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酒依赖患者复饮情况及相关因素研究☆

2016-09-07 03:38杨清艳牛雅娟童永胜聂鹰赵荣江杨可冰
中国神经精神疾病杂志 2016年6期
关键词:饮酒出院因素

杨清艳 牛雅娟 童永胜 聂鹰 赵荣江 杨可冰



·论著·

男性酒依赖患者复饮情况及相关因素研究☆

杨清艳*牛雅娟*童永胜*聂鹰*赵荣江*杨可冰*

目的探讨酒依赖患者出院后12个月的复饮情况及其相关因素。方法对2012年1月至2014年1月住院接受药物脱瘾治疗的149例男性酒依赖患者收集社会人口学资料、饮酒特征、治疗情况等基线数据。出院后12个月随访患者是否复饮,用Kaplan-Meier法计算累计复饮时间,采用Cox比例风险回归模型分析社会人口学资料、饮酒特征、起病年龄、抽搐史、家族史、治疗用药情况、合并躯体疾病情况、出院后是否继续工作、出院后一起生活的人数等因素对复饮的影响。结果全部患者复饮时间的中位数为213.4(95%CI:186.2~240.6)d,其中出院后继续工作者的复饮时间明显长于不工作者[267.7(95%CI:226.6~308.8)dvs. 178.1(95%CI:144.8~211.4)d,P<0.05]。Cox比例风险回归分析显示,继续工作(HR=0.60,95%CI:0.43~0.99)是影响酒依赖患者复饮的因素。结论坚持工作是酒依赖患者康复过程中的保护因素,可有效推迟复饮。

酒依赖复饮生存分析

饮酒问题已成为全球范围内导致死亡、伤残和疾病负担的主要原因之一[1]。随着经济的发展,我国饮酒相关问题日趋严重[2]。因酒依赖复发率高,在急性脱瘾治疗之后,预防复饮十分必要[3]。探讨复饮的影响因素对减少复发,减轻酒精对躯体的伤害,减少医疗资源的消耗均有帮助。既往研究显示酒依赖者的复饮与其年龄、婚姻状况、文化程度、饮酒频率、酒量等有关[4-6]。也有研究显示家庭规模、家庭及社会的支持、工作状况等与物质滥用的复发关系密切[7]。但目前国内缺乏家庭规模、工作状况等与复饮关系的研究。本研究在酒依赖患者出院1年后进行电话随访,了解复饮时间、出院后与患者一起生活的人数及其出院后的工作状况等情况,并对复饮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

1 对象与方法

1.2研究方法

1.2.1资料收集2名主治医师通过电子病历系统采集患者基线信息,包括年龄、婚姻状况(1=未婚/离婚/丧偶,2=已婚)、学历(1=小学/初中,2=高中/中专,3=大专/本科/研究生)、工作状态(1=工作,2=无业或退休)、开始饮酒年龄、起病年龄、最大饮酒量(标准杯)、抽搐史(1=有,2=无)、家族史(1=有,2=无)、合并高血压、糖尿病、心肌供血不足、肝功能异常、高脂血症、低钾血症等躯体疾病情况(1=有,2=无)、合并精神病性障碍(1=有,2=无)、药物使用情况(分别为抗精神病药、抗抑郁药、情感稳定剂,1=有,2=无)、密歇根酒精依赖筛查量表(Michigan alcoholism screening test,MAST)得分等信息。其中MAST共24项条目,分为5个子量表,分别为:①自我或他人所意识到的饮酒问题,②工作、社会问题,③因饮酒问题寻求帮助,④婚姻、家庭问题,⑤肝脏疾病。该量表对全面评价酒依赖患者各个方面的状态具有一定意义。该量表有两种计分方法,分别为Selzer加权积分和Skinner简单综合法,本研究采用Selzer加权积分法进行计分,与饮酒有关问题的严重程度分别为无(0分)、低(1~4分)、轻(5~6分)、中度(7~25分)、较重(26~39分)、严重(40~53分)[3]。

1.2.2随访患者出院1年后,病房医生通过电话对患者及家属进行随访,了解出院1年内患者是否复饮,记录复饮时间、出院后是否继续工作、院外与患者共同生活的人数等。随访开始时间为患者出院日期,即急性脱瘾期结束,结局变量为出院1年内是否复饮。本研究复饮的标准为开始饮酒,由家属报告,研究者进行判断。

