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楚门的世界》看中国的真人秀节目

闫克振 杨洁

摘 要：上映于1998年的好莱坞电影《楚门的世界》是一部经典卓越的影片，具有广阔的阐释空间，它以黑色幽默的方式，呈现出一个残酷而又真实的世界，发人深省。同时，影片中关于真人秀故事的内核也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尤其对于理解中国真人秀节目的发展现状具有重要的启示作用。本文以《楚门的世界》为切入点，从“真”、“人”、“秀”三个维度对当下中国真人秀节目内容进行简要评析。

关键词：《楚门的世界》；真人秀；内容分析

中图分类号：G2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6）14-0110-02

著名导演彼得·威尔执导的影片《楚门的世界》曾荣获第56届金球奖最佳男演员、最佳男配角、最佳电影音乐三项大奖，并且获得第71届奥斯卡最佳导演、最佳编剧、最佳男配角三项提名，而之后无数影片的堆积，《楚门的世界》中的楚门秀（以下简称楚）更显示了其强大的生命力和超前的现实关怀，对当下中国异常火爆的真人秀节具有重要的参照价值。而《楚门的世界》虽然以真人秀节目为故事架构，但其有着极为不同的艺术手法和价值取向，本文仅是从广义上挖掘影片的启示性意义，提出一些对中国当下真人秀节目的理解。

真人秀节目，英文中称“Reality TV”，目前，学界对真人秀尚未有一个统一的定义。清华大学尹鸿教授认为“真人秀是普通人在规定情景中的规则制约下，为达到一定目的而做出的自由行动并被记录或者加工播出的节目，它们具有自愿参与、规定情境、给定的目的、特定的規则、竞争行为、记录和加工等共同特点。”①

本文主要是从真人秀的总体特征和元素功能的角度，提出“真”、“人”、“秀”三个要点来进行分析。“真”是特色，体现了这类节目形态必须是非虚构的、纪实的；“人”是核心，意味着节目必须要有人格和人性的凸现；“秀”是手段，是指节目必须设置虚构的规则。即“真人秀在内容上，真实与虚拟的结合；在形式上，是记录性与戏剧性的一种事例；在传播方式上，则是观看与参与的互动。”②在当今电视新闻和电视剧创新不足的情况下，真人秀凭借这三大特点来展示出它独特的魅力，主导着中国甚至世界观众的视觉消费习惯。

一、真

“真”主要是指它用纪实的手法来反映普通人日常生活中的生存状态，从而使真人秀节目区别于传统电视节目，媒体将日常生活中的真实碎化为一系列永恒的当下影像片段，”③以引起观众的强烈共鸣。

“真”是对真人秀节目进行价值判断的基本依据，但何为“真”？阿多尼和梅尼将社会真实的建构过程分成“客观真实、符号真实和主观真实”三种类别。④楚的成功即源于这三种真实观的结合。

（一）客观真实

影片首先表现出的是对客观真实的主动追求。楚门的所见所闻，日常起居都被上千个摄像头客观地记录着。在楚门生活的世界里，一切能被他切实感知的物质，都能被人触碰和感知。他生活世界于他而言是外界世界的缩小化，且更真实。这种人工化的“客观真实”恰恰构成了楚“真”的基础⑤。

（二）符号真实

楚的“世界”是媒介构建的类似于真实世界的“拟态真实”，即“符号的真实”。这种世界是客观感知事件的复制符号或摹写，作用于感性世界与人心理世界之间，影响着个人意见和舆论的发展方向。”⑥

楚的场景虽然是一个人为制造的摄影棚，但其中的衣食住行状况、人际交往的琐碎等都类似于观众们自己生活的“复制”，给人以真实的世界般的感知。这种“符号真实”为真人秀中的“真”提供了保障。

