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寻找·回归
——电影《夜莺》的人文关怀探析

2016-10-19 05:40周筱真
电影评介 2016年17期
关键词:崇义阳朔夜莺

周筱真

出走·寻找·回归
——电影《夜莺》的人文关怀探析

周筱真

电影《夜莺》剧照

于2014年10月31日在大陆上映的《夜莺》,是由法国导演费利普·弥勒执导,李保田、杨心怡、李小冉、秦浩等主演的一部中法合作的电影,该影片曾代表中国内地冲击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电影《夜莺》是费利普·弥勒继《蝴蝶》之后又一部关于“老人与孩子”的影片,虽然这两部影片的故事框架相差不多,都是一老一小,在远离都市的原野上,从最初的隔阂到亲密无间,这期间虽然充满了曲折,但都是满满的爱,让人感到十分温馨。但是《夜莺》并不是《蝴蝶》的简单复制,它深深的根植于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呈现出新的意境。电影《夜莺》讲述了一个在北京生活工作多年、想落叶归根的广西阳朔籍的耄耋老人朱志根为了实现多年前对妻子许下带着鸟回故乡看望她的承诺,于是带着亡妻生前最喜欢的画眉鸟和孙女任幸一起踏上了从北京到广西阳朔的归乡之旅。在这次旅途中,老人志根不仅与自己的孙女成了忘年交,而且与儿子崇义多年来的矛盾隔阂也消除了,同时崇义与妻子倩影即将分崩离析的家庭也在画眉鸟的歌声中得以重聚。整部影片并没有设置过多地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而是采取单线式的叙述方式,它试图通过一群普通人的平凡故事给观众传达一份简单而幸福的温暖感。这份温暖没有心潮澎湃、惊涛骇浪的渲染,也没有苦大仇深、冰冷至极的色调,而是以平易近人的步调导引着观众在这条略显颠簸和蜿蜒的小道上去感受人世间温暖的亲情,去体味平凡生活的真谛。本文通过对影片中角色的“出走”进行分析,探寻《夜莺》所传达的人文关怀。

一、 志根的出走——对自然的回归

整部影片以“出走”为故事的开端,在北京生活工作多年、希望落叶归根的广西阳朔籍的耄耋老人朱志根,为了实现多年前对妻子许下带着鸟回故乡看望她的承诺,于是带着亡妻生前最喜欢的画眉鸟和孙女任幸一起踏上了从北京到广西阳朔的归乡之旅。朱家是无数中国家庭的一个典型缩影,在这种家庭里,亲子关系是第一位的,孩子永远是家庭的中心,是维系一个家庭的纽带。当年老父亲朱志根为了儿子崇义的教育,离开故乡广西阳朔,长期驻扎在北京,留下妻子在家乡,因此老人志根从家乡阳朔带出来的一只画眉鸟便成了他与妻子之间的情感维系。多年来,这只象征他们爱情的画眉一直陪伴着老人,它的每一次悠扬婉转的叫声都饱含深情,每一声都映射出妻子对远行丈夫深深地牵挂,也寄托了丈夫对家乡妻子的思念以及对妻子的承诺。不料妻子因病早逝,而朱志根因工厂有重要任务不能回去,没能见上妻子最后一面,而抱憾终身。若干年之后,儿子成家立业,而志根老汉心中仍然惦记着对妻子的承诺,这时陪伴老人的鸟儿都已经18岁了,随时都可能死去,在那句“人,等不起。这鸟啊,更等不起!”的启发下,志根老人决定带着鸟儿回乡,这是影片中老人的第一次“出走”,去兑现自己多年来对妻子的承诺,表达对妻子的愧疚、追思和爱。

在影片的结尾,老人志根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乡广西阳朔,这是老人的第二次“出走”,是希望自己的晚年能够在自己的老房子里度过,是年老后的落叶归根,是对故乡的怀念,也是对大自然的向往与回归。这也是每一个在外地生活多年的老人的希望。正如老人志根对那个青年说:“你喜欢大海,是因为大海的无边无际。我不喜欢大海也是因为它的无边无际。”老人志根在北京已经生活工作多年,但是北京城对他而言仍然像茫茫大海——人海,身处于“人海”当中老人也不曾感到任何快乐,依旧是孤独、寂寞的。正如影片开头,老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逛花鸟市场,也不曾与他人有过多的交流,因此他渴望回到故乡,回到他亲切而熟悉的家园。

二、 崇义的出走——对家的回归

崇义,北京著名的设计师,拥有成功的事业,妻子倩影也是一个白领精英。他们还有个各方面出色,多才多艺的女儿任幸。这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家庭。然而,在这种看似美满幸福的家庭背后却隐藏着各种亲情的危机。夫妻二人因为常年过度忙于自己的工作,以至于两人连正常的日常交流都变得越来越困难,这说明他们的感情渐行渐远,婚姻出现了危机。工作的繁忙使他们疏忽了女儿的教育,使任幸变得娇生惯养,生活能力差,过度依赖高科技,并且造成了孩子与父母之间亲情的缺失。因为父亲四年前带着孙女任幸去花鸟市场闲逛一时疏忽丢失了孙女,而导致父与子之间心生芥蒂、关系生疏。

影片中崇义的第一次“出走”是因为工作。在交通发达的现代社会,崇义的出走相较于父亲而言更频繁也更快捷,用父亲的话来说是“你们两口子把家安在飞机上”。崇义告诉妻子他出差的路线是先飞香港,再由香港到东京,相距甚远的三个地方对他而言就象近在咫尺。科技的飞速发展缩短了空间的距离,却也拉长了人与人之间心灵的距离,夫妻二人因为常年过度忙于自己的工作,经常性地出差、开会、出国,以至于两人连正常的日常交流都变得越来越困难,即使丈夫第二天要出差,两人也相对无语,这说明他们的感情渐行渐远,婚姻出现了危机,“家”的含义也随之在消解。

