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阳 莫勒德尔·吾介特
(中国科学院大学,北京 100049)
斯布孜额传统制作工艺考察与研究
方晓阳 莫勒德尔·吾介特
(中国科学院大学,北京 100049)
斯布孜额是哈萨克民族最古老的吹奏乐器之一,用斯布孜额所吹奏出的美妙乐曲在哈萨克音乐中占有重要地位,斯布孜额被哈萨克人称之为“心笛”。由于斯布孜额吹奏难度较大,制作工艺相对复杂,加之传统的制作材料较难获取,故这种古老的制作工艺正逐渐消失。本文在对新疆阿勒泰地区的斯布孜额制作工艺实地考察的基础上,结合文献资料的搜集与考证,对斯布孜额传统制作工艺进行了详细的记录与较为深入的研究。
斯布孜额制作工艺 哈萨克乐器
斯布孜额是哈萨克民族最原始的吹奏乐器之一,是传统工艺技术与民族音乐文化的结晶。用斯布孜额所吹奏乐曲在哈萨克音乐占有重要的地位,哈萨克牧民通常会在放羊时通过吹奏斯布孜额来诉说情感(如对亲人的思念等),所以斯布孜额也被哈萨克人称之为“心笛”。会吹奏斯布孜额的大师在哈萨克民族中特别受欢迎,也是喜庆佳节及婚礼时的尊客。
斯布孜额历史极为久远,从2011年在土耳其*科尼亚城东南约52公里处,恰塔尔休于(Çatalhöyük)遗址。发现的一个手拿斯布孜额的骑马士兵的陶制雕塑来推断,至少在公元630—680年*斯布孜额.哈萨克斯坦叶给门网站https://egemen.kz/2013/?p=766.斯布孜额的流布已相当广泛。由于早期文献的缺佚,斯布孜额直至18、19世纪才出现在一些民族学研究的文献之中。
对斯布孜额的研究,国内学者王曾婉[1]、庄凌燕[2]、桑海波[3]、刘正国[4]、陈忠松[5]、柴彦芳[6]、周静怡[7]等曾对其与相类似乐器做过比较分析;樊祖荫、王硕[8]通过对斯布孜额的音域研究,认为它是一种多声乐器;牛顺莉[9]从艺术形态、社会价值及传承保护角度对斯布孜额进行过研究。从现存文献来看,从传统制作技艺角度进行研究者极少。为了厘清濒临消亡的传统斯布孜额制作技艺,笔者在新疆阿勒泰地区进行了实地考察,并根据调查资料与历史文献对斯布孜额传统制作工艺进行了详细的记录与较为深入的研究。
斯布孜额根据其演奏方式及分布地域可分为:东部哈萨克斯坦斯布孜额、西部哈萨克斯坦斯布孜额、新疆哈萨克族斯布孜额、蒙古国巴彦乌列盖省哈萨克斯布孜额。通常东部哈萨克斯布孜额和新疆及蒙古国巴彦州斯布孜额多为三至四音孔的短斯布孜额,而西部哈萨克斯坦斯布孜额大多数为长斯布孜额([10],230—235页)。
2.1 新疆哈萨克斯布孜额传统
新疆哈萨克斯布孜额传统主要是以居住在新疆阿尔泰山脉的哈萨克人斯布孜额技艺为主。这里斯布孜额传统独树一帜,主要是以四孔斯布孜额为主,流传的乐曲有两种:一为自由悠长乐曲,该类曲目主要是民曲,要有足够的气息,以自由基调为主。二为节奏感较强的乐曲,该类乐曲节奏要重复四到五遍,需要变换乐曲结构和特殊的演奏技巧。代表人物有乌鲁木齐的拜力汗·海力艾可拜尔,布尔津县的哈德力别克·好安,阿勒泰的巴依萨勒·乃比。
