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 孙功俊
回家过年(外二章)
安徽孙功俊
一种鸟,习惯在年根大规模地迁徙,翅膀低低地擦着黄昏。思乡的疼痛,让一对小爪捂紧胸口。
有钱无钱,回家过年——这是鸟飞翔的唯一理由。
一年是一条明晃晃的蛇,它钻进时光的隧洞,露出了一小截短促的尾巴。
一盏灯用光叫醒黑夜,一条狗穿着去年的花衣,一棵树长高了三寸,踮起脚尖眺望着游子。
过年是什么?
过年其实就是十根手指走到了一起,将瘦瘦的月牙儿,捏成一张薄薄的饺皮。然后,拌上亲情的小葱,再放进团圆的汤锅里,慢慢地煮……
将翅膀的风尘挂在树梢,一群候鸟,像疲惫的旅人,在异乡的车站歇会脚。
从这个枝头到另个枝头,是岁月的距离,在生活的风中,翅膀尝尽辛酸。倦了,就独自将乡音,寄存在南来北往的树上。
雪花听懂,你连夜展翅何方。
有一个叫家的巢,挂在一棵叫年的树上。
说它小,是因为在安徽省的地图上,你根本找不到它的身影。
母亲从不这么认为,她总说,这白河的水,是条祖母河,让两岸的庄稼们长了一茬又一茬;母亲还说,她年轻的时候,就是在白河边和我的父亲,那个被母亲称为死鬼的人,定下了终身。
因此,一年到头,母亲守望在白河边,就像守候一株长不大的稻子。
母亲还一再告诫我:不管走得再久再远,我也是白河水养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