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简·斯迈利作为美国当代最著名的女性作家之一,她的作品主要关注美国普通人的生活。而她的代表作《一千英亩》自出版以来,就吸引了文学界的学者和评论家的关注,并且获得了普利策奖以及美国国家书评人奖,除此之外,小说中还明显体现了生态女性主义的意识。以生态女性主义理论作为基础,本文将分别分析小说中男性与自然的二元对立,男性与女性的二元对立,以及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通过对男性、女性和自然关系的论述,最后指出简·斯迈利对男性与女性的关系、人与自然的关系和谐曙光重建的追求。
【关键词】《一千英亩》;生态女性主义;男性;女性;自然
生态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由起源于20世纪70年代的生态女性主义演变而来,发展于20世纪90年代,同时又是环境保护运动和妇女解放运动相结合产生的重要结晶。生态女性主义主要关注文学作品中的女性和自然对于人类的重要性,以及二者之间所产生的密切联系,并以此为基础探索其根源,正如蕾切尔·卡逊在《寂静的春天》里所要表达的思想那样“所有生命都密切相关,是巨大生命之网的一部分,都应该被我们考虑在内。”生态女性主义的核心观点为:“西方文化在贬低自然和贬低女性两者之间存在着某种历史性的、象征性的、内在的重要关系,而这种关系的核心就是父权制世界观。”父权制将自然和女性等同起来,自然是受剥削和压榨的,女性也是毫无地位,受到贬低的。生态女性主义是“生态”和“女性”二者的结合体,因此生态女性主义还“批判人类中心主义和父权制文化的统治,其目的是建立一个两性和谐、男女平等、物种平等以及人類社会与自然万物和谐相处、协调发展的社会。”
简·斯迈利是当代美国最著名的女作家之一,她的小说多描写美国普通大众的生活。她的代表作《一千英亩》,描写美国中西部农业生活的小说,自发行以来就引起了各大学者和评论家的关注。小说主要叙述了美国西部广阔的土地上一户几辈从农的农民故事:一生从农的农场主父亲拉里·库克在老朋友的刺激下,突然决定将广袤的一千英亩农场分给大女儿吉妮和她的泰伊、二女儿罗丝和她的皮特、以及小女儿凯洛琳。大女儿和二女儿欣然接受,但是小女儿凯若琳并不想经营农场,父亲拉里也因为气愤剥夺了她的继承权。可是不久,拉里清醒了以后就因为自己当初的决定后悔,家庭之中积怨已久的矛盾也随之爆发。最终,在小说最后拉里、皮特和罗斯相继去世,农场也不再属于经营了几代的库克家族,吉妮也因为觉醒逃离了那片虽然广阔但已经被污染严重的土地。小说中不仅自然生态受到了破坏,而且库克家族女性的身心也备受摧残,因此自然的危机和女性的困境在小说中相互体现。以生态女性主义理论为基础,本文就将分析小说中男性与自然以及男性与女性相互之间的关系。
一、男性与自然的二元对立
随着科技的发展,工业文明的进步以及经济的迅猛发展,人类严重的破环和摧残了自然。而在父权制思想主导的社会中,自然的破坏和女性的受压迫之间存在着重要的联系,而这种联系就是父权制思维。在父权制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中,男性永远代表着权威和主流文化,女性则是自然的化身,被认为是低于男性的,因而自然和女性一样都被当成了“他者”,成为男权社会破坏和压制的对象。
《一千英亩》中,男性是西部拓疆的开拓者,同时也是自然的剥削者。以库克家族为代表,从第一代开始家族中的男性就通过开挖排水沟和在地底下铺满排水管来改造他们眼中的“蛮荒之地”。“排水管道引掉了积水,修整了土壤,田地变得易于耕作了”,同时“排水管也带来了繁荣昌盛”,“三代人用了二十五年的时间完成了这项伟大的工程”,这项伟大的工程给他们带来了好的收成,可观的经济收入,但是狗尾草、白菖蒲和湿地上的溏鹅却消失了。在土地上充斥着男性的欲望,土地像女性一样被当作被动的欲望对象。泽布伦的农场主们都把土地看作是男人们的附属品,土地被物化了,对土地的占有以及拥有土地的数量多少也赋予了农场主们光荣和权力,财富的数量、土地的多少就如同姓名和性别对男人一样重要,因此拉里想方设法的扩大土地数量和作物产量,甚至不惜与邻里明争暗斗。
