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炜
谢灵运山水诗的玄言尾巴
□高炜
谢灵运出身于陈郡谢氏家族,从“王与马共天下”、“旧时王谢堂前燕”可以看出,谢氏家族和王氏家族在当时可谓是齐名的世家大族。谢灵运年幼时曾被送往钱塘道人杜明师那里“为客”,道教崇尚自然的观念对幼年谢灵运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谢灵运返回乌衣巷后,族叔谢混的教诲对他影响很大。《谢灵运传》中记载:“灵运少好学,博览群书……从叔谢混特知爱之。”谢混在政治上是一个失意者,而谢灵运也是如此,二人在政治价值取向上存在一定程度的相通点。视己如子的谢混被杀,这对谢灵运的心理产生了巨大的创伤,注定了他不能与统治者很好的合作。年少时的谢灵运狂妄自大,喜欢对士人评头论足,“性褊激,多衍礼度”。也正是在这种纵情任性的性格驱使下,他纯任性情,做事不计后果,也因此而被有司所纠丢掉性命。
刘宋王朝建立后,为了加强中央集权,士族的势力逐渐被削弱。谢灵运因曾依附刘毅,统治者并不信任他,只是爱惜他的才华,不予实职。谢灵运心知肚明,“既不见知,常怀愤愤”于是,谢灵运为了引起统治者的重视,时常率众游山玩水,惊动乡里,这些可以看作是他对现实不得志的一种消极反抗,也是一种自我达观的途径。
谢灵运的山水诗在结构上的特点,是叙事——写景——言理的模式。以往学者研究谢灵运的山水诗,较少的关注儒学的影响。儒学外化于谢灵运的山水诗,其核心便是对“诗言志”、“智者乐水,仁者乐山”的传承。儒家提倡“学而优则仕”,谢灵运才华出众,却不被重视。因此他把目光转向山水,在山水中“言志”。如《游岭门山》一诗中:“人生谁云乐?贵不屈所志。”这里说的是谢灵运遵循自己的内心准则,并不会为了利益而改变自己的心志。这里姑且可以看作是谢灵运山水诗的“儒学尾巴”,与其“玄言尾巴”一样,都是为了抒发失意苦闷的一种方式。在某种程度上讲,谢灵运生活的那个时代,玄学兴盛儒学衰微,本该用“诗言志”的地方换成了“玄言尾巴”罢了。
谢灵运其人,雅好“三玄”。谢灵运山水诗中“言理”的部分,很明显的受到了玄学的影响。如他的《登池上楼》、《行田登海口盘屿山》、《于南山往北山经湖中瞻眺》等诗中的“言理”成分多出自于《周易》;《田南树园激流植楥》、《还旧园作》、《过白岸亭》等诗中的“言理”成分多出自于《老子》;《七里濑》、《道路忆山中》、《从游京口北固应诏》等诗中的“言理”成分多出自于《庄子》。
谢灵运是受佛学影响较深的一位作家,在绝命诗里他还说“唯愿乘来生,怨亲同心朕。”谢灵运山水诗中的景与理,都是用来解忧的,二者是统一在一起的。佛学赋以其山水诗“巧似”、“鲜丽”的特点。谢灵运的山水诗通过对景物细致的雕琢来寄寓情感,“情不虚情,情皆可景;景非滞景,景总含情。”
谢灵运山水诗中存在玄理成分是魏晋诗歌发展的必然结果。从先秦到魏晋,诗歌大抵经过了“言志——缘情——玄言——山水”这么一个发展阶段。自上文我们已经提到,谢灵运山水诗深受儒学“言志”传统的影响。而他借山水所抒发的一己之情又可以看作是“缘情”的影响。
山水诗在谢灵运之前就已经存在,说谢灵运是山水诗的开创者这一说法未免有些牵强。在谢灵运之前,如曹操的《步出夏门行》、刘桢的《公宴诗》、陆机的《苦寒行》、左思的《招隐诗》中都有大量的山水景色的描写。这些都为谢灵运山水诗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而郭璞的《游仙诗》中,山水和玄理实现了初步融合。谢灵运的山水诗正是在此基础上继承发展起来的。
(西北民族大学)
引言:一直以来,学界对于谢灵运山水诗的“玄言尾巴”问题颇有争议。本文试图从谢灵运的身世经历、儒玄释思潮的影响、诗歌自身的发展规律入手,来论证谢灵运山水诗中玄言成分的合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