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对外投资动机与母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

2016-09-22 07:50张凌霄王明益
山东社会科学 2016年9期
关键词:母国产品质量动机

张凌霄 王明益

(中国人民大学 经济学院,北京 100872;山东财经大学 国际经贸学院,山东 济南 250014)



企业对外投资动机与母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

张凌霄王明益

(中国人民大学 经济学院,北京100872;山东财经大学 国际经贸学院,山东 济南250014)

我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因不同的经营战略而存在不同的投资动机,而不同的对外直接投资动机对出口产品质量的作用渠道和影响效果也存在明显的差异。通过探讨对外直接投资的不同动机对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机理并据此提出理论假设。研究结果表明:总体上看,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对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方向不确定,但一系列的分样本检验均表明,我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对出口产品质量升级的影响取决于企业的对外直接投资动机。技术寻求型对外直接投资能够显著地推动我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市场寻求型及效率寻求型对外投资均不能显著促进我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资源寻求型对外直接投资会显著抑制我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研究还发现,任何一种动机的对外直接投资,只要加强研发或改善人力资本水平,都能一定程度上刺激我国出口产品质量的提升。

对外直接投资;投资动机;出口产品质量升级

一、引言

自入世(WTO)以来,我国对外直接投资(OFDI)开始迅猛增长。截止到2014年底,我国对外直接投资流量已经达到1231.2亿美元,年均增长速度高达37.5%,保持连续12年的高速增长态势。目前,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流量规模仅次于日本,居全世界第三位。*见《2014年度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

随着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迅速发展,所涉及的各类问题成为学术界的热门话题,相关的理论研究不断深化,理论成果众彩纷呈。既往与贸易有关的对外直接投资文献比较多的是从对外直接投资的逆向技术溢出效应、贸易效应及产业结构升级效应等方面展开的研究。其中,在对外直接投资的逆向技术溢出效应层面,学者们普遍认为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存在明显的逆向技术溢出效应。*李梅、柳士昌:《对外直接投资逆向技术溢出的地区差异和门槛效应》,《管理世界》2012年第1期。而在对外直接投资的贸易效应层面,学术界存在较大的分歧:国际生产折中理论(Dunning,1977)认为,对外直接投资会产生贸易替代效应;而竞争优势理论以及新贸易理论则认为,对外直接投资对贸易存在贸易创造效应(Helpman & Melitz,2004)。虽然关于对外直接投资与国际贸易关系的讨论在理论层面上还存在不少争议,但是在实证层面的结论却基本一致,大多数的研究均得出对外直接投资有利于促进出口的结论。此外,还有学者研究了对外直接投资对我国贸易结构的影响,认为对外直接投资能够改善我国的贸易结构。*隋月红、赵振华:《我国对贸易结构影响的机理与实证——兼论我国动机的拓展》,《财贸经济》2012年第4期;项本武:《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贸易效应研究——基于面板数据的协整分析》,《财贸经济》2009年第4期。

需要指出的是,已有文献把研究侧重点大多放在了对外直接投资对我国的出口效应、逆向技术溢出以及贸易结构等方面,而忽视了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对我国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而实际上,对外直接投资在实现逆向技术溢出效应、出口效应以及贸易结构改善效应的同时,它也会对母国出口产品质量产生影响。然而,目前关于对外直接投资与我国出口产品质量相关的研究还比较少。杜威剑、李梦洁(2015)的实证研究发现,企业OFDI与我国出口产品质量之间存在正向因果关系,并且出口产品质量升级与否与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动机有关。*杜威剑、李梦洁:《对外直接投资会提高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吗》,《国际贸易问题》2015年第8期。但是,他们的研究没有处理变量之间可能存在的内生性问题,因此其研究结论并不可靠。在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背景下,我国劳动力成本大幅上升,出口产品价格优势难以为继,从这个意义上说,积极推动出口产品质量升级对我国出口的长期可持续发展乃至出口结构的调整具有深远的意义。

本文侧重研究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动机对我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的影响,本文的贡献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从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动机角度切入分析我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问题,一定程度上拓展了我国出口产品质量的研究纬度,也丰富了相关研究的内容;第二,运用最新的海关贸易数据库、工业企业数据库及商务部对外直接投资企业统计数据库的合并数据,实证研究了对外直接投资动机异质性对我国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得出了一些有价值的结论;第三,本文的研究有助于在政策层面给政府及有关部门制定外贸决策提供理论参考和事实依据。