2.2 蒙古巴彦乌列盖省斯布孜额传统
该地区的斯布孜额曲目及演奏艺人数量最多,演奏的斯布孜额以三音孔木质为主,曲目节奏感强。该地区斯布孜额传统代代流传,最有名的大师有胡马海和他的哥哥夏木很,以及迪力达力家族。
2.3 西哈萨克斯坦斯布孜额传统
西哈萨克斯坦斯布孜额主要在乌拉尔地区,18、19世纪该地区斯布孜额传统高度发展,演奏的主要是长70—80厘米的长斯布孜额,演奏特点是低音部使用较多、节奏缓慢、音质淳厚。该地区最有名的大师有萨尔马来(1835—1885)及他的徒弟瓦力等([11],270—286页),萨尔马来与瓦力的演奏的著名曲目在该地区广为流传。
2.4 东哈萨克斯坦斯布孜额传统
东哈萨克斯坦斯布孜额技艺历史悠久,该地区在原始狩猎时期广为流传的曲目有《阔可布哈》《昂西能扎热》《博肯加尔哈合》《桌尔哈阿尤》。该地区主要是演奏三音孔短木质及空心草本植物质的斯布孜额。16、17世纪时,该地区斯布孜额技艺高度发展。东哈萨克斯坦斯布孜额技艺持续流传至今的主要原因是,当时该地区斯布孜额艺人较多,大师辈出。大师有:穆萨巴克斯、谢如拜(1880—1933)、苏雷门胡特可力的(1880—1932)、哈力江(1888—1964)、哈依萨(1990—1953)、哈德力拜梅蔓拜(1906—1965),同时还有很多斯布孜额传承家族。当时该地区斯布孜额大师之间有着激烈的较量,而以阿尔泰山脉为家园的图瓦民族楚吾尔艺术家与哈萨克斯布孜额大师间的激烈较量,可通过《哈萨克与图瓦的较量》与《白哈巴河的波浪》这些曲目了解。东哈萨克斯坦自然环境非常适合禾本科空心草本植物阿尔泰乌头的生长,这是制作斯布孜额的主要材料,从而为其发展提供了物质基础。该地区斯布孜额代表人有谢如拜以及他的孩子巴特尔、比汗([12],208页)。
3.1 斯布孜额的形制
哈萨克传统斯布孜额由吹口、按音孔、出音口三部分组成,如图1所示。依据现有文献[13,14,15]以及实地考察阿勒泰市区、布尔津县、福海县、乌鲁木齐、昌吉呼图壁地区后发现,新疆地区有三音孔和四音孔的斯布孜额;有长度为55厘米至60厘米的短斯布孜额,也有70厘米至80厘米的长斯布孜额。但他们的共同特点是:管身上粗下细,粗的一端是吹口,细的一端是出音口,其吹口直径通常为1.5厘米,出音口直径通常为1厘米,壁厚为1毫米,音孔直径为0.7厘米。
图1 哈萨克传统斯布孜额的形制
“哈热阿胡热艾”斯布孜额是用一种被称之为“哈热阿胡热艾”的空心草本植物制作而成的哈萨克古老的吹奏乐器。“哈热阿胡热艾”中的“哈热阿”为“黑色的”,“胡热艾”表示“会干枯的草本植物”,将两者合在一起显然是指一种黑色的会干枯的草本植物,但其原植物究竟是什么呢?
