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茂林 梁爽
摘要:徐州汉画像石作为汉墓的装饰绘画,有着很高的考古、历史和文化研究价值。乐舞题材的汉画像石是徐州汉画像石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人物造型的刻画中高度凝炼着汉代的社会风貌、人民的精神追求和审美特征。文章通过大量图像厦文字资料查阅总结出徐州汉画像石乐舞图像人物造型体现的美学特征主要有:雄浑壮阔、温婉飘逸、古着质朴和诙谐幽默。
关键词:美术考古;徐州汉画像石;乐舞图像;人物造型;美学特征
中图分类号:J2
文献标识码:A
徐州是汉代开国皇帝刘邦的故土,曾是汉代皇亲国戚的主要封地区域,有着繁荣的文化景象,遗留了大量的文物资源。汉画像石作为汉墓的装饰绘画,有着很高的考古、历史和文化研究价值。乐舞题材的汉画像石是徐州汉画像石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乐舞作为汉代的艺术表演形式,人物造型的刻画中高度凝炼着汉代的社会风貌、人民的精神追求和审美特征。
人物造型是对人物的外部轮廓进行重点刻画和描绘的一种方式,徐州汉画像石乐舞图像中对乐舞艺人的造型刻画充分体现着形似神溢的造型特点。“造型是用艺术手段依循美的规则,将处于运动变化中的事物予以概括、综合、凝聚、固定的物化与升华的过程;创作过程中对形象的提炼、加工以至必要的夸张、变形,都是为了更有效地突出形象本身的审美特点;造型不是创作的最终目的,而是揭示艺术主题的一种手段”。汉画像石乐舞图像中对人物的刻画并没有细致的面部表情,仅仅是将人物五官进行大致的体现。在人物的整体造型上大胆的运用了夸张和变形的手法,通过以形传神的方法将人物性格、精神风貌进行表现和突显。徐州地区出土的汉画像石乐舞图像中大部分是记录墓主人生前生活的现实题材。但是,汉代工匠在人物造型上并没有被现实所束缚,而是通过对艺术的理解将现实的乐舞场面进行二度创作,使人物更具神韵。汉画像石与汉代乐舞同为汉代的艺术表现形式,两种艺术表现形式的叠加创造形成了汉画像石乐舞图像,真实的乐舞造型与图像上的乐舞造型中浓缩着汉代造型艺术中认识美、塑造美和品味美的观点和方法。下文将徐州汉画像石乐舞图像人物造型审美意蕴分为四个方面进行论述。
(一)雄浑壮阔
徐州是历史上著名的古代战场,从文字记载的史料中我们可以知晓,陈胜与吴广、项羽与刘邦、曹操与刘备、李世民与朱元璋都曾在此征战。在徐州的古代历史长河中,平均每几十年就会出现一次战争,战争文化影响着徐州人民的性格。徐州民风彪悍泼辣、英勇果敢。这样的性格特征也被深深的融人汉画像石图像中,从雕刻技法到人物造型无不粗犷不羁,徐州地区出土的汉画像石将汉代先民的大气与豪迈展现在世人面前。汉画像石乐舞图像中建鼓舞图像的人物造型健朗有力、雄壮洒脱,彰显着汉代画像石中人物造型的雄浑壮阔之美。徐州出土的建鼓舞图像有男子双人建鼓图、女子双人建鼓图和男女对舞的建鼓图,其中最常见的是男子双人建鼓图。建鼓本身有着祭祀、仪式和军事的社会功能,鼓本身声响巨大,气势磅礴,配以男子击鼓给人以高亢激昂之感。汉代工匠在塑造鼓舞人物造型时,抓住了击鼓这一典型形象进行刻画,将人物手臂造型刻画为振臂击鼓且比较粗壮,与手臂造型相呼应的是击鼓者腿部的造型,建鼓舞中男性击鼓者的腿部造型大多以前腿弯曲、后退蹬直的大弓箭步为主要形态,这种腿部造型看起来既扎实稳健叉富有张力,这种上肢张扬下肢扎实的人物造型显示了力与美的完美结合。
(二)温婉飘逸
汉文化与楚文化有着共同的血脉根基,楚文化是汉代文化孕育形成的母体。虽然秦始皇统一了六国,但是短暂的统一并没有摧毁楚文化的影响力,楚国封地在长江中下游一带,这里富庶安定,给文化传承营造了良好的社会环境。汉代始祖刘邦生于楚地,白幼受到楚文化的熏陶,其个人喜好也为楚文化在汉代的传承发展创造了有利条件。“汉文化就是楚文化,楚汉不可分。”。楚国的乐舞艺术作为楚文化中的一个重要部分,浓缩着楚文化中“巫”所体现的浪漫主义色彩,长袖舞舞者纤细的腰肢给人以温婉细腻的美感,配以柔软轻盈的长袖,这种“翘袖折腰”舞整体看来有一种飘渺婆婆的感觉,形象的表现出了人们想象中的仙界生活,长袖细腰的楚舞给汉代长袖舞带来了深刻的影响。长袖舞是汉画像石乐舞图像中刻画较多的一个舞种,其人物造型姿态万千、各具神韵,最突出的特点就是细腰倾折、长袖飘逸。“翘袖折腰”的人物造型将女性的婀娜柔美体现得淋漓尽致。汉代工匠在塑造人物形象时善于使用线条的刻画,长袖挥舞时随风飘动、漫天婆娑的意境就是通过线条的流畅性来营造的,人物纤细柔软的腰肢也通过线条的塑造得到展现。长袖舞人物造型的美感包涵在其最明显的两个特点之中,即人物的“袖”和“腰”。
