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旗下的烈士陵园

■潘毅敏

国旗下的烈士陵园

■潘毅敏

最近，在建党95周年即将到来的日子里，我看了凤凰卫视名栏目“我们一起走过”播放的纪实《重返老山》，我是边看边流泪！片中是一个叫吴瑕的俊秀女人，在老山麻栗坡烈士陵园凭吊革命烈士的动人故事。吴瑕是云南昆明歌舞剧院的编导，她的四个哥哥都曾先后参加过对越自卫还击战。一次偶然的机会让她走入麻栗坡烈士陵园，寻找她编导的一个歌舞剧《国旗下的老山》的创作灵感，她在这里邂逅了一个当年参加过对越自卫还击战的主攻营营长藏雷，揭示了一段感人肺腑的尘封往事！

麻栗坡烈士陵园

——几十年了，藏雷几乎每一个清明节都要来麻栗坡，凭吊埋葬在这里的牺牲战友。在这里，他的军装上拒戴军功章；拒戴军衔。他只戴纪念章。他说，我们每一个战友都是大功臣！我来这里是凭吊我的战友，不是来显摆！他如数家珍一般地向编导吴瑕讲述30年前那场残酷而惨烈的战斗；讲述那一个个有血有肉，栩栩如生，保家卫国，慷慨赴死，含笑九泉的年轻英雄！吴瑕在藏雷营长的带领下，边听边深情地抚摸着一块块冰冷的烈士墓碑。

当吴瑕走到烈士韩跃奎的墓碑前时，她仿佛格外留心，心，咯噔一下！好像有一种异样强烈的感觉！于是她仔细地端详起这个年轻烈士的照片，突然！她像触电似的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一看名字：“韩跃奎”，那是她小时候的一个同学！她流泪了。她没想到，几十年来，她是以这样一种方式与同学见面、重逢！自此，她就常常来到这里。就这样，她认识了藏雷营长。由于深入采访，英雄们的英勇事迹感人肺腑，她编导创作的歌舞剧《国旗下的老山》，获得巨大成功！

英雄的事迹，感动了无数人！

有一个当年是老山战地医院的一名卫生员的“老山女兵”，麻栗坡藏着她的隐痛。她有一个关系很要好、小她两岁的老乡战友，也是初恋情人的赵勇就长眠在这里。当年，赵勇临上战场前问“老山女兵”借15元钱，想买一个收音机，但“老山女兵”只借给了他10块，留了5块。几天后她就听到赵勇牺牲的消息，那5元钱成了“老山女兵”内心无法言说的痛。有一年的11月22日是赵勇的忌日，“老山女兵”多次梦到赵勇，“那是一个人影，头上有血，身上是湿的，他对我说，姐姐，我太冷了，我太饿了。我突然觉得，这么多年了，我应该回麻栗坡一趟。”于是，她断然离开北京，没有回贵州老家，而是回到云南昆明，开了一家联络战友的“茶庄”。

在赵勇的忌日前后，“老山女兵”多次梦到赵勇，于是，在离开云南18年后，“老山女兵”又回到了麻栗坡。赶到烈士陵园天已经黑了，她平时是一个很胆小的人，遇到坟总要绕开很远走，但是到了麻栗坡她却一点都不害怕。

她打着打火机找到了赵勇的墓，给他献上一个小花圈，浇了一瓶茅台，点上3支烟。

她同时也给周围的烈士浇了一点酒，点上一些烟。然后对他们说，“赵勇是新兵，岁数小，你们别欺负他。我一转身，看到那烟很有节奏地明灭，好像真是有人在吸一样，那一刻，我真觉得人是有灵魂的。”“老山女兵”说。

多年来，“老山女兵”很怕看到5元面值的钱，看到就有一种刺痛。点完烟后，她掏出一张崭新的5块钱在赵勇墓前祭奠，“心里的愧疚一下释放了。”