（三）主观真实

正如麦克卢汉所言，人们习惯通过媒介文化去认识社会，去形成自我价值观念，媒介文化与观众价值观念一致时，观众则会认为它是真实的，即所谓的“主观真实”。

影片中，楚门是待人真诚、乐观开朗的小人物，符合广大观众交友的标准，以至于人们无意识地把他当做自己身边真实存在的一个朋友来看待。这是因为，在现代媒介信息的长期操控下，人们用媒体“拟态环境”中归纳出了的价值理念和判断标准，去评价对方的生活。因此，如果真人秀节目的“真”与人们自我世界的“主观真实”的一致性，是其主题思想情感切合观众主观世界的关键，即“主观真实”是真人秀节目“真”的关键。

（四）现实意义

纵观目前的中国真人秀节目都难以突出“真”，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为了追求预设目的和表演效果而忽视了对客观真实的尊重，导致后期剪辑过分突出“剧本化”，丧失节目的真实性。比如近期播出的《奔跑吧兄弟》第三季第五期节目，利用长短镜头对客观真实进行了歪曲，而蜚声四起，这直接暴露了片方按照主观意图随意安排节目效果的弊端。在真人秀当中，我们需要着重是对“真实”而非细节进行表现的规则。另一方面由于平行移植外国真人秀节目所导致的水土不服使得许多“拟态环境”的塑造失真。如国内仿自法国室内真人秀《阁楼故事》的《完美假期》真人秀节目，由于节目在本土化方面出现了一些纰漏，导致外围环境的塑造上十分的虚假，最终节目被迫终止。

总之，“真”作为真人秀节目最突出的特点，必须被放到最重要的位置上进行考量。如果失去对“真”的把握，真人秀节目也就失去了其独特的辨识标签。

二、人

“人”是真人秀节目的核心以及根本。在真人秀节目中表现出参与者的人性、人格必须成为真人秀节目的目的。涵化理论认为“媒介产业不同于其他产业，除了经济利益的考量外，还要有社会效益的标准。”⑦在楚中，我们可以将其中的主要人物分成参演者和接受者两类群体来进行分析，从而对如何在中国当下的真人秀节目中维护完整的人性做出有益的思考。

（一）参演者

电影中，楚门是在摄像机监测之下成长起来的真人秀明星，虽然是社会人，但楚门所生活的世界是个受外界力量支配着的世界，⑧这种双重身份的张力模糊了楚门的身份，所以节目为了客观真实地展现楚门的生活便对其本人采取了欺骗的方法，这种蒙蔽式的策略虽然容易俘获观众的芳心，但是其对人性的忽视甚至践踏也为人所诟病。

然而，国内真人秀节目与楚所面临的情形却有所不同。如果说楚门作为一个失去自我而浑然不知的牺牲品的话，我们的节目则给了参演者更多的发挥空间。无论是以《中国好声音》为代表的选秀类节目，还是以《奔跑吧兄弟》为代表的户外竞技类题材节目以及以《一年级》、《变形计》为代表的教育类节目都给参与者广阔自由的表现舞台。从整体上来说，中国当下的真人秀节目是一直保持着对“人”的高度热情的，但是，如果对“人”的关注進行反复渲染的话就会出现失真的效果，因为作为节目的参与者，他们追求的是要真实地表现自我。

（二）接受者

台下和电视机前的观众也是一档成功的真人秀节目必不可少的条件，制作者对媒介符号进行“编码”而接受者则对自身所接受的信息进行“解码”。在当前社会，接受者的“解码”作用日益显著。

在楚中，楚门是的性格的塑造是迎合了广大观众的需求，海景镇上的居民是影片中的重要的人物群体，在影片和实际的真人秀节目中，都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楚门秀的观众用长达30年的时间注视着楚门的成长经历、情绪变化和个人生活，以至于当该节目面临结束的时候，观众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从受众的角度来讲，观众失去了批判反思能力的单一化沉溺对节目的发展是极为不利的，因为节目创造者成了唯一意义阐释的“上帝”，有违接收者多样化的需求。

