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兰亭序》被认为是“天下第一行书”,这并非仅就艺术造诣而言,更是一种文化地位。《兰亭序》之所以拥有这样显赫的文化地位,是与自唐至清历代封建帝王对它的推崇是分不开的。有学者这样认为,正是帝王的接受托起了《兰亭序》的文化。
【关键词】兰亭序;王羲之;文化增殖
《兰亭序》写于永和九年(即公元353年),至今已有一千六百多年。是王羲之与谢安、孙绰等四十一位名士,在山阴兰亭“修禊”时,王羲之为他们所作的诗写的序文手稿。这篇文章不足千字,但是它对中国文化史的影响是鲜有能及的。《兰亭序》涉及东晋许多重要的政治、军事、文化事件,涉及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文学、哲学、艺术学、美学等多个领域。从它产生之日起,特别是从唐代始,有关它的话题和文献资料就从未断过,甚至还有专门研究它的学术派别,被称为“兰亭学”。
《兰亭序》之所以拥有这样显赫的文化地位,是与自唐至清历代封建帝王对它的推崇是分不开的。有学者认为,正是帝王的接受托起了《兰亭序》的文化。
《兰亭序》最早在《世说新语》中有记载,可惜世人无缘得见,王羲之去世后,这篇序文也一直为王氏家族收藏,世人难得一睹,可能正是由于这种类似于现代“饥饿营销”的手段,增加了《兰亭序》的神秘性。
南朝书论家特别是梁武帝萧衍对王羲之书法予以高度评价,这些评价,为后人接受《兰亭序》奠定了坚实的观念基础。
历史上第一位接受它的君王是唐太宗,这位君主对中国历史所作出的重大贡献毋庸置疑。唐太宗为《晋书》撰写《王羲之传论》,文中说“详察古今,研精篆隶,尽善尽美,其惟王逸少乎”,将王羲之尊为“书圣”。以唐太宗的身份写这样一篇文章,其意义、影响都是不可低估的。可以说,没有唐太宗,就没有《兰亭序》。《兰亭序》最早就是被唐太宗断定为王羲之的真迹得以传播。同时,因为唐太宗对《兰亭序》过分的喜爱,让萧翼从辨才手中“赚”《兰亭序》,这是唐代何延之《兰亭始末记》创造了《兰亭序》颇具神秘性的故事文本,是否是事实还是历史杜撰今天已无从得知,但是这一故事无疑增加了《兰亭序》的传奇性。
唐太宗得兰亭后,曾让冯承素等多人搨过,后又让虞世南、褚遂良、欧阳询等临过,这些拓本、临本被他用来赏赐给宗亲近臣,这些宗亲近臣得到这些搨本、临本后,或又让人摹写,或刻石,从而使《兰亭序》在社会上不断地产生巨大影响。唐太宗去世前曾有遗嘱,让《兰亭序》真迹随葬,此后,流传于世的尽是摹本、刻本。有人认为,唐太宗推崇《兰亭序》,推崇王羲之,实质是发动一场文艺复兴运动,是在借《兰亭序》推进唐代精神文化的建设。《兰亭序》为唐代文化建设开启了一个序幕。这个序幕是如此精彩,意义是如此重大,一方面,唐代文化建设借《兰亭序》开了一个精彩的头;另一方面,“兰亭文化”在唐代文化的哺育下得到茁壮成长,其价值和影响远超出唐代,影响着以后中国文化的发展。
正是因为唐太宗这位贤明的君主对《兰亭序》的认可和推崇,开启了中国历史上君主与《兰亭序》的不解之缘。
既唐太宗之后,《兰亭序》在元代掀起了新的高潮。元代书法家鲜于枢将《兰亭序》奉为“天下第一行书”。把难以计数的《兰亭序》比作“月印千江”,意思是如一轮朗月普照山河。
清代的乾隆皇帝,对王羲之的推崇实不亚于唐太宗,而且极端欣赏《兰亭序》。并于清朝乾隆四十四年(即公元1779年),在圆明园修建了一个重檐八角攒尖的亭子,亭中石碑上刻上了“兰亭修禊图和清乾隆皇帝的題诗”,将历代书法家摹写的王羲之《兰亭序》等八种本子摹勒于石柱上,之后人们就把这个亭子称为“兰亭八柱亭”,此八柱顺序如下:
第一柱:唐虞世南临《兰亭序帖》
第二柱:唐褚遂良摹《兰亭序帖》
第三柱:唐冯承素摹《兰亭序帖》
第四柱:唐柳公权书《兰亭诗》
第五柱:清内府钩填戏鸿堂刻柳公权书《兰亭诗》
第六柱:清于敏中补戏鸿堂刻柳公权《兰亭诗》阙笔
第七柱:明董其昌临柳公权书《兰亭诗》
