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的打卡机

美人锥

若干年前，二十几岁的哈瑞还是一名初出茅庐的律师。经济危机背景下，律师想找到称心的工作，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幸哈瑞去一家公司面试，得到了老板乔治的垂青，聘他做法律顾问。

乔治告诉他，每天上下班都要打卡。乔治的公司专门研发和生产打卡机，自己的公司都不用，怎么好推销给别人呢？

几个月下来，人们逐渐意识到，除了上下班走过去“嘟”的一声响，打卡没啥用处，跟收入无关，跟职位无关，公司的业绩依旧懒牛似的不温不火，越来越多的员工不再打卡。

忽然有一天，乔治召集全体员工开会，他把厚厚的考勤表放到桌子上，语气沉重地说道：“公司成立四年来，坚持打卡的仅哈瑞一人。本来，我想通过这种方式，选拔出忠诚于公司、遵守纪律的人进入管理层，好将我持有的一部分股权转让给他。”

乔治说到这里，把话锋一转，说：“可惜，公司的产品一直没能打开销路。昨天，会计师事务所审核完毕，公司净资产为负，将进入破产重组程序。所以，一切设想化为泡影。明天，各位都请自谋生路。祝大家平安。”大家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哈瑞，接受公司倒闭的现实。

乔治走过来安慰哈瑞。哈瑞只是摆摆手，微笑着告辞了。他离开公司，重操旧业，回到律师事务所。

过了几年，律师事务所接到一个案子，指定由哈瑞等三个律师负责。

两个月过去，案情终于理清头绪，另两位律师却宣布退出。打退堂鼓的原因有两个：一是索赔金额只有寥寥几千美元，最终给付律师的费用，不过一两百美元；二是案子难度比较大，哈瑞也犹豫过，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决定独自推进该案。

法庭最终判定：被告赔付原告100美元，哈瑞拿到的律师费只有30美元。律所把怨气撒在哈瑞身上。哈瑞虽然赢了官司，却丢了工作。

但是，哈瑞在法律界声名鹊起。不久，赋闲在家的哈瑞接受某高校邀请，前去担任助教。哈瑞没有语言天赋，他教的《现代法律简史》干巴巴，没有学生爱听。

但哈瑞自得其乐，业余时间经常耗在图书馆的法律书籍里。他偶然发现，很多官司像他打过的那场小官司一样，非常不起眼，后来却成为法律界研究的对象和同类官司的判例。

哈瑞如获至宝，翻找有关卷宗，搜集法庭笔录。终于，在自己四十二岁那年，编辑成书，名为《芝麻官司铸就的判例大全》。此书一出，就成为各大书店的抢手货，哈瑞也被破格晋升为教授。

几年后的一个周末，哈瑞被带进国务卿办公室，宽大的桌子后面露出来的面孔似曾相识。那人站起身，热情地握住哈瑞的手：“哈瑞，我是新任国务卿乔治，你还记得我吗？”

“乔治？”哈瑞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可不是吗？正是那个倒闭公司的老板乔治。

乔治从容地说道：“哈瑞教授，总统先生听从我的建议，已向议会提名你为国家大法官。”

在第二天举行的议会会议上，总统的提议获全票通过，四十八岁的哈瑞被任命为国家大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