拉里不仅对扩大自己土地的面积痴迷,而且热衷于一切能够提高作物产量的新科技和方法,他愿意尝试一切能够提高产量的新技术。在库克看来农民就是要购进更多的土地,然后种植更多的粮食,他依赖现代化的机器、农药和化肥,他不计一切的抽干土地,打死田地里的动物,他认为“乐于接受新技术的人一定会成功,那些死脑筋的人早就不知道栽了多少跟头了。”与库克家族相比,埃里克森一家不接受新技术则成为了泽伦布县人们眼中失败的范例。在库克父权制的思维下,土地是他的私有财产,他胡乱的滥用权力,只要能够给他带来利益,但是他不知道在他剥削自然的同时,自然也向他展开了报复。自然的破坏导致了癌症的高发:农场主库克的妻子在中年时期就因为癌症去世;库克的二女儿罗斯虽然一直在跟乳腺癌做抗争,但是最终也是死于癌症;库克的大女儿吉妮的五次流产,也是因为长期食用被化肥中的硝酸盐所污染的井水。农药和化肥提高了拉里所种植的作物的产量,产生了经济效益,但是最终也让自己身边最亲近的女性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生态女性主义批评理论是生态主义和女性主义反对父权制压迫的结晶。父权制社会的男性将战胜自然、征服自然作为显示自己权利的关键,而“土地被库克物质化,正是男性霸权主义的统治逻辑。”但是,自然在遭受到了人类过度破坏与压抑的同时,必然会给人类自己带来灾难,并会对生活在大自然土地上的人们进行报复。由此,可以看出在父权制度主导的社会,不仅土地受到了,女性的身体也受到了伤害。
二、男性与女性的二元对立
在以父权制为主导的社会中,女性跟自然所处的地位一样,都是被当作男性的附属品而存在,女性和自然一样被父权制统治社会下的男性他者话和边缘化。“在西方认识论的二元结构中,男性总是被归于文化、心智、理性、客观、文明的世界,而女性则被归于自然、肉体、情感、主观、私人的生育世界。”在男性看来,女性的存在只是为了彰显他们的权威,女性像是土地一样只是他们财产的一部分。
《一千英亩》中拉里是库克家族中说一不二的男性权威的代表,也是父权制男性的代表。拉里就像是一个专制统治的暴君一样,他所到之处,所有的人都要服从他。大女儿吉妮尽心尽力的服侍他,伺候他的一日三餐,他从不肯改变自己的习惯,如果稍微不满意,他就会发火。他把三个女儿当作是自己的私人财产,从小就开始驯服她们,不允许她们不受控制,他“不大喜欢没驯化的东西。”因此,他不准许她们有自己的想法,小女儿凯若琳只是稍微有点怀疑,他一声令下就剥夺了她的继承权。父权制主导的社会男性对女性的控制还表现在对女性话语权的剥夺,女性几乎处于隐形的位置上。正如小说中吉妮所说的:“我不该谈论什么‘我的观点,这么做很傻。一旦父亲断然坚持自己的观点,我的观点也就无影无踪了。现在,我甚至记不起来我有什观点。”因此女性在父权制统治的农场上没有自己的话语权,她们能做的只能是被迫保持沉默。
父权制的男性除了控制女性的思想和话语,他们还想要控制女性的身体。小说中,拉里在女儿小时候对她们的不道德的乱伦行为就是他控制女儿的表现。他希望通过控制女儿的身体,以此来控制他们的思想,最终确定他的统治和支配地位;同时这也是一种占领自己财产的一种方式。拉里把女儿当作一件没有独立人格的物品,乱伦行为的产生也正是男性把女性当作附属品的表现。男权社会更是不允许女性有任何的反抗行为,女性只能默默的顺从,即使是她们的身体受到了侵犯;一旦女性有了反抗的意识,就成为了道德沦丧者,随之受到男权社会的谴责。小说中的吉妮和罗斯正是如此,只因为有了反抗的意识,就被泽布伦县的人说成是虐待父亲,甚至妹妹凯若琳也以为如此,把她们告上了法庭。小说中罗斯一语道破:“我们都是好女人,听天由命型的,当我们成了坏女人的时候,种事情就要逼得你发疯了。”两个女儿因为质疑男权,成为了“坏女人”,所以她们都是父权制社会的“牺牲者”。
