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教育的石头汤

本刊记者_杨军

新教育的石头汤

本刊记者_杨军

>>>石头汤可能是儿童阅读领域最受欢迎的一个故事了。简单、明快、充满童趣，使人永远相信美好的人性。2006年，朱永新老师在回应外界越来越多的批评和质疑时，也说：新教育永远是大家共同熬制的一锅石头汤。

在东洲小学，和老师和学生聊天，记者会一再想起这个故事。石头汤里记录的正是每个老师和学生的成长。

这一年，刘宇禹老师带着五年级孩子完成了21天阅读计划，开启了新父母读书沙龙。黄华老师带着二年级读完了二分之一的《论语》，开始准备来年的满天星讲坛。张小杰老师带着孩子完成了几件不错的创客作品，新的物联网机器人课程教材编撰也接近尾声。《春秋》里有说 “春王正月”，他们的新年故事也要从期末庆典说起。>>>

期末庆典，年文化

年的味道越来越浓，海门的大街小巷似乎还未见动静，但东洲小学的孩子已经布置好教室，准备过年。

在黄华老师的二年级教室，四壁挂着孩子们带来的春联。不久前，他们刚刚学完春联课文。黄老师便建议，今年的庆典开头以春联做主题，请孩子们去收集自己最喜欢的春联，请教家长或自己查找资料，然后每天早上晨诵时间朗诵或讨论。在期末庆典上，孩子将拿着春联上台，为大家诵春联，送祝福。

在刘宇禹老师的五年级教室，孩子们则开始有自己的策划。除了贴春联、写福字，他们还自己申报组织了多个节目，准备排练。

不约而同选择年文化做主题，也是孩子和家长们的主意。“因为在沿海地区，随着经济发达，每年过年，但总感觉年味淡了。大人是如此，孩子就更感觉不到过年的氛围，在他们印象中可能拿个压岁钱，然后穿一套漂亮的新衣服就够了。”因此，这个主题提出后，刘老师就建议，孩子回家和大人一起筹备新年。不仅在期末庆典开头会有“记录年的味道”，刘老师还打算将这个主题延伸到寒假，让孩子们在春节期间继续收集“年的味道”，或是照片，或是文字。然后开学时正好是元宵节，一个完整的春节，将孩子们的作品在开学仪式中继续展现。

期末庆典，作为新教育最重要的节日仪式课程之一，和十大行动中缔造完美教室紧密相连。孩子们一学期的学习和生活，是围绕教室来完成的。因此，在这一学期中，孩子们学到了什么，有怎样的成长，必须是期末庆典最核心的内容。

在黄老师班上，《论语》诵读是这学期的核心内容，因此，集体诵读论语成为庆典展示的主要环节。而刘老师的五年级，这一学期的内容就更丰富了。和年文化相衔接，刘宇禹和孩子们为这学期的展示确定了三个方向，取名为习惯陪伴成长。

首先是小古文诵读。学期开始，刘宇禹在晨诵环节向孩子们推荐了季羡林先生主编的《148句小古文》。从每天一两句，到三四句，再到课堂上的拓展和讲解，这是这一年孩子们最大的进步。

诵读展示后，还有2015年阅读地图。这里主要回顾2015年以来开始的家长阅读沙龙，请家长和孩子共同讨论自己读过的图书，开一个小型亲子读书会。借此机会，刘宇禹也希望，2016年能有更多的家长加入到新父母阅读行列中来。除此之外，孩子们还自己排演了多个课本剧或小品，其中有学过的课文，也有课外阅读。有两个孩子就打算表演在小古文中学到的《杀驼破瓮》。“这个故事精炼短小，非常适合改编，甚至不需要台词，很类似滑稽剧。”据说，还有其他同学受到启发，准备排演小古文中的另一则故事《一人性缓》。

中午，黄华老师正在组织学生

刘老师班上的期末庆典，一个孩子正在做小演讲

诵读展示和课本剧，孩子们做得热闹，刘宇禹则还要考虑另一件事，就是尽可能让每个孩子参与活动。现在学校的期末庆典多半都是各班自己组织，以前也有整个年级。但是场面大了，就难以顾及每个孩子。在班里做，刘宇禹就设法保证每个孩子都有展示的机会。除了孩子们毛遂自荐，她还鼓励孩子们根据兴趣自己分成小组，排演一些如古诗吟诵的小节目。此外，她还专门联络了几位家长，策划做一个全员参与的互动节目。最有趣的一个就是用本学期读过的图书或课文，以“你演我猜”的形式做猜词游戏。

最后节目结束，压轴节目还有展示各学科丰富的学习和生活。在这里，除了孩子们展示自己的特长。还有最重要的，就是各科老师和家长面对面的交流。

“平时当面交流机会少，我们很难说如何去定义完美教室，到这里，我希望每个人都是充满希望的。认真许下诺言，2016继续走在阅读的路上，读更多的书，做更多的事。”刘宇禹对记者说着她的新年祝福。