她平时爱写诗歌、散文投稿。发表在报刊上，陆续攒了几千块钱稿费，这些稿费她用一个专门的牛皮纸袋装着，区别于工资和生意的利润。一切都是那么纯净和深情，拿着这笔沉甸甸的稿酬，她买了上千朵上等的绢制玫瑰花。然后在众多好心人的帮助下，分别插在每个烈士的坟头。

吴瑕也买了许多绢制的玫瑰花，放在韩跃奎和其他烈士的坟头或墓碑上。藏雷则逐个向战友敬礼。或敬一支烟，点着，或敬三杯酒——自己喝三杯，然后将瓶中酒用心地倒在墓碑上。看着像眼泪一样流下的酒滴，他的热泪也流下，哽咽失声。

藏雷深情地望着迷蒙的远山，他大声说：“这里百分之99.9的人没有后代——但是我们的后代就是他们的后代！”他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吼声，在群山之间回响。

“他们没有经历最美好的爱情！年轻轻就为国捐躯、牺牲了！”吴瑕说：“那是人生最美好的‘花季’！他们没能享受到人生的全过程。但愿他们在天国，能够找到自己心仪的姑娘！”吴瑕一遍遍拭擦着韩跃奎墓碑上年轻稚气的相片，又将一支“红玫瑰”绢花，放在上面。

麻栗坡烈士陵园呈“O”字状，广场上高耸着大理石纪念碑，上面镶嵌着毛泽东主席题写的“人民英雄永垂不朽”镏金大字；碑身后面镌刻的是“你们活在我们的记忆中，我们活在你们的事业中”题词。烈士陵园占地50余亩，园内安葬着全国20个省市、19个民族的957名烈士。

在为国捐躯的烈士中，有入伍仅一个月、在1979 年2月17日我军发起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当天，就为国捐躯献出了宝贵生命、如今已经长眠南疆31年的云南籍战士张鑫建。烈士牺牲时年龄最大的是出生于1952年的四川乐山籍班长黄学康；年龄最小的是出生于1966年、入伍仅六个月、牺牲时刚年满18岁的云南保山籍战士张军。

957个！他们曾经是一个个活生生充满青春朝气的人！可是他们都牺牲了。成为满山满岭一方方冰冷的墓碑！依然是一个个坚定地站着。站成一个个青春的方阵！当年的主攻营营长藏雷说：“在麻栗坡周围，有24个这样的烈士陵园、这样的青春方阵！”

他们走到烈士韦玉辉的墓前。韦玉辉当了8年指导员，年龄比较大了，因为部队带得好，最后破格提拔为副教导员。在一次越南对我炮击中，韦玉辉牺牲了，尸身都不全。

“他家在广西十万大山中。他牺牲后，他家人一直没有来看过他、凭吊他。”藏雷营长眼里饱含泪水说，他老婆没文化，有4个孩子，但是从来没有找过部队的麻烦。他死后，也没什么东西，部队清理他的遗物，全都给寄了回去，这中间有一瓶他治风湿外用的药酒。孩子牺牲了，他老父亲很伤心很难过！于是便邀约了三五好友到家坐坐，结果喝了那瓶外用的药酒，被毒死了。”

有一个兵，才19岁，为了在敌人布设的雷区给部队开辟前进通道，他左手右手先后被炸断，他继续向雷场爬，不幸，双脚又被炸断！他用浑身仅剩下的一点点力，向战友大喊：“我走了，战友们！”随后滚下山坡，引起一连串的爆炸，光荣牺牲！

烈士韩跃奎牺牲后，他的母亲，因为家里穷，一直到20年后，才在好心人和儿子战友的帮助下，来到儿子的墓前。这位老妈妈多年来第一次去看儿子，悲伤的母亲肝肠寸断哭喊着：“儿子啊！你出来啊，你出来啊，跟我回家！”边哭边用头去撞儿子的墓碑。“老山女兵”赶紧用手挡着，“他出不来了！他出不来了！”拥着伤心欲绝的母亲，她也控制不住哭了起来。第二年这些好心人又一次资助老人从400多公里外的老家坐飞机来到儿子坟前！以后每次来扫墓老妈妈都要在麻栗坡县城给儿子炒一盘猪肝，她对“老山女兵”说：“我儿子特别爱吃猪肝。”