黄适远在《斯布孜额:哈萨克竖笛》中说:“做斯布孜额的芦苇管要选秋天的。疆北部阿勒泰地区的芦苇生长期较短,但因为气候凉爽的缘故,这里的芦苇虽然没有南部和田的那么老辣,但在硬朗和韧劲上却是毫不逊色。”[16]王伟在《南疆柯尔克孜族吹管乐器却奥尔初探》中说:“却奥尔与哈萨克族的斯布孜额和图瓦族的楚吾尔制作是基本相似的,制作的材质都是以本地的芦苇或者木头。”[17]柴颜芳在《蒙古族吹管乐器冒顿潮尔》中也提到:“斯布孜额使用草原上一种粗壮的苇管制作,哈萨克人称之为丛文依草现在多用柳木做成。”[18]但文献并没有指明“丛文依草”到底是什么植物。
为了理清何谓“哈热阿胡热艾”,我们让新疆阿勒泰市阿勒哈克乡赛克赛吾勒吐别克村制作斯布孜额的工匠努尔德汗(见封二图2)用当地产的芦苇做了支“芦苇斯布孜额”,并与“哈热阿胡热艾”斯布孜额进行比较,发现两者不仅在外观上明显不同,而且在音色上也大相径庭。经询问得知,努尔德汗制作斯布孜额的“哈热阿胡热艾”取自于阿尔泰山黑熊沟,但他不知道这种植物究竟是什么。随后笔者采访了居住在新疆阿勒泰布尔津县的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斯布孜额传承人哈德里别克·好安,他也说早先哈萨克牧民是用“哈热阿胡热艾”制作斯布孜额,而“哈阿热阿胡热艾”是一种生长在阿尔泰山上的空心草本植物,但究竟是何种植物他也不清楚。
后来听说阿勒泰地区斯布孜额传承人巴依萨勒·乃比(见封二图3)拥有80年历史的“哈热阿胡热艾”斯布孜额(见封二图4),于是笔者来到阿勒泰市阿勒尕特乡阿克希村,拜访了这位85 岁高龄的斯布孜额第七代传承人,见到了具有80年历史的“哈热阿胡热艾”斯布孜额。老人介绍说“哈热阿胡热艾”生长在阿尔泰山上,他的祖辈都是用它制作的斯布孜额来吹奏美妙的乐曲,采集时间一般是在秋末,选择粗高、笔直的“哈热阿胡热艾”来制作,并答应帮助笔者去寻找原植物。2016年9月笔者随巴依萨勒·乃比的儿子一同来到阿尔泰山,采集到了几株“哈热阿胡热艾”,并请阿勒泰地区福海县中医院的药师阿木尔别克·阿斯哈尔帮助辨认,他认为我们采集的应该是“阿尔泰乌头”。为了进一步确认,我们将采集到的“哈热阿胡热艾”与《中国植物志》官方网站上的阿尔泰乌头从多方面进行比对,最后确认“哈热阿胡热艾”就是阿尔泰乌头(AconitumsmirnoviiSteinb.)(见封二图5)。它是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生长在阿尔泰山、西伯利亚、蒙古地区海拔1770米山上([19],300页)。
3.2 “哈热阿胡热艾”斯布孜额制作技艺
其工艺流程如图6所示:
图6 哈热阿胡热艾斯布孜额制作工艺流程图
3.2.1 选料
阿尔泰乌头是制作“哈热阿胡热艾”斯布孜额的材料,秋季的阿尔泰乌头具有木质化的茎杆与空心的髓部,特别适合于加工制作空心管状的乐器。选料时间一般是在9月末,这时候的阿尔泰乌头已经开花,茎杆较为坚硬,水分较少。通常挑选长度在80厘米左右、直径1.5厘米左右,茎杆笔直,没有多余枝节,上下粗细变化不大,内孔截面接近正圆的阿尔泰乌头,用小刀从靠近地面的部位截断。
由于斯布孜额的壁厚越薄,音质及音色就越好,所以在挑选材料时还应该注意选择壁薄的,一般最佳壁厚为0.1厘米。
3.2.2 塞沙
先将截取回来的阿尔泰乌头内壁疏通好,然后用细沙塞满整个内腔后将两头堵住,垂直挂在温度为15—20℃阴凉的房子里晾干,避免日照,晾干的时间通常为10—15天。将阿尔泰乌头茎杆内塞满沙子进行干燥,不仅可以避免干燥过程中因收缩不均而使内外壁凹凸不平、影响内壁的均匀度,而且还可以在干燥过程使阿尔泰乌头茎杆变得更加直与圆,这是斯布孜额材料处理中非常重要的一道工序。
3.2.3 确定孔距
一般“哈热阿胡热艾”斯布孜额管身全长是57厘米,四音孔,管身两端开口,吹口端直径为1厘米,出音孔端直径为0.5厘米。还有一种长度为60厘米,三音孔的斯布孜额,其音孔位置从出音口到第一指音孔间距离为8.5厘米,第一指音孔与第二指音孔间距离为6.5厘米,第二指音孔与第三指音孔间距离为4.5厘米,吹口端直径为1.5厘米,出音口管径为1厘米。