阅读，蛰伏和坚持

在做阅读的过程中，可能很多老师都会遇到一个问题：如何坚持下去。随着2015年阅读地图结束，刘宇禹最想说的三个关键词是：蛰伏、行走和方向。

“虽然小学期间活动很多，生活也丰富多彩，但我们还是需要静下心来去阅读和学习，做一个蛰伏的人。”蛰伏的蜇，上面是执，下面一个虫字，蛰伏下来，破除固执。她一边给记者比划这个字，一边说。

这一年，刘宇禹开始读南怀瑾先生的书，很多以前对传统的误解开始消除。下学期，她会带着孩子多读一些国学经典。“十二三岁的孩子，开始有一些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在慢慢成型。如何引导他们学习就变得更加重要。”

刘宇禹在阅读夏令营支教

从一年级到五年级，孩子们阅读进步迅速，按照计划，刘宇禹带着孩子从二年级开始挑战一学期200万字的阅读量。三年级增加到300万字，四年级400万字。但到了五年级，她就发现一个瓶颈期，阅读速度开始放缓了。

刘宇禹今年三十多岁，非常爱笑，说话速度非常快。

“做老师应该很清楚，你不可能要求每个孩子都一定要达到某种阅读水平。老师要做的就是尽量让更多孩子参与阅读。”正好这一年，微信朋友圈开始流行，经常看着朋友和家长们晒生活，她突然有了主意。何不让家长们带着孩子读书，把每天读书的状态也发出来。说做就做，一个新的阅读活动产生了。每天晚上睡前半小时，孩子读书，家长就拍下照片，写几句简单的话，发在朋友圈。而刘老师的任务就是负责点赞。

这个活动整整坚持了大半年。不久之后就有了新名字：爱在阅读的旅途。

因为这个阅读活动，刘宇禹还意外地发现，原来不好做的阅读推荐也变轻松了。

四年级以后的图书推荐是难题。因为孩子的理性思维开始发展了，会开始有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也就不可能再沉浸于原来的绘本或儿童文学了。这时，孩子们会开始对历史和哲学感兴趣。但“我当时很苦恼的是什么呢？就是怎么给孩子选择历史类的书。”从自己读书的经历，刘宇禹知道，在历史方面适合儿童阅读的书实在太少，如自己童年时读过的《上下五千年》，因为枯燥乏味，每次读到《女娲造人》和《武王伐纣》便放弃了。

一个偶然的机会，她读到了当年明月的《明朝那些事儿》，语言幽默诙谐，儿子也爱看，就顺手推荐给了家长。后来，也有朋友质疑，说读史还该从正史看起。但从实践的经验来看，刘宇禹仍然坚持，兴趣入门最重要。不久之后，第二次推荐，她就找到了《谢希利尔讲世界历史》，这是专门写给儿童阅读的一本正史，既写作严谨又富有童趣。但奇怪的是，这次儿子反倒不喜欢看了，认为“世界史太遥远，和我们关系不大”。

“后来，我又想到一个办法，找到一个语音App，专门有一位老师讲《谢希利尔讲世界历史》，十来分钟一个章节，有意无意放给他听。过了一段时间，孩子就开始感兴趣了，每天追问我有没有出续集。”有了这个经验，再推广到班级，效果很好。

而在平时，刘宇禹也会经常把自己买的一些书放到班级书架上，这些书总会比孩子正在阅读的书籍高一阶。2015年，她就在班里放了沈从文作品系列、蒋勋说唐诗说宋词说元词系列等。每到适当时机，她就把这些书拿出来念一段，不久之后，就开始有孩子主动借阅。

“但一个很大的问题是什么呢？就是每次我去家访时就发现家长是拿着相机在拍，他仍然是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父母跟孩子一起阅读的环境还没有真正营造出来。”有了陪儿子阅读的经验，从去年9月开始，刘宇禹就开始着手成立班级的家长读书会。为了鼓励父母参与，在读书会成立前，刘宇禹还专门带着十几位家长去杭州探访了当地一个非常有名的妈妈读书会。妈妈读书会以阅读国学经典为主，有一整套的阅读方法。

“这次学习确实让家长们很感动，那天晚上回来我们就讨论了很长时间，家长读书会就这样成立了。”刘宇禹笑道。而后，随着父母们的努力，孩子也逐渐加入进来。家长读书会就逐渐变成亲子读书沙龙，每次读书一小时，直接由家长主持。为此，刘宇禹还专门找到自己在书店的闺蜜，说服她一周专门腾出一段时间，为父母带孩子读书提供场地。

