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方音乐在调节“怒”时的性别差异研究△

郑秀丽，高思华

(1.北京中医药大学，北京 100029；2.空军航空医学研究所，北京 100142)

·中药文化·

东西方音乐在调节“怒”时的性别差异研究△

郑秀丽1，2，高思华1*

(1.北京中医药大学，北京 100029；2.空军航空医学研究所，北京 100142)

目的：本研究以中医学的五音与五脏对应关系，用心理学的技术手段，详细研究不同性别的个体施用不同音乐对“怒”情绪调节效果的差异，用科学研究数据为康复临床医疗提供有价值的治疗思路。方法：采用心理学研究手段，从标准化的中国情绪材料数据库中选取影像素材，通过视觉诱导诱发被试“怒”的情绪体验，通过不同的音乐进行调节后对比初始情绪和情绪改进量，被试697名。结果：①男性和女性被试“怒”的情绪状态，民乐的调节效果好于西乐(男性：W=16 177，p-value*=0.040 43；女性：W=17 038，p-value*=0.029 49)。②对于男性被试“怒”的情绪状态，民乐中各种不同曲风的调节效果没有显著差异。③对于女性被试“怒”的情绪状态，民乐中各种不同曲风的调节效果如下：欢快型曲风的调节效果显著优于亢奋型和悲伤型，亢奋型和悲伤型曲风的调节效果没有显著差异(亢奋&欢快：W=1 999，p-value***=0.002 537；欢快&悲伤：W=2 185.5，p-value*=0.037 64；亢奋&悲伤：W=1 569.5，p-value=0.177 8)。结论：在对“怒”情绪的心理康复中，不论男女，民乐的调节效果要显著好于西乐。男性民乐不同曲风无显著差异，女性民乐中欢快型曲风对“怒”的调节效果优势显著。

音乐治疗；性别；怒；民乐；西乐

在康复治疗的历史上，音乐很早就有着显著的地位，我国古代中医学中，有大量音乐治疗的临床实例。《儒门事亲》中记载“忽笛鼓应之，以治人之忧而心痛者”，是用音乐治疗心痛的实例；宋代孙道滋以“宫声数引”治疗欧阳修的“幽忧之疾”；元代朱霞享的论断“乐者，亦为药也”。此外，《类经图翼》、《乐府传声》、《乐记》、《律历志》、《太平经》、《养生论》、《论衡》等文献中都有丰富的音乐治疗思想。这些古代的关于音乐治疗的论述为现代音乐治疗理论的发展提供了宝贵的借鉴。近年来，随着多学科的交叉渗透，音乐治疗领域取得了一些现代的研究成果。大量的心理学文献报告了音乐对心理康复的积极作用。比如，心理学研究发现不同的音乐可以对人的生理产生不同的影响，如改变心率、脉搏速度、血压、肌肉电位和运动反应、皮肤电位反应、内分泌和体内生化物质以及脑电波等[1-2]，音乐的节奏也会明显影响人的行为节奏和生理节奏，例如呼吸速度、心率、运动速度等[3-4]，轻松的音乐可以使人的心跳放缓，降低心跳频率的波动[5-7]。实验心理学技术的发展进一步促进了音乐治疗技术的应用研究[8，9]，研究者开始关注音乐的情绪表达[10]和音乐的情绪结构性问题[11-12]。已有研究者将音乐治疗陆续引入行为矫治[13]、言语障碍的治疗[14]以及脑瘫患儿的治疗中[15-17]。系列的研究提示：音乐治疗可以有效提升被试的情绪智力[18]，缓解运动性疲劳[19]，调节心因性应激反应[20]和情绪控制不良的症状[21]。还有的研究发现不同音乐类型对人格因素也有一定影响[22]，不同的音乐偏好能反映青少年的价值观和成长中的问题行为[23]。而针对不同音乐类型的对比研究发现，民族音乐可使专注程度增强，研究选取的几种不同音乐中只有民族音乐可以促使主观松弛感与脑功能发生相关变化[24]。而一项对注意水平的研究发现，欧洲舒缓古典乐对大学生注意水平影响显著[25]。在音乐与情绪的相关研究中，已有学者开始依据诱发情绪的明确性、音乐的熟悉度和声音的质量等标准建立适用于中国的标准化音乐刺激材料库[26]，通过音乐和语言的比较研究，探讨音乐和语言的关系[27]以及大脑的神经机制[28]，或者采用脑电图(EEG)等技术手段进一步探讨不同音乐类型诱发情绪活动的脑电特征[29]。

本研究是在仔细梳理前人研究的基础之上，从音乐治疗的心理康复效应入手，探讨东西方音乐对情绪调节的影响。具体而言，是以“怒”为靶情绪，以性别维度来详细区分男女心理康复在音乐调节上的异同，音乐选择了不同曲风的中国传统民乐和西方古典音乐，来同时探讨民乐、西乐对不同性别的调节影响，以及不同曲风对不同性别的调节影响。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被试697名，年龄18-35岁中国籍在校大学生。被试在进入正式实验前，需完成以下测查：①利手问卷(李心天，1983)测试均为右利手；②裸视或矫正视力正常；③听力正常；④状态特质焦虑问卷(STAI)测量不属于高焦虑个体。实验前签署知情同意书，实验后领取一定报酬。

