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量管理:“计划经济”或“市场经济”

2016-10-12 09:46◆郭/
上海质量 2016年8期
关键词:刘源计划经济市场经济

◆郭 骁 / 文

质量管理:“计划经济”或“市场经济”

◆郭骁 / 文

质量管理的本质是质量意识,后者支配着前者的行为逻辑。基于此,本文首先分析了现阶段质量意识的现状,指出为避免质量意识进一步弱化,应树立“战略上重视、战术上藐视”的导向,进而重新进行制度设计,构建以行政为主、市场为辅,以控制为主、创新为辅的质量管理工作思路。

质量管理;质量意识;制度设计;计划经济;市场经济

引言

质量管理的本质和灵魂是什么?首届复旦管理学终身成就奖和首届中国质量奖获得者——刘源张院士在回忆录中,开宗明义地指出质量管理的第一要务是主观上诚信、认真,即质量意识。刘源张(1990)还指出,1980年3月国家经委颁布的《工业企业全面质量管理暂行办法》中作出了“全面质量管理是企业管理的中心环节”这一规定、邓小平在1987年党的十三次代表大会上提出“质量问题从一个侧面反映民族素质”、曾担任上海市市长的朱镕基更是提出“质量是上海的生命”的口号,并且强调上海只要这一个全市性的口号。只有明确了质量问题的本质,明晰质量意识的现状,才能探讨改进质量管理工作的制度设计,才能探讨在质量管理的“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之间、“控制”与“创新”之间、“管”与“放”之间如何匹配。

一、质量意识:战略上重视、战术上藐视

那么我们的质量意识如何?刘源张(2009)比较了改革开放前三十年与改革开放后三十年质量管理的问题,并设定了三个评价标准,其中第一个就是质量意识,指出质量意识下降了,认为“普遍而言,质量意识在后一个三十年不如前一个三十年”。并举了几个例子——上世纪60年代提出的“三个三的检验工作法”所代表的那种检验员现在不存在了,那个时代的观摩学习所表现的无保留传授的师徒关系丧失了,随之而去的是对自己的工作和产品的质量意识;并指出,尽管我们的航天企业人把质量当作是对国家的承诺,但从更广范围的企业看,不能不说质量意识下降了。而中国是否能如日本一样,成功构建质量强国,刘源张(2012)认为我们唯一差的也就是思想上的诚信和精神上的认真;同时还指出,人是一切的基础,人不行什么都不行,要提倡质量意识和质量文化,而且是企业一把手的质量意识。因此,没有“产品质量”,没有“服务质量”,只有“人的质量”,只有一把手的质量意识。

从这个角度,我们建设质量强国的条件并不是万事俱备,水到渠成,而是困难重重,只有看清客观情况才可能不至更坏。对于质量管理这个对象,其规律恰恰不是“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而是需要“战略上重视、战术上藐视”。因为对于质量而言,质量态度、质量意识即战略才是第一影响因素。对此,刘源张(2008)也指出,主管和工人们如果有强烈的质量意识,手段、工具差一点,仍然能够造出好产品;并举例指出,解放初期我们的产品图纸、工艺、标准都是原苏联的,但我们造得更好就是因为那时的工人有强烈的质量意识。而质量理论、方法、工具这些技术工具作为战术,只是第二影响因素。我们现在最不具备的条件恰恰是质量态度和意识,缺乏认真和诚信,因此我们建设质量强国的基础条件还需构建,还困难重重,最大的困难就是质量意识不强且认识不统一。

二、质量管理的“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

明晰了质量意识的现状,我们进一步从制度设计上来考虑质量管理工作,那么政府与市场这“两只手”该分别扮演怎样的角色?曾培炎(2013)撰文指出:“1992 年初,邓小平同志在南方谈话中指出:计划多一点还是市场多一点,不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计划经济不等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不等于资本主义,计划和市场都是经济手段。这一重要论述,解除了人们对市场经济的种种疑虑。”那么对于质量工作这一细分领域而言,计划经济时代与市场经济时代的不同办法也都只是手段不同,同样需要互为借鉴,不存在“高低贵贱”之分、更不存在“过时落后与时髦先进”之分,“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质量症结这只老鼠就是好猫!”。邓小平曾提出“贫穷不是社会主义!”。在质量领域,世界质量大师石川馨早在1964年也指出:“质量管理是经营的一种思想革命,新的经营哲学;不赚钱的质量管理就不是质量管理。”因此,能够在不同的时空环境下可持续、高效率地解决质量问题的办法就是好办法。那么总体上,质量管理的“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该如何匹配?国家的计划与企业的市场经营如何摆正位置?