三、女性意识的自我觉醒
生态女性主义学者指出:“生态女性主义是一种理论话语,其前提是父权制社会对女性的压迫和对自然界主宰之间的联系。”在二元对立思想处于主导的父权制社会中,女性和自然一样都是被统治边缘的“他者”,在父权社会里“女性要么仅仅是一个不具人格的对立物,要么就被动屈服于男人的意志。”小说中,女性和自然一样处于被压迫的地位,但是在杰斯的到来和与父亲有关的一系列事情发生之后,吉妮的意识逐渐在觉醒,最终找回了自我和女性的本性。
对于吉妮来说,杰斯是促进她女性意识觉醒的重要人物。在杰斯到来之前,吉妮从未想过会离开世代生活的那片土地,她默默的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伺候父亲和丈夫,被动的等待着以及迟钝的接受着。杰斯的绿色农耕理念、他不同于农民的生活习惯以及他揭示吉妮五次流产的原因,这些都默默唤醒了吉妮所压抑的自我,吉妮害怕父亲拉里所谈到的一切,她也害怕父亲的生活方式,因此她想改变。吉妮开始慢慢的转变,她不再是以前那种逆来顺受的形象,有了自己的思想,她开始反抗,然后对父亲和丈夫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在父亲拉里醉酒撞车之后,吉妮第一次有了自己主意和主见,她对自己说:“现在是挺起腰板,伸出自己的双手的,主动选择的时候了。”吉妮神情果断的对父亲拉里说接下来他应该做的事情,而她自己也意识到她第一次对父亲行使了权力,“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属于家长的特权,我以前从未想到过这一权力。”在吉妮对父亲行使完权力之后,她感到自己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吉妮自我意识的最终觉醒还是在庭审之后,她与泰伊的最终决裂。吉妮再也不会忍气吞声的看着泰伊的眼色行事,就像她自己意识到的那样“如果我们以往能以不同的方式对待生活,不是这般的姑息迁就,委曲求全——怎么会别人都离开了土地而我们却还滞留在这个地方?”所以最后她把一切都留给了泰伊,然后离开了那片被污染的土地,在圣保罗找了一份工作开始了新生活,在新生活开始后她“朦朦胧胧地觉的自己来到了一种毫无变化的永恒的境界。”这种新境界正是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逐渐摆脱对男性的依赖并重新找回了自我,做真正的自我。
生态女性主义理论致力于重新解释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把人看作是整个自然万物中的一部分,人与自然互为源泉,相互创造;强调人與自然的平等和谐,反对男性对女性以及对自然的压迫与剥削。斯迈利通过对《一千英亩》中一个农家的扎根、繁衍、鼎盛和衰败的描写,表达了她生态女性主义的观点:反对男性与自然、男性与女性的二元对立,男性、女性和自然应该被放在同一个平等的位置,只有改善人与自然的关系和消除性别的二元对立,才能重建人与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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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严红艳(1989—),女,安徽宿州人,四川外国语大学研究生院硕士研究生在读,主要研究方向:英语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