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诗》中“行”的读音还得商榷

2016-10-19 14:26张敏
中国科技博览 2016年19期
关键词:商榷木兰诗感染力

张敏

[摘 要]《木兰诗》中“行”的读音有好几种可能的读法。首先,“行”在古汉语中有“音为hánɡ,古代的一种兵制单位”这一义项。其次,联系上下文分析,“hánɡ”与上文内容衔接更紧密一些。再次,从诗歌句式分析,hánɡ比xínɡ更入诗些。最后,从诗歌表现效果来看,hánɡ比xínɡ更有感染力。

[关键词]木兰诗; 行; 读音 ;商榷 ;兵制单位 ;衔接; 感染力

中图分类号:G634.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914X(2016)19-0223-01

课堂上,有一位学生读《木兰诗》时,将“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中的“行”读成了hánɡ。读完课文后,很多同学指出:他读错了,应该读xínɡ。没想到,那位同学却振振有辞地说:“就读hánɡ,因为木兰和伙伴在干同样的事,去当兵打仗,他们是同行,所以读hánɡ是没错的。”是呀,“行”在古汉语中有“军队”的义项,在这里也可以当“军队”来解释。我当即向学生介绍了这一义项,并对那位同学善于独立思考、敢于质疑的精神给予了表扬。

从上学到近二十年的初中语文教学生涯,我一直沿用教学参考书中的观点,将“行”读做xínɡ,理解为行军打仗。课后通过大量查阅资料,我认识到 “同行十二年”中的“行”也可读成hánɡ,理解为:我国古代基层兵制单位。现将四条理由提出来,以期与热爱《木兰诗》的人们磋商。

首先,“行”在古汉语中有“音为hánɡ,古代的一种兵制单位”这一义项。

《康熙字典》中注解:集韵寒风切,音杭;类篇列也;(左传隐公十一年)“郑伯出使卒出豭行出鸡犬以诅射颖叔考者。”○注百人为卒,二十五人为行,行亦卒之行列。《左传》中这句话的大概意思是“郑伯让每卒(百人)用一头公猪,每行(二十五人)拿出鸡犬献给神灵以诅咒颖叔考。从上面的注解可以看出“行”是我国古代的一种兵制单位,其他的兵制单位还有“伍”“卒”“队”“阵”等,相当于现代部队中的“班”“排”“连”“营”“团”“师”“军”这样的军队编制,只是在人数上有差异罢了。

这样的义项,在古代汉语中有很多例证,初中教材就有两例:

①“陈胜吴广皆次当行,为屯长。” ——《史记·陈涉世家》

此句可理解为陈胜吴广都被编排到队伍当中,任做屯长。

②“愚以为营中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阵和睦,优劣得所。”

——《出师表》诸葛亮

此句可理解为:愚臣认为军营里的大小事,都来向他(将军向宠)讨教,一定可使军队团结一心,每个人都能干适合自己的事。

据此可将“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理解为:在同一行当兵十几年,竟然不知道木兰是女郎。

其次,联系上下文分析,“hánɡ”与上文内容衔接更紧密一些。

“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前面两句诗是“出门看火伴,火伴皆惊忙”,通过这两句诗的关系看,可以把后一句诗看作是火伴说的话。在这里我们要先搞清“火伴”关系究竟一种什么样的关系?课文注解将“火伴”为:同伍的士兵,当时规定若干士兵同一个灶吃饭,所以称“火伴”。 《康熙字典》中注:唐书兵志府兵十人为火,火有长,彍骑十人为火,五火为团。《辞源》中对“行”的注解为:古时兵制单位,十人为火。《宋书》卜天兴传:“天兴弟天生,少为队将,十人同伙。”唐代徵调工匠,以州县为团,五人为火,五火置长一人。《辞源》中对〔火伴〕的注解为:“古兵制以十人为火,共灶起火,故称同火者为火伴;〔火伍〕的注解为:古兵制,五人为伍,十人为火,故统称火伍,犹今云队伍。唐柳宗元柳先生集八段太尉逸事状:(郭唏)顾叱左右曰:‘皆解甲,散还火伍中,敢哗者死!;〔火伯〕的注解为:古代户灶之长 ,户灶由共灶同食的兵吏组成。晋崔豹古今注上舆服:汉制,兵吏五人一户灶置一伯,故户伯亦曰火伯,以为一灶之主也;〔行伍〕的注解为:军队编制,五人为伍,二十五人为行,故以‘行伍作为军队代称。史记秦始皇纪贾谊论“(陈涉)蹑足行伍之间,而崛起什伯之中。”