第八柱:清乾隆临董其昌《临柳公权书兰亭诗》
最值得关注的是最后一柱,乾隆皇帝自己的摹本。乾隆皇帝有高深的文化素养,熟读经史,通晓满、蒙、汉文,擅属文、喜赋诗词,能绘画,尤勤于临池,怡情翰墨,一生不辍。他遍临诸家法帖,最欣赏元代赵孟端丽圆润的书法,并极力仿效,成为朝廷内外一时书法风尚。乾隆皇帝临此本不止一卷,似乎对此情有独钟,平生一书再书,现保存下来在清宫里只此一件。他每次临写就其阙字、阙句处,都与冯惟讷《诗纪》详细校对,用董其昌的书法笔意补全,而此临本书法最使乾隆皇帝得意,不胜欣喜:“再临此卷,觉前者所摹尚不出范围,兹乃得运转自如,亦足以验今昔之诣力矣”。
正如我前文所说,是帝王接受托起《兰亭序》的文化地位,王羲之只当过一个不大不小的会稽内史,居然得到多位贤明皇帝的崇拜,这些中国历史上贤明的君主既以他的《兰亭序》文字内容为书写对象,更以他的《兰亭序》书法形态为临仿对象。可以想象,如果没有唐太宗的大力推崇,如果兰亭遗址如果少了康熙御书石刻《兰亭序》,必然会对王羲之《兰亭序》的文化地位打一番折扣:不过是文人的手稿而已。
因此,《兰亭序》在艺术价值不变的情况下,能否得到帝王接受,其文化价值是绝对不一样的。得不到帝王接受,它便永远是一篇极普通的文学作品与书法作品,至多与《丧乱帖》《快雪时晴帖》或其他一流书家代表作平起平坐。但《兰亭序》偏偏幸运得很,它得到了从唐太宗到清乾隆近十位帝王的超常规接受,从而也就有了今天这样显赫的文化地位。《兰亭序》已不仅仅是一篇了不起的文学作品与书法作品,而卓然成为中国书法以至中国传统文化的神圣标志。
及至近代,《兰亭序》又一次成为举国上下关注的焦点,这一次,是因为当时最为著名的学者郭沫若,写了一篇《由王谢墓志的出土论到〈兰亭序〉的真伪》。当时是1965年,正值风雨欲来之势,郭沫若自建国后的绝大多数诗文创作和学术研究,大都是为的政治原因,绝非发自纯粹的艺术和学术兴趣。郭沫若这篇文章,在后半段洋洋洒洒写道相传的《兰亭序》后半部文字,兴感无端,不符合王羲之的性格和思想感情,“是在《临河序》的基础上加以删改、移易、扩大而成的”的作品;它的书体也和近年出土的东晋王氏墓志不同,认为是隋唐人所伪托的赝品。
另一位学者高二适读了之后,写了一篇《〈兰亭〉的真伪驳议》与郭沫若辩论。文中阐述了自己的理由,还多处讲到“窃以太宗之玄鉴,欧阳信本之精模,当时尚复有何《兰亭》真伪之可言”。“总之,《兰亭》而有真赝,绝不能逃唐文皇之睿赏矣”。高二适的文稿写成后,寄给了章士钊看,又请他推荐给毛泽东“评鉴”,毛泽东看后写信给郭沫若:“笔墨官司,有比无好”。在得到毛主席的认可后,郭沫若将回复刊登在报纸上,正式拉开了一场震动学术界、至今仍疑云重重的“兰亭论辩”。著名学者启功、赵万里、徐森玉,考古学家商承祚等都撰写了文章,也得到林枫、陈叔通、宗白华、老舍等都有参与。
四十年过去了,到今天仍然常见有人在报刊上发表有关这场讨论的评论。有文章认为:“由于此次辩论的规模之大、权威之多、层次之高、时间之长,使它不唯在书法界产生巨大影响”。“它将作为中国历史上的特殊文化现象和中国书法史上的重大事件被载入史册”。这无疑又给“兰亭文化”增加了浓重的一笔。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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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李艳霞. 再现清宫宝藏 浅议《兰亭序》与《兰亭八柱》[J]. 收藏家,2006(10).
[3] 纪 红. “兰亭论辩”是怎样的“笔墨官司”[J]. 书屋,2001(01).
【作者简介】
房昱(1992—),女,汉族,青岛科技大学美术史论与批评专业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