在当下中国，媒体之间的交互性越来越紧密，很多观众可以在观看节目的同时通过多种网络平台对节目进行实时的品评以及再创造，这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节目的预期走向和结果。但是对于真人秀节目本身来说，在一定程度上却阻挡了节目的完整性展现，影响了节目的娱乐效果。此外，在媒体严重渗入的当下，娱乐和猎奇的心理已经在身为“看客”的身上表露得越发的明显。观众对节目本身的忽视，而热衷于对参与者的个人身世的深挖狠掘以求获得新闻效应，这种观众的参与方式显然与节目本身所追求的真实效果相去甚远。也在一定程度上显示出接受者在接受信息时缺乏一定的反思精神和辨别能力，在现实生活中他们难以真心实意地去观察彼此，去探求他们的真性情。但是当这种情况出现在真人秀或者媒体上的时候，他们就会在窥探本能的驱使之下去关注别人，展现出身为旁观者的“看客”的最为本质的人性的自私与黑暗。

三、秀

节目中的真实都必须通过虚拟的规则来完成。在楚中，楚门完全没有意识到周围布置了无数的“镜头”对其进行30年大跨度地不间断监测，记录效果客观真实，楚门秀的成功就是以“认同”的手段来达到“不秀而秀”的娱乐目的。

纵观当下的真人秀节目，观众更看重真实情境中表现出的冲突、矛盾等戏剧性镜头，但是在表现这些镜头的方式主要有两种，一种是以“认同”的方式再现，另一种是以“超常”的方式呈现出来的。这两种“秀”都是在不影响节目真实性的前提之下，特意强化节目的戏剧性和游戏性，从而满足大多数观众的娱乐需求。前者代表性是一些娱乐性的真人秀节目，它加以娱乐元素，在普通生活中刻画记忆和成长的旅程。后者较有代表性的是一些竞争性的真人秀节目，节目的“秀”都是通过真刀真枪“秀”出令人惊奇的效果。

其实，中国目前的真人秀可以总体分为两类，一类是侧重对普通人“超常”刻画的普通人真人秀，另一类是侧重对明星普通生活呈现的明星真人秀。“秀”作为真人秀节目的必要手段是不可或缺的，如果缺少了“秀”，真人秀节目就会变得索然无味，如果盲目“秀”则会让观众们不知所以。中国目前真人秀节目在“秀”上最突出的问题就是过于浮夸和做作。“秀”并不是随意的制作文化景观、编排戏剧性和强化情感宣泄。真人秀主要作为一种娱乐节目的承载形式，应该避免陷入过度娱乐的困境，超出自身的承载能力，陷入烂俗的境地。

四、结语

中国真人秀节目目前正处于“丰水期”，据统计2015年中国真人秀节目已突破200档，面对如此之多的真人秀，如何做好真人秀节目确实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楚门的世界》作为一部关于真人秀的电影虽然与真人秀节目并不完全对称，但是它在“真”“人”“秀”三大主题方面的展现，对如今我们的真人秀节目的安排与设置，确实提供了有益的启示与反思。

注释：

①尹鸿.虚构与真实：电视“真人秀”节目形态研究[J].南方电视学刊，2003（01）.

②蔡盛贤.真人秀是把虚构的游戏和真实的人物结合起来的电视新形态[J].南方电视学刊，2003（01）.

③麦克·费瑟斯通，刘精明（译）.消费文化与后现代主义[M].南京：译林出版社，2000：07.

④周庆山.传播学概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244.

⑤贝斯特·凯尔纳，张志斌（译）.后现代理论：批判性的质疑[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1999：157.

⑥谢枝龙.《楚门的世界》语言解析[J].电影文学，2011（12）.

⑦王喆，朱羽君.论和谐社会语境下中国电视媒体的社会建构功能[J].中国广播电视学刊，2008（04）.

⑧赫伯特·马尔库塞，刘继（译）.单向度的人——发达工业社会意识形态研究[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