二、对外直接投资动机对母国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机理

我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因不同的经营战略而存在不同的投资动机,而不同的对外直接投资动机对出口产品质量的作用渠道和影响效果也存在明显的差异。我国商务部按照投资动机把我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分为:商务服务、当地生产和销售、技术研发和资源开发等四大类。由于本文只研究我国制造业对外直接投资对出口产品质量升级的影响,因此我们将上述四大类对外直接投资动机进行适当调整,分别称为效率寻求型、市场寻求型、技术寻求型和资源寻求型OFDI,并根据这四种投资动机探讨它们可能产生的“产品质量升级效应”。

效率寻求型OFDI,其主要目的是为了转移母国即将或已经失去比较优势的边际产业,通过对外直接投资,可以对外转移本国的“夕阳”产业,从而调整本国的产业结构。如果母国某产业发展因为遭受劳动力、部分原材料等成本大幅上升,且该产业在母国已经不具备优势时,那么这种效率寻求型OFDI的投资动机就产生了。产业大部分被转移到东道国后,母国该产业的生产规模已经很小,不再是政府重点扶持的产业,产业自身也很难有能力进行产品研发升级和技术创新等活动,这种情形下是不太可能出现该产业的出口产品质量升级。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这种类型的对外投资往往会在母国释放大量的生产要素,如果这些生产要素能够得到高效、优化的配置,则有助于母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

市场寻求型OFDI,其主要目的是为了绕开东道国的种种贸易壁垒限制,扩大产品销售市场。这种类型的企业在对外直接投资时,往往会根据各东道国当地消费者的消费偏好和收入水平等因素来调整产品的研发设计、生产、营销及售后等环节,即实施本土化战略。在激烈的竞争压力下,这种类型的对外直接投资可能会刺激在东道国投资的企业进行产品质量升级,通过反馈效应最终导致母国总公司出口产品质量的提升。另一方面,它也可以凭借企业自身原有的比较优势(如成本优势、品牌优势、经营管理优势等)来达到拓展海外市场的目的。但是,如果企业比较顺利地实现了海外市场的扩张,母国总公司便丧失了进行产品质量升级的动力,从而抑制母国企业进行产品质量升级。因此,我们认为,市场寻求型OFDI对母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的影响并不确定。

技术寻求型(或称为战略资产寻求型)OFDI,其主要目的是获取东道国的先进技术或利用其研发能力进行技术创新,它主要是通过我国企业收购发达国家的科技或技术型企业或建立联合研发中心等形式体现。已有的实证研究表明,该种类型的对外直接投资可以产生显著的“逆向技术溢出效应”,从而提升母公司的技术水平或产品的研发创新能力,因而有助于母国企业或相关行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升级。

资源寻求型OFDI,其主要目的往往是为了克服国内资源的短缺或为了保护国内资源而开展的,它对出口产品质量可能存在正反两方面的效应:一方面,获取了国外相对稳定的资源供应后,企业的生产成本可能会下降,产品质量升级的动力不足,会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企业进行产品质量的升级进程;另一方面,在垂直专业化分工日益加强的背景下,上游企业资源供应稳定,在产业关联效应的作用下,会刺激中游零部件产品规模的扩大,最终可能引起下游产品质量的提升。因此,我们认为资源寻求型OFDI对母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的影响并不确定。它取决于对外投资行业与母国其它产业关联度的水平。产业关联度越高,产品质量升级的概率则越高,反之则越低。

根据以上分析,我们得到如下两个命题:

命题1,企业对外直接投资能够促进母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与其对外直接投资动机密切相关;

命题2,技术寻求型对外直接投资有助于母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其它动机的对外直接投资对母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的影响不确定。

同时,我们认为资源寻求型OFDI能否促进母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取决于其产业关联度水平,市场寻求型OFDI取决于对外直接投资企业面临的竞争压力,效率寻求型OFDI取决于对外直接投资企业在母国所释放的生产要素的重新配置状况。

三、计量模型、指标构造与数据说明

(一)计量模型

为了能够从经验层面检验对外直接投资对我国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并且验证理论假设,我们构建如下基准计量模型:

In qualityit=α0+α1motiit+∑j=1βjcontrolit+vi+ξit

(1)