最早哈萨克牧民在制作斯布孜额时,确定孔距的丈量工具就是他们的手,口口相传的确定音孔位置的标准是:从出音口到第一指音孔之间距离为从食指到小指的四个手指宽,第一指音孔与第二指音孔间距离为从食指到无名指的三个手指宽,第二指音孔与第三指音孔间距离为也为从食指到无名指的三个手指宽,第三指音孔到第四指音孔之间距离为食指与中指两个手指宽。由于制作好的斯布孜额都要拿到技艺熟练的斯布孜额大师那里去调音,故即使在管口内径不一、每个人的手指宽度不一样的情况下,只要制作出的斯布孜额音孔开挖位置不是误差太大,通过技艺熟练的斯布孜额大师调整后可以使每个音孔具有固定音高。近年来期布孜额音孔的确定已经逐渐标准化,有了一些具体的数据,如从出音口到第一指音孔的距离为8.5厘米,第一指音孔到第二指音孔间的距离为6.5厘米,第二指音孔到第三指音孔间距离为4.5厘米,第三指音孔与第四指音孔间距离也为4.5厘米。目前制作者多按此标准确定音孔位置,用画笔在需要开挖音孔的位置画上打孔记号。
3.2.4 开音孔
确定音孔开挖的位置之后,用直径为0.6厘米左右的圆柱形铁棍烧红后,在标出开孔记号的斯布孜额管坯上烫出直径约为0.7厘米的音孔。
3.2.5 修孔与校音
修孔与校音,两者关系十分密切。因为修孔是调整斯布孜额音孔音距离大小的唯一方法,不仅影响每个音孔的音准而且还会影响到整个斯布孜额音律的平衡,斯布孜额的音孔一般都是正圆,故如果在开孔时偏差较大,仅靠修孔是难以将音准调整好的。现在的制作者一方面对不同内径的斯布孜额与孔间距的关系已经较为了解,另外一方面可以使用调音器进行校音。而在没有校音器的年代,制作好的斯布孜额通常都是拿到技艺熟练的斯布孜额大师那里,请大师帮他们校音。大师对新做的斯布孜额都会边吹边用锋利的小刀对音孔进行修整,以调出最适合的音。
3.3 木质斯布孜额制作技艺
木质斯布孜额工艺形成时间可能比哈热阿胡热艾斯布孜额晚,但用木头制作显然比哈热阿胡热艾坚实耐用,且如果处理适当,其音色也很优美。制作木质斯布孜额一般选择质地较为坚硬的木头,哈萨克牧民通常选用西伯利亚小檗、毛柳、以及用过数年的支撑毡房顶圈的曲杆,其中西伯利亚小檗制作的斯布孜额音色最优美,其制作工艺流程与哈热阿胡热艾斯布孜额稍有区别。
3.3.1 选料与晾干
在长期制作木质斯布孜额的实践中,哈萨克牧民发现用西伯利亚小檗(Berberissibirica)(见图7)制作的斯布孜额声音格外优美。西伯利亚小檗是落叶灌木,生于海拔1450至3000米处,如高山碎石坡、陡峭山坡、荒漠地区、林下。我国内蒙古、东北、新疆、河北、山西都有分布([20],90页)。通常选料时间为9月末,这时西伯利亚小檗已经开花结果,树木中的水分已较春夏减少。虽然冬天里西伯利亚小檗枝干中的水份会更少,但由于阿尔泰山脉降雪很早,且雪层较厚,人们难以进山,无法选料。选择标准是:枝干粗壮、枝条较长,外观笔直、没有多余枝节。选料时用刨锛来获取一段树枝,然后用手锯锯掉多余的部分,或者用刀具把多余的枝干处理干净。
毛柳,即刚毛树柳(TamarixhispidaWilld.)也是制作木质斯布孜额的材料之一。选择毛柳的时间也是秋季,选择的标准是枝条笔直、修长的老枝。过去哈萨克牧民在急需斯布孜额而又没有已经晾干的西伯利亚小檗与毛柳时,就用支撑毡房顶圈的曲杆,这是因为曲杆通常是用戈壁滩上的红柳木枝干制成,粗细合适并已经过自然干燥,但其音色不如西伯利亚小檗与毛柳。
图7 西伯利亚小檗选料
由于西伯利亚小檗的枝干是包有树皮的实心木料,所以通常放在温度为15—20℃左右的房间里的木板床(哈萨克炕床)下至少两个月的时间,使其逐渐晾干(见封二图8)。在晾干过程中要防止日光直接照射与温度的剧烈变化。将西伯利亚小檗放在不加热的哈萨克炕床下晾干的原因,其一是可以避免阳光直射;其二是避免温湿度变化过大;其三是避免人与动物的挠动;其四是炕床下的湿度相对较大,温度相对较低,空气流通较差。以上原因是为达到让枝干逐渐阴干之目的,正如制作笛与箫的竹料要在避免日晒的棚子内干燥3—5年,制作古琴的木材要选几百年的老房料一样,都是为了让制作材料在自然环境下缓慢脱水。