通过上面的注解可以看出,“火”为古代的兵制单位,人数有五人和十人两种说法;“行”亦为古代的兵制单位,人数为二十五人。由此可知,在古兵制单位里,“行”比“火”高一级,相当于现代部队中的“排”和“班”的关系。

如按xínɡ注解,这四句诗便可理解为:“出门去看望伙伴,伙伴们都很吃惊,一起行军打仗这么多年,不知道木兰竟然是女郎”。假如这个故事发生在现代社会,那么这四句便可以这样说了:“出门去看望战友,战友们都很吃惊,一同行军打仗这么多年,不知木兰竟然是女郎”。这样的话远没有把“行”当作兵制单位理解起来自然。请看吧:出门去看望战友,战友们都很吃惊,一个排当兵这么多年,没想到木兰竟然是女郎。这是多么自然的语言流露,也适合每一个同伴的口吻。

再次,从诗歌句式分析,hánɡ比xínɡ更入诗些。

我们不妨来看这段诗:

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出门看伙伴,伙伴皆惊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

当我们将每句诗中的第二个词抽取出来就会发现 “我”、“我”、“我”、“我”、“窗”、“镜”、“门”、“伴”、“行”、“木兰”这十个词从词性上分析,竟然全是名词性的词语,如此形成了一段句式整齐的诗句,显示了这首诗的语言艺术魅力。

假如将“行”读成xínɡ,意义理解为行军打仗,那么它就是一个动词,很显然与全段诗格格不入。如果将“行”读成hánɡ,意义理解为古代兵制单位,那么它就是一个名词,就能融入整段诗歌,构成一种句式整齐、形式独特、有音乐美感的诗段。因此,将“行”读成hánɡ比xínɡ更入诗一些。

最后,从诗歌表现效果来看,hánɡ比xínɡ更有感染力。

将“行”理解为兵制单位,除了适合人物口吻,保持诗句整齐以外,最大的一个优点是更具感染力,加深了诗歌的意境。

从“出门看火伴,火伴皆惊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来看,这四句诗的诗眼在“惊忙”一词上,后两句诗可以看作是伙伴脱口而出的惊叹语或感叹语,亦可以看作是对“惊忙”一词的补充和阐释。“惊忙”一词的意思是非常的吃惊,但吃惊程度主要靠后面的惊叹语来表现。如果按xínɡ的读音来理解,那令“火伴”吃惊的原因就是:一起行军打仗好多年,竟然不知道木兰是女郎。这样就会让人觉得,他们只是一起行军打仗,至于是几千人,还是数万人在一起就不得而知。假如火伴只是吃饭在一起,行军打仗却又跟几千人、数万人在一起,用这样的惊叹语表现出的吃惊程度比较单一,层次也比较浅薄。倘若按hánɡ的读音来理解诗句,那令“火伴”吃惊的原因就变成了:在同一行当兵好多年,竟然不知道木兰是女郎。如此便给吃惊的理由提供了更加丰富的素材,给读者留下了更大的想象空间。如果同属人数相对较少的一个兵制单位里,那么除了行军打仗要在一起外,其他各种生活也要在一起。我们还可以想象得到,在一个最基层的兵制单位里,吃喝拉撒、站岗巡营、侦察送信、骑射训练、睡觉梦魇……作为“火伴”“同行”基本上每项活动、每时每刻都是在一起的。在这么频繁的接触中,这么小的交际圈子内共同生活了十多年,却一点没发现真相,那吃惊的程度简直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从而使诗歌的意境更具深度和高度,更能吸引读者。

总之,将“行”读成hánɡ,意义理解为古代兵制单位,既不影响全诗的流畅性,还有以上这么多的优点,值得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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