令刘宇禹感到欣慰的是，这个新父母读书会成立不到一学期，便有三分之一的家长加入进来。就在准备期末庆典这段时间，又有几位家长开始报名。

梦想基金课程，让每个孩子的梦想在东小延续下去

从2000年师范毕业进入东洲小学，刘宇禹已经送走了三届孩子。接触新教育，让她最大的感受就是“给了自己一种活力”。

从2009年开始，以一个最年轻的小辈身份加入海门市缔造完美教室工作室核心组，一路走来，刘宇禹的个人成长也突飞猛进：2011年被评为新教育实验先进个人，2014年刘宇禹班级被评为新教育十佳班级提名奖。

很多不在新教育试验区的同学常常会问她：你怎么会整天那么有热情，那么有精神去投入这么多的工作？刘宇禹更想说的是有意义。有意义，是祝禧校长为东洲小学的新教育提出的另一个注解。在刘宇禹班上，除了参与祝禧的文化语文课程和班级阅读课程，还有另一项很重要的班本课程，即梦想基金和公益课程。

单独开发大型课程还不是刘宇禹这些年轻老师所能驾驭的，但是，从更细小的一些层面，他们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领域。如电影课程，童诗课程，班级国学课程等。

期末庆典上奖励的图书来自梦想基金课程

班级基金会主题故事分享会

在贵州正安做公益活动

设计梦想基金课程，也是刘宇禹对综合实践课程的一种探索，如今已经做了七年。所谓梦想基金，实质是一个环保课程。基金积累主要来自孩子们平时参与废旧报纸回收，家庭废品回收，甚至饮料罐回收等等。在东洲小学有一句很出名的广告语“我爱喝饮料，更爱饮料罐”就是刘宇禹的“浪花朵朵班”提出的。班上最热闹的时候，就是每个星期请收废品的老爷爷到教室里来。据统计，截至这学期期末，班级梦想基金已经积累到3500多元。虽然只有半个月工资那么多，但这笔数额却是孩子一毛两毛积累起来，已经延续了好几届。

看着一届届孩子不断成长，长大，离开，刘宇禹说，这个课程的延续可能就是孩子们留下的最好的纪念。

梦想基金的用途之一就是买书。在上学期，梦想基金曾一度达到4000多元。为了奖励孩子在阅读上的进步，暑假时，她专门联系到学校附近一家淘宝书商，买了120多本书。在期末庆典时，刘宇禹班级的奖励不会是别的，只有书。“书是我最好的奖励，也是我最大的奖励。”

而另一部分将用作公益。上学期，浪花朵朵班为云南大理一所乡村小学捐建了一座社区图书馆，同时还做了一次温暖大山活动，为山区孩子举办冬令营出力。虽然出资只有几千元，但钱都是孩子一分一毛自己赚来的。班级做公益，刘老师坚持一个原则：捐资的钱必须是孩子们自己劳动所得。为此，她还专门组织孩子们周末去东洲公园做义卖。货品就是孩子们做的小手工品，或是自己不再用的玩具或图书。刘宇禹则带着家长们帮孩子摆摊设点，申请场地。结果一天下来就收获3000多元，退回孩子的成本，全部捐出。

“我和家长们有一个共识，总觉得不需要太华丽的东西，实实在在做一些事就好了。而且随着孩子们长大，这种活动也更要和他们的成长相联系。”

就在前几天，刘宇禹从安徽霍邱县回来。这里是有名的贫困县，这几年，彭塔高楼小学一直是浪花朵朵班定点资助的学校。学校很小，只有8位老师，100多名孩子，是典型的小规模学校。2014年，她带着孩子们第一次去捐赠图书和学习用品。“去的时候我们才发现他们的环境。教室是水泥地面，操场还是一片泥土地。”当时，她和几位家长原本是想先给学校捐献几台办公电脑。但后来见了校长，一商量，还是先把操场修好。双方约定，学校做预算，刘宇禹和家长们去筹钱。第二次再去时，刘宇禹就和家长们带去了电脑，并为优秀孩子准备了期末奖品和礼物。第三次又组织了阅读培训。

几次活动下来，刘宇禹最大的感触还是孩子。因为住不惯，吃不惯，很多孩子不到三天就开始产生厌烦情绪，“在他们的观念里，甚至会认为很天然的认为泥土是脏的”。组织这样的公益活动，刘宇禹和家长更大的期待就是希望孩子们能通过眼睛看见更多的东西，而不只是书上阅读的。这样和生活形成一种真正的反馈。

“我想这样的经验对家庭教育是极其重要的。现在，城市孩子离农村越来越远了，他就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很多东西就会慢慢熟视无睹。而我们的阅读和教育可能还要为孩子提供更多的这世界陌生的一面。”刘宇禹对记者说道。