3.3.2 加工外形及劈开
首先从晾干的西伯利亚小檗枝干上选取长度为57厘米的较为平直的一段,用锯子锯断,接下来用小刀剔净枝干上多余的枝节,刮去树皮,并削成粗细适中的圆柱状;然后用砂纸把刮削后的外壁打磨平整,初步形成斯布孜额的雏形。
图9 加工外形及劈开
然后将已经初步处理好的斯布孜额雏形从正中间劈开,哈萨克牧民一般是用锋利的小刀从一端劈开后,用另一只手握着斯布孜额下端,然后一点一点的往下劈,以保证劈开后的两个半圆体大小尽量一致。图9为制作者正在用小刀刮削,然后从中间劈开。
3.3.3 剜木及开音孔
此工序是用刀具将从中间剖开的两个实心的半圆体剜成两个空心的半圆管。哈萨克牧民早先是用锋利的刀来完成,现在配合用斜刃凿以提高剜制的效率。由于斯布孜额的管壁越薄,其音色越好,故制作者通常将管壁剜至1毫米,然后再用砂纸打磨光滑。图10为剜木过程及所用工具。
图10 剜木及斜口凿
木质斯布孜额确定音孔距、开音孔的方法与制作哈热阿胡热艾斯布孜额的一样,此处不再赘述。
3.3.4 缠线及美化管壁
将挖好内芯并开过音孔的两个半圆管合在一起,用结实的羊毛线或驼毛线将两个半圆管从上到下地紧紧地缠绕起来,这样可以有效地防止斯布孜额爆裂。
为了美化斯布孜额,制作者通常都会用笔与颜料在缠绕后的斯布孜额上绘一些花鸟图案以及类似牛角羊角的抽象的独具哈萨克特色的花纹图案,然后用刻刀将这些花纹雕刻出来,不同的制作者绘画与雕刻出的花纹图案各不相同,表现出不同制作者对美的不同理解与感受,具有非常鲜明的艺术特色。封二图11为制作者正在斯布孜额上绘制精美图案。
3.3.5 套牛食管
用动物的食管或小肠管套在斯布孜额上,一方面可以防止斯布孜额漏气,另一方面也可以有效防止斯布孜额因气候干燥而干裂。通常牛食管是套制斯布孜额的首选,这是因为牛食管的长度与厚度都能满足套制斯布孜额的要求。绵羊及山羊的小肠虽然长度合适,但厚度较薄,在晾干时有可能破裂,且不适合长久使用。而绵羊及山羊的食管比较短,不能完整套住斯布孜额。在套牛食管前先将选用的牛食管洗净并检查有无破损,如有破损则不能使用,在套牛食管时要缓慢用力,循序渐进,不可用蛮力强行套入,这样极可能会使食管破裂。套完牛食管之后,用羊毛线将牛食管两端扎紧,以防松动以及在干燥过程中收缩。
套过牛食管的斯布孜额通常需要挂在哈萨克传统壁炉旁边晾干(见图12),晾干时间通常为20天,温度在20度左右,晾干后的斯布孜额被干燥后的牛食管紧紧包裹,外表坚韧、透明且有光泽。
图12 挂在壁炉上晾干的斯布孜额
木质斯布孜额的修孔与校音同哈热阿胡热艾斯布孜额相同,此处省略。
吹奏斯布斯额前,先用清水将管身内壁浸湿,使乐器吹奏时发音更加圆润,哈萨克牧民称这样会防止声音被吸收。只有木质及哈热阿胡热艾制作的斯布孜额才会先用水湿润斯布孜额内壁,而金属制的斯布孜额则不需要。演奏姿势为竖吹,左手在上,左手食指按第四个音孔,左手中指按第三音孔;右手在下,呈现八字形右手的大拇指(指肚)和食指(指内侧)分别按第二、一个音孔;左手将乐管夹于食指与拇指之间,将乐管托住进行演奏,如阿勒泰市阿勒尕特乡阿克希村巴依萨勒·乃比的小儿子别尔德别克的吹奏姿势。也有因个人习惯的不同而左手在下右手在上的持管方法,如新疆阿拉泰福海县文化局的斯布孜额吹奏艺人乌肯吹奏斯布孜额的姿势(见图13)。
斯布孜额不仅持管方法独特,吹奏方式也很独特,既不像笛类乐器横吹,也不似箫类乐器竖吹,更不像骨笛与龠那样斜吹[21]。
演奏斯布孜额时,短小的乐曲一口气完成,稍长的乐曲一个乐句吹完以后方可换气。
图13 别尔德别克(左)与乌肯(右)吹奏斯布孜额