式(1)中,quality指出口产品质量;moti指对外直接投资动机;control指一系列控制变量,包括企业规模、研发强度、所有制形式、人力资本等;vi指不可观测的产品异质效应;ξ为随机误差项;i指出口产品;t指出口时间。为了取消对外直接投资规模和出口产品质量数值过大可能带来的异方差现象,我们对这两个变量均取对数处理。

(二)指标构造

1.出口产品质量(quantity)。关于出口产品质量的测度,学术界长期以来普遍使用单位价值法来度量。*Schott, P.K. “Across-Product versus Within-Product Specialization in International Trade”,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 2004, vol.119(2), pp. 647- 678.但使用出口价值法测度产品质量可能存在较大误差,主要是因为它没有考虑除质量以外其它因素对出口价格的影响。为了能够准确测度我国出口产品质量,我们借鉴Gervais(2009)的做法,测度我国制造业产品层面出口产品质量。*Gervais, A.,2011, “Product Quality and Firm Heterogeneity in International Trade”, University of Notre Dame Unpublished Manuscript.该方法的基本思路是:某一产品在某一进口国市场份额与产品的价格、质量、进口国市场同类产品综合价格指数等因素密切相关,如果能有效控制产品价格、进口国综合价格指数等因素,剩余的就是产品质量。其测度基本计量模型为:

ln quantityit=(σ-1)lnPit-σlnpit+(σ-1)lnλit

(2)

2.对外直接投资动机(moti)。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动机是一个无法观测的统计变量,鉴于此,我们使用虚拟变量来表示:分别给该虚拟变量赋值1,2,3,4。如果该变量取值为1,我们认为它是技术寻求型OFDI;如果该变量取值为2,我们认为它是市场寻求型OFDI;如果该变量取值为3,我们认为它是效率寻求型OFDI;如果该变量取值为4,我们认为它是资源寻求型OFDI。

3.控制变量。我们参照蒋冠宏等(2013)的做法,*蒋冠宏、蒋殿春等:《我国技术研发型外向FDI的“生产率效应”》,《管理世界》2013年第9期。用企业年均从业总人数衡量企业规模(lnsize),用企业每年研发投入额与同期出口交货值的比值衡量企业研发强度,用职工的工资收入衡量人力资本水平。此外,我们把企业所有制形式(own)作为一个虚拟变量,如果在样本期内既参与对外直接投资又同时出口的企业是国有企业,则该变量取1;如果在样本期既参与对外直接投资又同时出口的企业是其它所有制企业,则该变量取0。

(三)数据说明

由于我国对外直接投资从2002年才开始发展起来,因此2002年之前的对外直接投资规模小且数据大量缺失,考虑到数据的完整性,我们的样本时间段从2002年到2008年。

本文所使用的数据包括宏观与微观两个层面,宏观层面的数据主要来自《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中国统计年鉴》等;微观数据主要包括:海关贸易数据库、工业企业数据库、商务部对外直接投资企业统计数据库。*该数据库统计了开展对外直接投资企业的相关信息,如证书号、“境内投资主体”名称、“境外投资企业机构”名称、“对外直接投资的国家或地区”名称、“核准日期”、“经营范围”、“境内投资主体所在省市”等。其中,出口产品质量测度所需要的数据均来自于《海关贸易数据库》,对外直接投资数据来自于《对外直接投资企业统计数据库》和《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微观层面控制变量数据来源于《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少数宏观数据来自于《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中国统计年鉴》等数据库。

需要指出的是,由于各数据库(尤其是微观数据库)统计标准存在差异,这就需要对各数据库进行必要的处理与合并。其中,工业企业数据库存在统计方面的纰漏、异常样本与数据不完整等问题。据此,我们删除了部分存在异常值和不符合会计准则的数据,*限于篇幅,本文未描述具体的数据处理过程,感兴趣者可参见谢千里等(2008)和余淼杰(2011)的研究。共得到282745个样本。海关贸易数据库属于产品层面的月度数据,我们先把月度数据加总成为年度数据;我们再依次按照公共字段(企业名称、电话号码)对工业企业数据库与海关贸易数据库进行合并;然后把合并后的数据库与对外直接投资企业统计数据库按照企业名称进行匹配,剔除掉匹配不成功的数据后,最终我们得到2024家既出口又对外直接投资的企业共168434个研究样本。表1是样本期内我国企业出口与对外直接投资的统计分析结果。