1.3统计学方法应用SPSS 16.0进行统计学分析。采用Kaplan-Meier法计算复饮时间(出院至开始复饮的时间)并绘制生存曲线,复饮时间用中位数(下四分位数,上四分位数)及其95%CI描述,采用Log-rank检验分别对出院后是否继续工作和是否独居患者复饮时间进行比较。采用单因素及多因素Cox比例风险模型对影响复饮的因素进行分析,单因素Cox比例风险模型纳入的因素分别为年龄、婚姻状况、受教育程度、职业、起病年龄、开始饮酒年龄、饮酒年限、病程、日均饮酒量、抽搐史、家族史、合并高血压、糖尿病、心肌供血不足、肝功能异常、高脂血症、低钾血症、合并精神病性障碍、使用抗精神病药物、使用抗抑郁药、使用情绪稳定剂,以及MAST评分、出院后继续工作、一起生活的人数,单因素分析中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纳入多因素Cox比例风险模型进一步分析。检验水准α为0.05,双侧检验。

2 结果

2.1酒依赖患者社会人口学与临床资料纳入酒依赖患者149例,均为男性,年龄22~67岁,平均(45.9±10.2)岁。患者的临床资料详见表1。

2.2酒依赖患者复饮时间149例患者中107例1年内复饮,复饮时间的中位数为213.4(95%CI:186.2~240.6)d,45例患者在出院1月内复饮,占30.2%(45/149)。另外42例患者在出院1年内未复饮,占28.2%(42/149)。

出院后继续工作患者和未继续工作患者复饮时间的中位数分别为267.7(95%CI:226.6~308.8)d和178.1(95%CI:144.8~211.4)d,两者之间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2)。生存曲线见图1。

表1 患者社会人口学与临床资料

图1 出院后继续工作与未继续工作患1年内复饮的生存曲线图

出院后独居的患者复饮时间为170.0(95%CI:32.3~307.7)d,与1人、2人及≥3人一起生活的患者复饮时间分别为210.5(95%CI:165.0~256.0)d、214.0(95%CI:170.7~257.2)d和254.0(95%CI:191.3~316.6)d。与独居患者相比,与他人一起生活的患者复饮时间更长,差异均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生存曲线见图2。

图2 出院后不同一起生活人数的患者1年内复饮的生存曲线图

2.3复饮时间的影响因素单因素Cox回归分析显示,出院后继续工作(P=0.02)和一起生活的人数(P=0.01)分别与复饮时间有关联。其中与出院后不工作者相比,出院后继续工作者复饮的HR值为0.61(95%CI:0.41~0.92);以独居作为参照,一起生活人数为1人、2人及≥3人者的HR值分别为0.33(95%CI:0.14~0.77)、0.38(95%CI:0.15~0.80)和0.16(95%CI:0.04~0.61)。其余因素均未见与复饮有统计学关联(P>0.05)。

将出院后是否继续工作、一起生活人数纳入多因素Cox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出院后继续工作与复饮时间有关联(P<0.01),HR值为0.60(95%CI:0.43~0.99)。一起生活的人数(1人、2人及≥3人)则与复饮无统计学关联(P=0.12),HR分别为0.69(95%CI:0.24~1.96),0.71(95%CI:0.25~2.01),0.61(95%CI:0.21~1.81)。

3 讨论

酒依赖对社会、家庭及酒依赖者本身都会产生消极影响。该病是一种慢性脑病,易复发是其重要特征,戒断后约有60%~80%的患者复饮,急性戒酒期后的高复饮率,一直是戒酒治疗中的难题[1-2]。非药物疗法是目前预防酒依赖复饮的国内外研究热点,但是干预措施的一致性差是研究难点,并且干预效果的时间性仍未可知,前瞻性队列研究将是可靠的科学方法。本研究收集患者临床资料,并在患者出院1年后进行随访,通过了解患者的复饮情况及复饮的影响因素,进而指导康复计划的制定。本研究结果显示,45例患者(30%)在出院后1月内复饮,42例(28%)在出院1年内未复饮。多因素Cox回归分析示,工作(HR=0.60,95%CI:0.43~0.99)是戒酒的保护性因素,出院后继续工作的酒依赖者复饮风险更小,该结果与BALDWIN等[8]在2010年的研究结果一致,该研究发现低就业率与复饮相关。这可能与稳定工作增加康复期患者的自我效能,使其更为自信,积极面对心理渴求有关,同时,工作本身对患者有较高要求,工作环境不允许饮酒,且在工作场所,同事也能起到监督作用等。目前国内缺乏工作状态对复饮影响的研究,该发现对酒依赖者康复计划的制定具有一定指导意义。但HARVEY等[9]近期研究显示,工作情况并不能预测复发,本研究与其结果不同,考虑与该研究在患者工作方面收集的数据相对少,且该研究与本研究的文化背景不同有关,不同文化背景下人们对是否坚持工作的看法会有一定差异。此外,本研究主要关注工作状态,未对职业进行分类,这是本研究的不足之处,需在以后的研究中完善。