崇义的第二次“出走”是当他得知父亲带着女儿任幸回老家阳朔时,因为对父亲的不信任而追到阳朔老家。他刚到阳朔时步履匆忙,遇到父亲之后放慢了脚步,当听到女儿欣喜地讲述这几天新奇而有趣的新生活后,他的心受到了触动。父子俩在井边进行了一次心灵的沟通,父亲对自己多年前在花鸟市场把孙女弄丢的事情向儿子道歉,崇义也回忆起儿时与父亲的各种美好的经历,并拿出自已多年来一直带在身边的“护身符”——父亲儿时给他做的口哨。井边的一席对话使父子二人多年来的心结得以化解;使崇义那颗被机械的现代生活方式所束缚的、冰冷的、麻木的心有了温度开始变得柔软,那颗蒙尘已经的心重新变得清亮;也使他对家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因此他回到北京之后,在女儿和那只夜莺的帮助下,夫妻和好如初,一家三口重获温馨的家。他的这次“出走”或许是无意的,但是这次的“出走”与以往是不同的,这是一次对亲情的回归,对家庭的回归,也是一次对机械的现代生活方式的反叛。

三、 任幸的出走——对人性的回归

任幸,一个土生土长的北京小姑娘,她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乡村的气息,有着零零后所有独生子女共有的特点,生活离不开电子产品,平板电脑、手机一刻都不离手,完全被现代高科技产品所绑架。父母每天忙于自己的事业而无暇照顾她,经常把她交给保姆照看,她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因此造成了她任性、刁蛮、专横霸道的性格。任幸的“出走”是因为父母出差,而家中的保姆有事不能照顾她,于是,她跟随爷爷一起回阳朔老家。这个刁蛮、任性的小公主在去家乡阳朔的火车上,不与长辈打招呼而且还三番五次地折腾爷爷。尤其是到了广西之后,从小在都市长大的任幸对乡村生活不屑一顾、嗤之以鼻,娇生惯养的她因为蚊子叮了几个包竟然大呼毁容了。从小习惯各种电子产品的她,手中随处都不忘自己的平板电脑。然而在从三江到阳朔的途中,这个刁蛮任性的小姑娘发生了变化。茂密的丛林,露天的山洞,清澈碧绿的湖水,深邃神秘的山涧,蜿蜒的山间小路,清新翠绿的竹叶,古老苍劲的老树,绿油油的稻田,层层叠叠的苗寨等这一切对任幸来说是那么陌生、那么新奇,这是一个从未体验过的梦幻般的田园世界。置身于用这样的自然风景中的任幸与爷爷相处一段时间后,那被钢筋水泥、高科技所禁锢的童真逐渐开始复苏,萌生出了单纯而善良的心境。当她发现爷爷养了18年的鸟死去时,她毫不犹豫地拿自己心爱的平板电脑去交换一只爷爷喜欢的画眉鸟。当她发现父母感情破裂时,她通过在花鸟市场买来的那只不会叫的夜莺作为桥梁,使父母的感情和好如初。任幸的这次“出走”是被迫的,可是在这场被迫的出行中她那善良的本性,孩提般的童真得到了苏醒。

电影《夜莺》是一部家庭伦理片,它通过极简单的叙述、画面、意境表现了在高速现代化进程中许多家庭的迷茫、困惑乃至迷失,从而传达其核心内涵即对当下中国家庭伦理的深沉反思。影片中的朱家三代人是千千万万进入城市的家庭的缩影,祖孙三人所面临的问题同样是步入城市化之后的每个家庭都可能会遇到的难以解决的现实困境。老人整日独自一人往返于家与公园之间,他内心深处对已故的妻子和故乡念念不忘,但是没有人愿意去理解他;儿子崇义与妻子都是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但是他们太过于忙于自己的事业,没有时间沟通感情而走到家庭破裂的边缘;孙女任幸就像是被关在笼子中的“小鸟”,都市贵族版的“留守儿童”。家庭中的每一个人都处在一种自己无法掌控的轨道上生活着,但这种家庭生活不幸福,它让家失去了温度,让一家人变得陌生,让亲情、爱情变得冷漠。面对这一现状,费利普·弥勒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他让剧中的人物“出走”,通过一条“归乡”之路让他们脱离原来那种自己无法掌控的生活轨道;通过“出走”化解了父子多年不被谅解的矛盾,挽救了一个即将破碎的家庭,唤醒了被铜墙铁壁束缚的人性;通过“出走”去寻找一份简单而有意义非凡的情感:亲情的回归、家庭的和睦、人性的复苏、人生的幸福和美好。

经济的快速发展,一方面使人们的物质生活得到极大的满足,但另一方面也造成了人们的情感危机和信仰的缺失。在高速发展的现代社会,越来越多的人们面临着职场的竞争、经济的紧张、家庭的负担等各种压力,如何在这快节奏的社会中完美地处理各种矛盾关系,让自己的心灵得到治愈;如何解决城市化和现代化对人造成的异化是现代人所面临的共同问题。《夜莺》不仅重点表现了祖孙三代之间的种种矛盾与冲突,而且给人们提供了解决矛盾的方法,即“出走”。同样长期生活在城市中的那些被程式化的生活方式所束缚的人们也需要出走,走出喧嚣的尘世,追求宁静的心境,通过“出走”去寻找,重返故乡,重返家庭,去唤醒人性的温情,去重拾被遗忘的爱情、亲情,重拾童真,去寻找失落的根。

周筱真,女,山东青岛人,北京联合大学艺术学院表演系讲师,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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