斯布孜额是哈萨克民族游牧文化的结晶,当放牧中的哈萨克牧民面对蓝天白云用斯布孜额吹奏一段自己的心事,用音乐来诉说情感时,不仅自己会在音乐中陶醉,甚至连牲畜也会为之感动。据说马最爱听斯布孜额的声音,并能随着旋律而转动耳朵。如今随着哈萨克民族逐渐从游牧转向定居,作为游牧文化组成部分的斯布孜额文化虽然在一些地区依旧存在,但善于制作斯布孜额的艺人日渐减少,吹奏艺人的老龄化是当下不争的事实。如何保护濒危的斯布孜额制作与吹奏技艺,是一个十分值得关注和研究的重要课题。
致 谢 传统斯布孜额制作工匠努尔德汗演示了哈萨克传统木制斯布孜额制作工艺。斯布孜额传承人巴依萨勒、哈德力别克对“哈热阿胡热艾”斯布孜额传统制作工艺进行了详细说明。斯布孜额传承人别尔德别克一同前往黑熊沟辨认“哈热阿胡热艾”。福海县中医院药师阿木尔别克指认“哈热阿胡热艾”为阿尔泰乌头。福海县文化局吾肯老师详细演示了斯布孜额传统吹奏方法。谨致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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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vestigation and Research on the Traditional Manufacturing Process of Sybyzgy Flutes
FANG XiaoYang Moldeer WUJIETE
(University of 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Beijing 100049, China)
Sybyzgy flute is one of the oldest windinstruments of Kazak. The melody of the Sybyzgy occupies an important position in Kazakh musicand is known as‘flute of the heart’ in Kazakh. Due to the complex technics of playing,complicated manufacturing technique and uneasy acquisition of making materials, the traditional craftsmanship of Sybyzgy is in danger of extinction. This article is attempting to demonstrate the traditional manufacturing process of Sybyz, based on the autoptical research of the manufacturing technique of Sybyzgy in Aletai, Xinjiang and the investigation of the concerning literature.
Sybyzgy, manufacturing process, Kazakh instruments
2016- 11- 29;
2017- 01- 06
方晓阳,1956年生,安徽六安人,中国科学院大学人文学院历史学系教授,研究方向为中国科学技术史,fangxiaoyang@ucas.ac.cn;莫勒德尔·吾介特,1990年生, 新疆阿勒泰人,中国科学院大学人文学院历史学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国科学技术史,moldeer@163.com。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 (编号:11120005)。
N092∶TS953.2
A
1673- 1441(2016)04- 0441-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