从机器人社团到创客课程

张小杰老师的机器人课程可能是东小最受孩子欢迎的课程之一。在刘宇禹班上，就有一个孩子成了张老师的超级粉丝，几乎一有空闲就会跑过去。“你看见他每天捧着一堆机器人模型像宝贝一样，用双手护着带到教室里，真是特别神奇。”

“你永远不知道一个孩子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刘老师开玩笑道。

采访完刘宇禹，在幼儿园大楼顶部，记者见到了正在机器人社团教室忙碌的张老师。传说中的张老师，非常年轻帅气，却丝毫不见电影里极客或nerd的气质。社团教室空间大，靠墙摆着三排长桌，长桌上堆得到处都是工具、单片机或成型的小机器。还有一些去年刚刚打完比赛的跳舞机器人。几乎就是一个放大版的车库空间。

这几年，随着STEM课程在大陆风靡，创客教育成了热词。东洲小学的机器人课程也从社团兴趣课程变成了普及课程，正式进入课表。几句寒暄后，张小杰就开始给记者介绍自己手中正在调试的机器。

是一台煤气泄漏报警器模型。虽然现在市场上已经有很多成熟的报警器，但仍然比较原始，只能单纯检测煤气泄漏然后发出报警。在这台学生作品中，孩子们尝试解决的问题则是，家里没人或正在熟睡怎么办。在模型中，学生通过物联网系统，将窗户和报警器连接起来。“一旦煤气泄漏，计算系统就会自动发出指令，打开窗户。在最大限度上保证人的安全。”张老师说道。

在这台报警器旁边，还有学生受到启发，做了另外一台机器，空气湿度检测装置。检测仪和窗户也实现了互联，一旦机器检测到空气湿度增大，就会自动关闭窗户。待雷阵雨过后，又自动将窗户打开，非常有匠心的设计。

2011年，东洲小学机器人社团在土耳其世界杯赛获最佳单项奖

2006年，在德国参加青少年机器人世界杯赛（左一为张小杰）

一年下来，指导学生做出这两台作品，是张老师最得意的地方。

“其实这些东西看上去不会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如家里常用的洗衣机、豆浆机，核心组件都是一个单片机。一般上了十课以后，孩子就会理解这些常用家电的工作原理了。这些能力现在连我们家长也是不具备的。”张小杰补充道。

就在不久前，东洲小学申请了江苏省20个STEM课程试点学校项目。他也希望，这一项目能持续推动机器人课程在海门普及。

“创客并不是多高深的一个概念，就是有了想法就去做。跟学生谈创客，无非是利用上课学的知识，结合生活中的一些感知，去解决生活中的问题。每个孩子都可以成为创客。所以，我会说，提出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比任何创造都更加重要。”张小杰补充道。

现在，在以物联网为基础的机器人普及化课程中，张老师会更加关注学生的问题意识。物联网机器人课程一般包括两部分，一是对常用传感器技术的讲解，会根据学生不同年龄阶段和不同天赋作出适应，到了课程后期即引导孩子利用所学知识技术去解决生活实际问题。

有些家长会经常问张小杰，孩子电脑基础不好怎么办？他通常说，没关系，只要会点鼠标就可以了。确实只要会点鼠标就可以了。现在，随着开源软件平台普及，孩子学习编程已经非常容易，界面是全图形化的，逻辑则和真正的编程一模一样。张小杰认为，对孩子而言最重要的恰恰就是学习编程这种逻辑思维。

这几年做普及课程，本身也有整个社会科技发展带来的福利。即硬件价格便宜，软件开源平台普及。原来一台机器人仅硬件部分就需花费7000-8000元，再加其他费用，一场比赛就需要耗费几万元。现在硬件则只需要700-800元就可以完成了。这也是张小杰决心做普及课程的最大原因。

在东洲小学工作的前十年，张小杰的主要任务就是带着孩子打比赛。目前，东洲小学的孩子参与省级国家级机器人比赛已经获得了2000多人次的奖项。在国际机器人大赛中也屡次斩获冠军。但在最近五年，随着机器人工作室建立，张小杰开始将重心逐步转移到普及课程上。春节之后，由工作室编撰的物联网机器人普及教材也将完成。

“机器人课程非常有意思，但对师生的要求很高。慢慢地，我就发现，很多学生感兴趣，但能力不够去竞赛。但这样的学习过程，实际对他们智力和能力的促进是非常大的。”对于这类需要特别技术天赋的课程，长期以来，都是男孩占优势。但自从普及课程开设以来，一些女孩也逐渐参与进来。这是让张小杰最感兴趣的。

“这种课程，一般都会有两种小孩，一种是很聪明成绩也很好，第二种是成绩不是特别好，但这方面有特别天赋。慢慢地，你会发现他们后劲很足。小学可能是中等，但到了初中高中就很优秀。”张小杰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