表1 2002-2008年我国国有及规模以上企业出口与OFDI统计描述

注:数据来源于《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和《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公报》,部分数据系作者计算得出

四、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初步回归结果与分析

表2第(1)列是没有纳入控制变量和固定效应的估计结果;第(2)列是纳入对外直接投资变量的二次项但没有加入控制变量和固定效应的估计结果,目的是为了捕捉对外直接投资对出口产品质量可能产生的非线性关系;第(3)列是在第(2)列基础上纳入控制变量和行业、地区效应后的估计结果。

我们发现:计量方程(1)中对外直接投资系数虽为正但并不显著。这说明,在不考虑企业特征以及行业效应的情况下对外直接投资的开展未必能够提高我国出口产品质量。方程(2)中对外直接投资的二次项系数虽未负但不显著。这说明,对外直接投资对出口产品质量不存在非线性影响。*当然,这个结论可能并不严谨。因为我们研究的样本期较短,因此无法准确捕捉对外直接投资对我国出口产品质量可能带来的非线性影响。不过,这个问题并不是本文研究的重点。方程(3)中纳入多个控制变量以及考虑行业固定效应后,对外直接投资系数已经显著为正但系数较小。这说明,对外直接投资对我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存在促进作用但很有限,并且这种影响受到投资行业的影响。对于回归系数较小这个问题,我们初步认为这可能与对外直接投资对出口产品质量升级存在“滞后”效应有关。因为,已有研究已表明,对外直接投资引发的逆向技术(或知识)溢出效应存在“滞后”效应(蒋冠宏、蒋殿春,2014)。为了验证这个问题,我们在计量模型(1)中分别用滞后一期和滞后二期的出口产品质量数据代替本期的出口产品质量数据,估计结果见表2第(4)、(5)两列。我们发现,滞后一年的对外直接投资系数(3.1%)大于当期的估计系数(2.2%),而滞后二年的对外直接投资估计系数(4.9%)又显著大于滞后一年的估计系数。这表明,对外直接投资对我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的影响存在显著的“滞后”效应。*这从理论层面也能给出解释:对外直接投资产生的逆向技术(知识或经验)溢出效应首先需要反馈到母国企业,母国企业对新技术(知识或理念)的消化、吸收存在一个过程。然后运用新技术(知识或理念)生产质量更高的产品也需要一段时间。

各控制变量的估计系数表明:除企业规模(lnsize)外,企业研发强度(rd)、所有制结构(own)以及企业人力资本水平(lnhc)系数均显著。这表明,企业研发、所有制结构以及人力资本都在一定程度上显著影响了我国的出口产品质量。具体地,企业研发强度、人力资本水平都能显著促进我国出口产品质量提升。企业所有制结构系数为负,说明国有企业的对外直接投资从总体上看不利于其出口产品质量的升级,而规模以上非国有企业的对外直接投资有助于其出口产品质量的提升。需要指出的是,企业规模大小对出口产品质量并无显著影响。本文所用的企业数据均来自工业企业数据库,企业均是国有企业或规模以上的民营企业。这说明,我国企业普遍注重规模的扩张,而不注重产品质量的升级。

表2 初步回归结果

注:本表第(1)、(2)、(3)列分别是对外直接投资动机(motivation)、纳入对外直接投资动机的二次项(motivation)2以及纳入各控制变量之后的回归结果;*、**、***分别表示在10%、5%及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下同;第(4)、(5)列分别是被解释变量滞后一期、滞后二期的估计结果

(二)进一步的检验

1.按投资动机分组检验。本文第二部分的理论分析认为,不同动机的对外直接投资对出口产品质量存在不同的影响。为了检验该理论假设,本节我们根据企业对外投资动机进行分组检验。关于如何确定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动机,我们采用Ward系统聚类法并参考胡博、李凌(2008)的处理方法,即根据对外直接投资东道国的人均实际收入、资源丰裕度以及科技水平三个指标在样本期内(2002-2008年)的平均值进行聚类。这几个指标能够集中反映我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动机。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

