、日本等国家已经实施了文物修复师专业认证制度,逐渐形成了严格的行业标准。1959年,日本成立国宝修理装潢师联盟,负责日本国内和流传海外的日本美术品的保护和修复,2003年,国宝修理装潢师联盟开始实行修复技术人员资格认证制度,把修复技术人员分为技手、技师补、技师、主任技师、技师长5个级别,从业人员工龄到一定年限就可以晋升,但要想成为最高级别的主任技师和技师长,需要通过8名外部委员会组织的严格考试,考试内容涉及文物保藏、美术史、文物修复等知识,不仅要求从业者具有高超的实际操作技能,还要具有横跨多个学科的理论知识指导实践[14]。2005年开始,非联盟所属的其他修复人员也可以参加考试,取得相应的资格证书[15],意大利早在1972年就颁布了《修复法》,规定从事修复的人员必须经过专业的理论与实践学习,通过严格的考核和注册,才能获得文物修复师资格,进入修复行业,成为一名真正的文物修复师。这种修复师专业资格认证制度,促进了修复技艺的职业化发展。

3.4提升职业价值的社会认同

《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规定:“国家确定职业分类,对规定的职业制定职业技能标准,实行职业资格证书制度。”《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分类大典》将我国职业分为8个大类,1 838个职业,却没有文物修复这一本应属于专业技术的职业,可见并没有将文物修复作为一项人类生存和发展的职业来界定。人们往往认为文物修复就是对文物的修修补补,一个从事理论研究的人员要比从事修复实践、研究修复实践的人员更专业,修复就是一门低级的生存手艺,社会地位自然不如管理人员、研究人员。即使在文博行业内部,修复人员也没有因具备高超的修复技艺而比其他人在评定职称、职位晋升、工资待遇、社会福利方面有任何优越的地方。铜器修复是一个伴随着打孔、开槽、黏接等复杂操作的过程,粉尘污染、有害气体伴随修复过程,修复工作辛苦艰难,又没有高度的社会认同,愿意从事的修复人员越来越少,已经从事修复的人员也难以留下。就像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文物修复培训中心主任、研究员詹长法慨叹的那样,文物修复人员是“没有学术地位,没有社会地位,没有经济地位,典型的“三无人员。”

在欧美国家,博物馆享有重要的社会地位,艺术品的修复又被视为保管和展出的前提,两者都受到高度的社会重视。在日本,艺术品修复业经常利用各种媒体宣传修复作品、修复技师、修复新技术、修复研讨会等,在群众了解和认识修复工作的基础上提升社会认同。同时,注重国际宣传,召开国际性的学术会议、提供各种基金吸引外国人员赴日学习交流,并对亚非等国进行修复援助,提升国际知名度[16]。国宝修理装潢师联盟各企业的工资制度是70%的工龄工资+30%业绩工资,在整体工资较高的基础上,从事修复的年限越长,工资收入就越高[15]。在欧洲国家,修复师是一项高尚的工作,人们认为他们不仅能够对艺术品进行修复,还能够像其他领域的学者那样进行理论研究,职业稳定,收入较高,社会地位也高于普通民众。可见,有力的经济保障,较高的社会地位,是修复师取得社会认同的重要条件。

截至2004年,意大利全国拥有文物保护修复学校16所,通过考核取得文物修复师资格的已达到6 000多人,而在我国,我国馆藏文物约3 800万件,馆藏文物修复人员仅2 000余人[9],远远不能满足文物保护与修复的需求。要改变目前状况,走出困境,必须在高校人才培养体系、稳定的培训机构、统一的行业标准和认证制度等方面下工夫,让公众认识传统修复技艺也是一种宝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了解其重要性,使越来越多的人学习修复技术,传承修复技艺,以适应我国文物大国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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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n the Present Condition of the Traditional Repair Techniques—— Based on the Bronze Restoration Techniques

LI Yanping
(School of History, Capital Normal University,Beijing 100048,China)

The paper introduces the history and development of the traditional restoration skills of bronze. The strategies and recommendations are putted forward from four aspects with professional training system, training institutions, qualification certification and social identity to protect and spread of traditional bronze restoration skills.

traditional repair skills;restoration of bronze;inheritance;suggestions

K876

A

李彦平(1979-),女,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古代青铜器及文物修复。E- mail:13426262236@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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