1.2 方法

1.2.1 视觉材料 实验程序采用E-Prime软件编制，以标准化的中国情绪材料数据库中的影像素材作为刺激材料，诱导被试“怒”的情绪。刺激材料为《康熙王朝》节选片段，时长1分34秒。该片段为刺激“怒”的标准化刺激材料之一。

“怒”的情绪唤起采用标准化的情绪刺激材料，通过实验室视觉呈现进行情绪唤起。实验开始后，指导语为：“请注意观看屏幕上所呈现的影像，体会您的情绪变化。准备好后，按回车键开始播放。”被试的任务是在看完影像后对自身当前的情绪状态进行评价。指导语为：“请从0-10之间选取一个数字代表您当前愤怒的情绪等级，0为最低，10为最高。”打分方式为按键打分。打分完毕后，播放情绪调节的指导语：“请注意聆听以下音乐片段，体会您的情绪变化。准备好后，按回车键开始播放。”被试的任务是在听完音乐后对自身当前的情绪状态进行评价。指导语为：“请从0-10之间选取一个数字代表您当前愤怒的情绪等级，0为最低，10为最高。”打分方式为按键打分。

1.2.2 听觉材料 听觉实验材料为与中央音乐学院心理治疗中心联合选曲，民乐和西乐两种音乐类型下每种音乐类型又分为亢奋型、欢快型、悲伤型三种曲风，共计六个听觉实验材料，分别是：

①春节序曲(民乐——亢奋型)

②格林卡《鲁斯兰与柳德米拉》序曲(管弦乐队)(西乐——亢奋型)

③旱天雷(民乐——欢快型)

④舒伯特 《D大调小提琴奏鸣曲》 作品384第三乐章(西乐——欢快型)

⑤思乡曲(民乐——悲伤型)

⑥巴赫Bach “Mein Jesu”(BWV478)(西乐——悲伤型)

音乐均为时长60S的CD格式音乐文件。

1.3 统计处理

本课题所用统计软件为专业统计软件R 3.0。不同曲风组间的情绪改进量做Kruskal-Wallis检验，不同性别情绪统计做Wilcox-test检验。

2 结果

2.1 基本统计描述

在“怒”的唤醒实验后，紧接着进入音乐调节的实验流程。697名在校大学生，男女生人数、初始情绪等级和情绪改进量的统计见表1。

在“怒”的情绪唤起上，对于同样的刺激材料，女性表现出有显著性的更高的唤起，不同性别间做Wilcox-test检验，W=53 211.5，p-value＊＊＊=0.004 424。在“怒”的情绪调节上，对于同样的音乐调节，女性表现出更优势的调节效果，但没有显著差异。不同性别间做Wilcox-test检验，W=56 220，p-value=0.088 05。

表1 不同性别的情绪状况统计

2.2 性别和音乐类型的分析

男性被试初始情绪和情绪改进量的均值见表2。

在对“怒”的情绪调节上，将民乐和西乐做Wilcox-test检验，W=16 177，p-value＊=0.040 43。说明，对于男性被试“怒”的情绪状态，民乐的调节效果好于西乐。

表2 男性听不同音乐类型的情绪状况统计

女性被试初始情绪和情绪改进量的均值见表3。

在对“怒”的情绪调节上，将民乐和西乐做Wilcox-test检验，W=170 38，p-value＊=0.029 49。说明，对于女性被试“怒”的情绪状态，民乐的调节效果也好于西乐。