根据表3我们发现,技术寻求型的对外直接投资系数显著为正,而其它动机的对外直接投资系数是负值或不显著。这与本文的理论假设一致。我们认为,技术寻求型对外直接投资由于会产生逆向技术溢出效应或者会明显提升我国对外直接投资企业的研发实力,这对企业产品质量的升级起到关键的作用。而以获取国外资源、寻求国外市场或为了转移“夕阳”产业而开展的对外直接投资,都很难实现逆向技术溢出效应或研发升级效应,因此其对外直接投资也不能带来其出口产品质量的提高。

2.按投资目标市场分组检验。企业为了达到其特定的对外投资动机,往往对目标市场有所选择。因此,我们通过对投资市场进行分组,从而检验企业投资动机对产品质量的影响。我们把对外直接投资市场分为欧美市场、非洲市场、东盟市场和俄罗斯市场四类。我们的基本假设是:我国企业对欧美地区进行OFDI,其主要动机是为了提高自身技术水平及壮大研发实力,这有利于提升我国出口产品质量;我国对非洲的OFDI,主要动机可能是为了获取其石油等资源;对东盟10国的OFDI,主要动机可能是为了扩大产品销售市场份额以及转移落后产业。

表4给出了对应的估计结果。我们发现:对欧美地区的OFDI系数显著为正,说明对该地区的投资能够显著提升我国出口产品质量,这与我们的预期一致;对非洲与俄罗斯的OFDI系数显著为负,说明对该地区的投资显著抑制了我国出口产品质量,这与预期也基本一致;对东盟国家的投资系数显著为正,表明我国对东盟的直接投资会提高出口产品质量。我们认为,一方面这与我国与东盟国家产品结构类似因而存在较为激烈的竞争有密切关系,在激烈的市场竞争环境下,企业对产品质量进行升级的动力会更强烈。另一方面,这可能与东盟国家有少数相对发达的国家(如新加坡)有关,对新加坡的直接投资有助于实现逆向技术溢出进而提升我国出口产品质量。这个估计结果与命题2一致。

表3 按投资动机分组估计结果

注:考虑到OFDI逆向技术溢出的滞后效应,本表中出口产品质量指标均使用滞后一期数值

表4 按投资目标市场分组估计结果

五、结论与政策建议

自2002年以来,我国企业显著加快了对外直接投资的步伐。学术界对此展开了多维度的研究,然而大多数研究侧重于考察对外直接投资的贸易创造效应、逆向技术(知识)溢出效应、出口效应以及贸易结构改善效应,鲜有文献把对外直接投资与我国出口产品质量结合起来进行研究。但是我们应当看到,对外直接投资在带来逆向技术(知识)溢出效应以及贸易结构改善效应的同时,也会对母国出口产品质量存在影响。近年来,随着我国劳动力成本的大幅上升和传统比较优势的逐渐丧失,深入研究我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问题,对于我国出口的长期可持续增长以及出口产品结构调整升级具有重要意义。

本文侧重从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动机视角,分析投资动机对我国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通过探讨对外直接投资的不同动机对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机理并据此提出理论假设,继而完成以工业企业数据库、对外直接投资统计数据库和海关统计数据库等的合并数据进行的经验分析。研究结果表明:总体上看,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对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方向不确定;但一系列的分样本检验均表明,我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对出口产品质量升级的影响取决于企业的对外直接投资动机。技术寻求型对外直接投资能够显著地推动我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市场寻求型及效率寻求型对外投资均不能显著促进我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资源寻求型对外直接投资会显著抑制我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研究还发现,任何一种动机的对外直接投资,只要加强研发或改善人力资本水平,都能一定程度上刺激我国出口产品质量的提升。

基于上述研究结论,我们认为,我国企业的对外直接投资必须首先明确投资动机。从出口产品质量升级的角度,可以通过设立研发中心或采取并购等形式加强对欧美等发达国家(地区)的技术寻求型对外直接投资。同时,提高对外直接投资企业自身的研发投入水平和人力资本投入质量,从而实现通过较明显的逆向技术(经验或知识)溢出效应,推动我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

(责任编辑:栾晓平)

2016-06-02

张凌霄,男,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研究生。

王明益,男,山东财经大学国际经贸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一般项目“要素价格扭曲对我国出口产品质量影响机理与升级路径研究”(编号:15BJY120)、国家统计科学研究一般项目“大数据背景下我国出口产品质量测毒方法改进研究”(编号:2014LY010)的阶段性成果。

F112.1

A

1003-4145[2016]09-01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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