汉代工匠通过对“袖”和“腰”变换多姿、形态丰富的塑造,将舞者不同的情感色彩镌刻成图像;通过对线条曲直、弧度的把握,将长袖飘逸回旋所产生的盘旋缭绕、气韵氲氪的形态美表现出来。徐州汉画像石长袖舞图像中对“袖”的塑造主要有扬臂抖袖、绕圆绞袖和垂臂拖袖三种形态。扬臂抖袖是手臂带动衣袖向上用力甩出,并通过手臂做快速的“z”型运动,将空中的衣袖不断的抖动,使衣袖好似一条连绵的锦缎,又似荡漾着柔波的水面;绕圆绞花这个造型中工匠抓住了农袖在空中翻飞绕圆的形态,衣袖沿着圆形的运动轨迹在舞者两侧飞舞,刻画出的人物造型好似蹁跹飞舞的蝴蝶;垂臂拖袖这个造型中舞者双手向与身体运动方向相反的一侧延伸,给人以留恋不舍的情绪感染。对“腰”的塑造在“细腰”的基础上,拧腰出胯是代表性的造型之一。这个造型中舞者屈膝出胯、反向拧腰,使人物上身微微向前倾斜,形成近似于汉代行礼的颔首屈膝造型,极富温婉动人、含蓄内敛之美感。
(三)古拙稚朴
徐州汉画像石乐舞图像中的人物造型是汉代工匠在模仿现实人物造型的基础上,加以自己的理解和想象进行的二度创作。“汉代丁匠在塑造人物造型时注重追求人物形象的整体风貌和气韵表达,将人物造型抽象成相对规整的几何图形,这种造型手法使画面更加整洁具有程式化的特点。所谓程式化是指抓住某一类物象的基本特征,结合作者的审美追求,运用规范的艺术语言对人物结构加以强化夸张,概括提高造成形式感较强的艺术形象。”汉画像石乐舞图像人物造型所体现出的程式化又不同于刻板的公式化,其追求的是不失内在丰富气韵的规范化美感,使整个人物造型看起来没有繁复冗杂的细节刻画,体现出一种古拙稚朴的规范美。团块式和程式化均是徐州汉画像石乐舞图像的造型手法之一,程式化将画面的装饰性凸显出来,使画面整体求同、细部存异;团块式造型手法忽略物象的细节,只取外部轮廓加以刻画,形成了类似剪影的艺术效果。徐州汉画像石乐舞图像追求的是一种稚拙朴素、不拘小节的大气之美。将人物的头部、躯干、上肢和下肢抽象为团块式的几何图形,这些几何图形经过组合拼凑就形成了一个简练的人物造型。在不同的几何形状中又有线刻的区分,使整个图像总体上即有大的轮廓造型又有细节的不同内形,这就形成了使观赏者既可以感受到大的气韵又可品味细部微妙变化的形式语言。汉代工匠通过团块化和程式化这两种古拙稚扑的人物造型手法,对“形似”加以适度的取舍,使徐州汉画像石乐舞图像达到形似神溢的艺术境界。三名乐人的头部皆为形似头部的一种几何图形,躯体部分依据不同的人物动态也被抽象提取成几何图形,不同的几何图形组合在一起形成各具形态的人物造型。这种着服大处、系统规整的造型手法令人赞叹不已,并且开中国传统人物造型程式化之先河。
(四)诙谐幽默
百戏是徐州乐舞题材汉画像石中经常出现的一种表演形式,是对中国古代乐舞、杂技表演的总称。百戏形式丰富多样,包括跳丸、倒立、幻术、爬杆等,百戏表演的条件和规模不受过多的限制,具有较强的娱乐性和随意性。表演百戏杂技的艺人在汉代被称为俳优,俳优一般由身材矮小、相貌丑陋的人担任,主要在乐舞艺术中起到诙谐幽默的作用,就像今天的小丑表演是为了供人嬉笑一样。许慎在《说文解字》:“俳,戏也”,“优,饶也,一日倡也。”王国维《曲论·杂论》“古之优人。第以谐谑滑稽,供主人喜笑,未有曲白而歌舞登场,如今日之戏子者。”俳优在汉代的社会地位十分低下,近乎奴隶,并有“近优而远士”的社会等级观念。汉代工匠在塑造俳优形象的时候运用了夸张和变形的手法,将俳优的社会地位及表演特点从图像上凸显出来。
徐州汉画像石乐舞图像中的人物造型刻画,以形为基础、以神为目的,形成了外有意向、内有细节的丰富层次。通过寥寥几笔的轮廓勾勒刻画,让后人感受到返璞归真、浑然大气的美感。通过内部细节的精心处理,让画面更有内容、耐人寻昧。通过丰富优美的装饰纹样,使画面更加饱满华丽,体现出汉代社会繁荣的场面。汉代大气豪放、不拘小节的时代性格,经济繁荣、生活富足的时代面貌,通过综合的艺术表现被反映在徐州汉画像石乐舞图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