刘源张(2011)在自传中回顾了一些历史事件,提到1992年9月2日到4日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曾举行了“迎接21世纪挑战——中国质量战略”高层研讨会,专门针对质量管理问题,探讨企业应该如何应对政府职能转换的事态,同时政府应该如何转变职能以应付企业自主经营的局面。时任国务院副总理朱镕基,以及吕东、袁宝华、徐志坚、王忠禹等多位主要领导参加。刘源张的发言题目是“质量战略和政府职能”,他针对1992年7月国务院发布的《全民所有制企业转换经营机制条例》,以及取消国家经委、组建新单位的“三定方案”中竟没有“质量”二字,毫不客气地指出“如果认为只要把权放够放足到了企业,质量问题自然会得到解决,不需要政府操心。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天真了”,并指出“质量战略中的政府职能就是两条:管理好市场,给企业一个好环境,给消费者一个好保护;组织好‘产管学’的合作”。因此,绝不是放开自主经营,产品质量就会自动上去。而刘源张(2008)在回顾“国家推行质量管理工作”的末期(1978—1987)时也指出,“随着经济体制的深入改革,行政部门对企业的控制变弱了,企业自主经营管理权限扩大了,在企业经营者尚未搞清楚时就急急忙忙取消了‘全质办’1“全质办”即全面质量管理办公室。当时在计划经济时代,由国家行政机构在全国推行全面质量管理的背景下,刘源张向一机部领导建议企业设立“全质办”,负责企业内的全面质量管理的教育、培训、试点、协调和推行,领导采纳后以电话会议传达下去,几乎一个晚上全国企业纷纷成立了全质办。,进而出现质量滑坡,假冒出现,并对全面质量管理产生疑惑,进而全国质量奖也被暂停”。

可见质量管理并不那么简单,绝非在“市场、竞争、效率”的环境下会自动“优胜劣汰”般逐渐变好,也可能呈“劣币驱逐良币”般走向反面。克劳士比(Crosby)认为“质量管理的问题不在于人们不了解,而在于人们自以为了解”。对于质量管理这类貌似简单,但实为复杂的科学,当我们目前短期内还难以做到人人普及时,似乎还不能完全交由每个市场参与个体来自主决定,还需要更有智慧的制度设计者来“计划经济与管理”,不能完全靠市场经济和自由选择来主导。自由选择的结果就是短期内小部分“投机取巧”的企业获益,大多数主体损失,而长期所有主体都损失的最差博弈结果,而短期和长期,都难达到帕累托改进。2帕累托改进:产生于福利经济学,指在一部分主体的利益不减少的情况下,使另一部分主体的利益得到增加。

那么何谓“智慧”?《辞海》将其定义为“对事物能认识、辨析、判断处理和发明创造的能力”。因此,智慧就是智慧,智慧不是闻知玄妙的艺术,而是对现实问题的透彻研究所得出的大概率结论,智慧是要客观结果好,而非心理感觉好。如果说管理既是科学也是艺术,那么针对质量管理这类“托底”型的企业管理问题乃至社会治理问题,质量管理的科学性应该大于艺术性。正如邓小平提出,“计划和市场都是经济手段”。但解决客观现实问题的手段是有相对正确的手段组合的。对于创新型问题(即指锦上添花),相对正确的手段是以创新为主、控制为辅;而对于控制型问题(即指雪中送炭),如质量管理问题(尤其是农产品质量、医疗质量、高危行业的安全生产),相对正确的手段是以控制为主、创新为辅。对于质量管理,在行政与市场之间,要以行政为主、市场为辅。对于战略管理、营销管理等工作领域,由于其工作结果更多取决于人的能力与技术,因而通过简单放开并赋予企业自主经营权,可以施予企业压力、激活企业动力、调动人员活力,进而实现利大于弊;但对于质量管理工作领域,由于其核心是人的素质和态度而非能力和技术(前文刘源张已提到),因此简单给企业营造一个具有外部竞争压力和内在获利冲动的市场环境,易于逆向激励出人的投机倾向,易于出现创新有余、控制不足。

三、小结

刘源张(2010)提出国家软实力主要是创新和治理,还提出美国优于创新,即美国网罗天下英才在科技上保持领先优势,而中国强于治理,即集中力量办大事,治理机制是民主集中制。而质量管理工作由于核心是人的意识、态度、诚信,这使得质量管理工作具有广泛性、基础性、复杂性的特点,质量管理的推广和培训越发变得像一门基础道德教育,而这种基础道德教育的特征使得必须由政府来主导、由主流舆论来引导才能做好,质量管理也需主观调动我们的治理优势,并将之作为我们当下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一个抓手和内容,切莫由于对质量这个对象的模糊认识而将其理解为是每个个体的“私事”、细枝末节的“小事”和可有可无的“无须事”。

(作者单位:中央财经大学商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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