表3 女性听不同音乐类型的情绪状况统计

2.3 性别和音乐类型的分析

男性被试听不同曲风音乐的初始情绪和情绪改进量均值见表4。

在对“怒”的情绪调节上，将民乐中不同曲风做Wilcox-test检验：

亢奋曲风与欢快曲风的检验值W=2 474，p-value=0.398 7。

欢快曲风与悲伤曲风的检验值W=793.5，p-value=0.542 5。

亢奋曲风与悲伤曲风的检验值W=1 348.5，p-value=0.466 2。

说明，对于男性被试“怒”的情绪状态，民乐中各种不同曲风的调节效果没有显著差异。

表4 男性听民乐不同曲风的情绪状况统计

女性被试听不同曲风音乐的初始情绪和情绪改进量均值见表5。

在对“怒”的情绪调节上，将民乐中不同曲风做Wilcox-test检验：

亢奋曲风与欢快曲风的检验值W=1 999，p-value＊＊＊=0.002 537。

欢快曲风与悲伤曲风的检验值W=2 185.5，p-value＊=0.037 64。

亢奋曲风与悲伤曲风的检验值W=1 569.5，p-value=0.177 8。

说明，对于女性被试“怒”的情绪状态，民乐中各种不同曲风的调节效果如下：欢快型曲风的调节效果显著优于亢奋型和悲伤型，亢奋型和悲伤型曲风的调节效果没有显著差异。

表5 女性听民乐不同曲风的情绪状况统计

3 讨论

本研究探讨了基于心理学实验手段的不同性别采用音乐调节情绪的特点和差异。从研究结果中可以提炼出以下三条结论，第一：音乐对情绪确实有明显的调节作用。在中医学的典籍里，将这一类的治疗归入五音与七情的体系，在现代的研究中，则有新兴学科“音乐治疗学”的发展，并且已应用于心理学、康复医学等领域。第二：在使用音乐对情绪进行调节时，存在明显的性别差异。在本研究中，采用民乐对不同性别进行情绪调节时，不同曲风的音乐对男性的调节效果无显著差异，而欢快型曲风的音乐对女性的调节效果优势显著，这一结果从总体上提示我们，音乐治疗的心理调节中，性别因素是一个很关键的维度，男女对不同曲风的感受性是不一样的，从而导致了调节效果的不同。这也提示我们在心理康复的临床上采用音乐治疗的方式时，要注意针对不同性别病人制定差异性的治疗方案。第三：在使用音乐对情绪进行调节时，民乐和西乐的调节效果也有显著差异，本研究中，对“怒”的情绪调节，不论男女，民乐的调节效果都显著好于西乐。这一研究结论在其他学者的研究中也有相似报告[22]，这引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中国的民乐为何对这些中国被试情绪的心理调节效果要优于西乐？也许这与中国人群习惯于本民族的文化有关。同时引发的一个思考是，音乐也是一种语言，是否音乐这种语言在大脑中的存储也有漫长的时空历史累积出的族群效应？中国的汉字是象形文字，里面包含了远远多于西方拼音文字的信息。那么，中国的传统民乐呢？是否也包含了我们还没有注意到的信息？不论从神经语言学还是从文化心理学的角度试图去解释这一问题，似乎都还有许多谜题需要多领域的专家来共同探讨。

同时，纵观中国古籍中有关音乐治疗的卷宗，几乎均限定于中国传统民乐。而在现代的心理学研究文献中大量选用的曲目也基本局限于本民族和本文化之下，鲜见不同文化土壤之上不同类型音乐的心理治疗对比性研究报告。现代社会的发展决定了多文化的交融和多学科的共同进步，东西方优秀文化的借鉴与结合是大势所趋，所以在将音乐治疗引入心理治疗领域时，有必要认真深入地对比研究一下东方传统民乐与西方古典音乐的心理治疗效果，这样的探索性研究不但能够客观揭示一些科学现象，同时其研究价值还在于在文化层面提供给大众一个可以理性思考的基础，所以我们有义务更有责任去涉及这一领域的对比性研究，这些是这个研究做下来，在常规的实验研究之外，我们开始不断反思和关注的问题。

音乐治疗的基础性研究是一个需要大量临床实践的复合型研究项目，必须指出的是，目前我们所做的研究还只是探索性的研究，所完成的工作也只是系列研究中的一部分，期盼更多的研究者可以一同投入该领域的研究中，为心理治疗探寻出另一条无创而高效的治疗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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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ychologicalRehabilitationResearchonMusicofDifferentGender

ZHENGXiuli1，2，GAOSihua1*

(1.BeijingUniversityofChineseMedicine，Beijing100029；2.AirForceInstituteofAviationMedicine，Beijing100142)

Objective：How to adjust the emotional disorder of different vender is a very important medical problem.Chinese medicine，psychology and music are involved in researching on the regulation effect of Chinese folk music and western classical music on anger.Methods：Using psychological research methods，choosing visual material from the standard Chinese Mood Materials DataBase，Angry mood of 697 persons was aroused by using methods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than the regulation effect of different music was compared.Results：①The regulation effect of Chinese folk music was better than western classical music，no matter male or female(male：W=16 177，p-value*=0.040 43；female：W=170 38，p-value*=0.029 49).②For male，there was no significant difference between different style of Chinese folk.③For female，the regulation effect of Chinese folk music was：cheerful style was significantly better than sadness style and hyperactive style，and there was no significant difference between hyperactive style and sadness style(hyperactive & cheerful：W=1 999，p-value***=0.002 537；cheerful & sadness：W=2 185.5，p-value*=0.037 64；hyperactive & sadness：W=1 569.5，p-value=0.177 8).Conclusion：The regulation effect of Chinese folk music is better than western classical music，no matter male or female.For male，there are no significant difference between different style of Chinese folk.For female，the regulation effect of cheerful Chinese folk music is significantly better than sadness style and hyperactive style.

Music therapy，gender，angry，Chinese folk music，western classical music

10.13313/j.issn.1673-4890.2016.4.028

2016-03-04)

本研究由国家973项目课题支持(课题编号：2009CD522700)

*

高思华，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中医基础理论；Tel:13911086023,E-mail：gaosihua1216@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