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有我之境”和“无我之境”看王国维对叔本华美学思想的扬弃

张珊珊

摘 要：王国维“境界说”中的“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对叔本华美学思想的继承体现其很大程度上吸收了叔本华对于抒情诗的阐述，并以此为依据创造出“有我之境”、“无我之境”这一对美学范畴；其对于叔本华思想的发展体现在王国维突破了叔本华对于“宁静的关照”的片面追求；其对于叔本华美学思想的灵活运用体现在王国维将叔本华的“优美”与“壮美”这一对概念移植到“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这两种形式上，具有一定程度的合理性。

关键词：有我；无我；王国维；美学

中图分类号：I0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6）14-0009-01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集中阐述了其“境界说”，并围绕着“境界”的本质、创造境界的要求等方面展开论述。他的思想不仅吸收了部分前代诗论，也借鉴了以叔本华为代表的西方美学思想。本文就以“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这一部分，管中窥豹，试分析王国维对叔本华美学思想的扬弃。

一、王国维对叔本华的继承

王国维对这两种境界是这样解释的：“有我之境”，即“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即“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显然，“有我之境”对应着叔本华的“在抒情诗中……主观的心情，意志的影响，把它的色彩染上所见的环境”。同时，叔本华认为“每当我们达到纯粹客观的静观心境，从而能够唤起一种幻觉，仿佛只有物而没有我存在……物與我就完全融为一体”，并且可以表现诗人“心如明境，无动于衷这种宁静的关照”，这对应着王国维所说的“无我之境”，物我交融。

二、王国维对叔本华思想的发展和突破

然而，王国维的“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对叔本华的抒情诗理论并不是简单的照盘全收，他对叔本华的理论进行了一定程度的突破创新。

在“有我之境”中，他不仅仅是重点突出了“我”，而且也并未完全忽视“物”。在关注诗人的主观意识的前提下，他的“以我观物”并未将客观事物完全剥离开。相反，他强调只不过是主观感情推动了“物”的描写，“物皆着我之色彩”并不意味着客观事物的消失。

而“无我之境”中的“以物观物”同样寄寓了诗人的心智感情，只是很难让人察觉，但总归是“一切景语皆情语”。又如柳宗元在《始得西山宴游记》所说：“心宁神释，与万物冥合”诗人的“我”已经“物”化，但从根本上来说，诗人的“我”并未消失，而是与“物”相交融，达到了一个更为和谐的境界。

王国维将主观体验与客观事物相结合，二者既有明显区别，又有割不断的联系。一个是“出于观我者，意余于境”，一个是“出于观物者，境多于意”。他的“有我”与“无我”并不那么绝对，“物”“我”之间的界限也并非泾渭分明。按他的话说，这两种境界“互相错综，能有所篇中，而不能有所偏废也”。

从这里来看，王国维显然已经站到了一个新的理论高度，他避开了前代诗论家的片面强调主观感受的弊端，同时也比局限于“宁静的关照”的西方美学家更为高明。

三、王国维对叔本华思想的灵活运用

“无我之境，人唯于静中得之。有我之境，于由动之静时得之。故一优美，一宏壮也。”显而易见，“优美”与“宏壮”这一对美学范畴是王国维直接从叔本华那里拿过来使用的。他在《叔本华之哲学及其教育学说》中这样解释：“美之中又有优美与壮美之别。今有一物，因人忘利害之关系，而玩之而不厌者，谓之曰优美之感情。若其物不利于吾人之意志，而意志为之破裂，唯有知识冥想其理念者，谓之曰壮美之感情。”

这其实就是叔本华的美学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客观存在的事物受到了主观感情的影响，优美之物与壮美之物的判定是由优美之情与壮美之情决定的。王国维将这一概念灵活运用，放在了“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这两种形式上，看似荒谬，实则有一定的合理性。优美得于静中，物静我静，我与物之间没有任何客观牵连，我心中也不对物有任何欲望，因此可得优美。壮美得于由动之静时，物动我动，但动中蕴含着静态，正如叔本华所说，物象与意志对抗，并对意志产生不可抗拒的威胁，如果欣赏者此时静观这些物象，便会体会到一种崇高感，此即是“于由动之静时得之”。

参考文献：

[1]王国维.人间词话[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

[2]阿图尔·叔本华（德）.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

[3]滕咸惠.略论王国维的美学思想[M].济南：齐鲁书社，1986.

[4]柳宗元.柳河东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5]樊志厚.《人间词乙稿》序，收于《人间词话 人间词》[M].北京：群言出版社，1997.

[6]王国维.静庵文集[M].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