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谈

丁力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我差点就写成报告文学。担心失去情感戏不好看，最后才写小说，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出于能理解的原因，我隐去了这家著名企业的真实名称，另给它起名“鸽子笼”。

“鸽子笼”具有象征意义。令我想起了阮玲玉时代的“金丝雀”。金丝雀在华丽的鸟笼里，吃喝不愁。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展翅飞翔，它们没有贪图享乐，却宁可撞死。不是说“鸟为食亡”吗？既然吃喝不愁，干吗自己撞死呢？可见，自由飞翔是鸟的天性，泯灭天性，毋宁撞死。

“鸽子笼主动教育新员工要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着实让阚一鸣有步入天堂的感觉。他忽然有些不明白，能在这样一个好企业工作，干吗不珍惜，却要选择跳楼呢？”

这也同样是资方的困惑。

发生连续跳楼事件后，资方采取各种应对措施，包括要员工签订不跳楼的“承诺书”，请心理咨询师进行心理干预，请高僧做法事等等，还包括主动请我这样所谓的 “一线作家”去实地考察，预防我们“乱写”而给事件火上浇油。

但他们请错了人。

我沉淀了足够长时间，等事态彻底平息甚至被人渐渐淡忘了，不会因我的作品而“火上浇油”了，才拿出来投稿。并且，我也没写老板的虚伪，只是从人性的角度写出人性深处与“金丝雀”一样，人对“自由”的需求与渴望超过对物质的追求。对独生子女一代和90后来说，更加如此。这是个普遍问题，并不针对某个企业。很多民族摆脱殖民统治后，经济发展一落千丈，但他们在所不惜，甚至为此抛头颅洒热血，为什么？因为追求自由是人类的共同基因。推而广之，我们现在的经济发展远远超越以往，人民生活水准大大提高，但是，老百姓的幸福指数还不如贫穷落后的尼泊尔，值得反思。

令人欣慰的是，如今“鸽子笼”连续跳楼事态已经受到遏制，方法是大量引入机器手，用真正的“机器”取代人，让真正的“人”成为控制机器的主人，兑现了人性的回归。

感谢《啄木鸟》杂志社！感谢《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感谢请我去实地考察的那家超级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