“靖西”烈士陵园

如果说在麻栗坡有24个烈士陵园。那广西边境还有多少个？我不得而知！但是我知道我们海南农垦有一个在参加对越自卫还击战中光荣牺牲的烈士。他叫李世鈞！

在建党95周年的日子里，我常常想到广西一个叫“靖西”的地方！——靖西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好像没有。可是它却触动了我最敏感的神经，有时让我彻夜不眠。

遗憾！抱歉！——很久以来我都不知道靖西还有个烈士陵园。那时，我只是知道靖西有个德天瀑布。是中越边境跨国的大瀑布群！因为30多年前那场战争，我知道广西也一定会有很多座烈士陵园，可并不知道具体的确切地点和名称。知道靖西这个信息，还要感谢这个烈士的妹妹——是她，让我知道了靖西，知道了她的哥哥，还关注了靖西！

——因为在靖西烈士陵园里，有她哥哥的墓地！

那位烈士的妹妹曾经深情回忆起30多年前哥哥考上军医大学，胸佩红花，入伍参军。那时，木棉花开红艳艳，像团团燃烧的火。那时，她才3岁。送别哥哥，她依依不舍。哥哥笑着对她说，“当木棉花又红了的时候，哥哥就回来了。”她等啊等啊，木棉花红了一年又一年，可是哥哥没有回来——哥哥再也不能回来了……她饱含热泪，写了一篇文章《木棉花又红了》，深情怀念哥哥。我深深被感动了，很快编发了这篇文章，并关注起这个烈士的妹妹。后来，在下一年的清明节前，她又写了一篇文章凭吊哥哥的文章，情真意切，我再次被感动。几番周折，我终于联系上了她，才知道，她哥哥是军医大的一名大学生，本来是可以不用上战场的，可是哥哥主动请战并且很快上了前线。就在一次他救护负伤战友的时候，不幸牺牲……

他再也没能回国，连遗体也没能找到。他青春的躯体永远留在血和火燃烧的红土地上，化作巍巍挺立的峻岭高山……青山是他的墓碑，是他的军功章；绿水，是他思念的热泪——他思念故国，他思念故乡，他思念父母双亲，和妹妹……

哥哥牺牲后，她和姐姐、妹妹“三姐妹”去过靖西祭扫过哥哥，以后，几乎年年都去。可是她们一次也不让父母去，怕水远山遥老人吃不消。——虽然她们知道广西靖西烈士陵园里面只是哥哥的“衣冠冢”，但是一到清明节，姐妹三人每每就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和悲伤，相邀一路前往，为哥哥祭扫。

西沙琛航岛烈士陵园

俗话说：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这是我们绝大多数人知道的云南、广西的烈士陵园。但是我们许多人不知道的还有很多！比如：在那云飞浪卷波涛汹涌辽阔的南中国海琛航岛上，就有一座最遥远的烈士陵园——西沙琛航岛烈士陵园——那是在当年海上对越还击作战、收复我神圣岛屿的海战中，我海军18位英勇将士光荣牺牲！他们就埋葬在西沙琛航岛的烈士陵园上！在这里，每年清明，大多都是我们守岛官兵为他们祭扫！

这些永远长眠在边疆、岛屿，或者广袤中华大地烈士陵园上的烈士、英雄，他们，永远是我们共和国的光荣，永远是我们中华民族的骄傲和自豪，他们是我们心中永远的丰碑！

烈士们！英雄们！在“共和国鲜红的旗帜上，有你们血染的风采”！共和国不会忘记你——们，你们的父母亲人不会忘记你们，你们的兄弟姐妹不会忘记你们……

在建党95周年的日子里，我们要向一切为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为祖国的领土主权完整、为国家富强和人民幸福建立了不朽功勋的革命先辈和烈士们，表示深切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