既往研究显示,某些人口学变量与酒依赖者复饮关系密切,如女性、年长、已婚、文化程度高者停酒时间更长;而成瘾的程度越重,如饮酒的频率高、酒量大,饮酒引起的心理问题及社会危害越严重,则提示复饮的风险越高[4]。本研究虽包含上述因素,但未发现其与复饮有关,考虑可能与本研究入组被试均为男性,且病情均相对较重等有关。尽管目前暂无抗精神病药、情感稳定剂或抗抑郁剂被批准用于治疗酒依赖,但在临床工作中上述药物却广为应用[10]。虽然部分研究显示上述药物对预防酒依赖者复饮有一定帮助[11-12],但本研究却未发现服用抗精神病药物、情感稳定剂及抗抑郁药具有预防复饮的作用,这可能是因为本研究的样本量较小,不能根据药物进行分层统计,但也有大量研究与本研究的结果一致[13-15],如一项包括13个双盲研究的meta分析显示,新型抗精神病药对保持停酒及减轻渴求方面并无作用,该结果提示广大临床工作者在酒依赖的治疗过程中,需要慎重考虑使用抗精神病药物的必要性[13]。生活方面,患者如果能从家人、朋友得到更多的社会支持,则预后较好,不易复饮[16]。本研究的单因素分析结果与该研究结果一致,与独居的患者相比,一起生活人数为1、2、3及以上者复饮的HR分别为0.33(95%CI:0.14~0.77)、0.38(95%CI:0.15~0.80)、0.16(95%CI:0.04~0.61)。但多因素分析未发现与患者生活在一起的家庭成员数与复饮有关,这可能与本研究的样本代表性局限且样本量相对较小有关。

酒依赖者通常是在出现严重的精神症状以后,才被送至精神科诊治。本研究对象为精神专科医院的住院患者,故其结果可能无法推广至整个酒依赖患者群体,未来的研究可从多中心纳入研究对象,扩大样本量,提高样本的代表性,进而为酒依赖者的康复计划提供更多、更准确的依据。

[1]TANG YL, XIANG XJ, WANG XY, et al. Alcohol and alcohol-related harm in China: policy changes needed [J]. Bull World Health Organ, 2013, 91(4): 270-276.

[2]PHILLIPS MR, ZHANG JX, SHI QC, et al. Prevalence, treatment, and associated disability of mental disorders in four provinces in china during 2001-05: an epidemiological survey [J]. Lancet, 2009, 373(9680): 2041-2053.

[3]郝伟. 酒精相关障碍的诊断与治疗指南[M]. 北京: 人民卫生出版社, 2014: 6-10.

[4]DARA A, CHARNEY, EUGENIA ZIKOS, et al. Early recovery from alcohol dependence: Factors that promote or impede abstinence [J]. J Subst Abuse Treat, 2010, 38(1): 42-50.

[5]TUITHOF M, TEN M, VAN W, et al. Alcohol consumption and symptoms as predictors for relapse of DSM-5 alcohol use disorder [J]. Drug Alcohol Depend, 2014, 140: 85-91.

[6]MERTENS, JR, KLINE-SIMON, AH, DELUCCHI, KL, et al. Ten-year stability of remission in private alcohol and drug outpatient treatment: Non-problem users versus abstainers [J]. Drug Alcohol Depend, 2012, 125(1-2): 67-74.

[7]KASSANI A, NIAZI M, HASSANZADEH J, et al. Survival analysis of drug abuse relapse in addiction treatment centers [J]. High Risk Behav Addict, 2015, 4(3): e23402.

[8]BALDWIN ML, MARCUS SC, DE SIMONE J. Job loss discrimination and former substance use disorders [J]. Drug Alcohol Depend, 2010, 110(1-2): 1-7.

[9]HARVEY R, JASON LA, FERRARI JR. Substance abuse relapse in Oxford house recovery homes: A survival analysis evaluation [J]. Subst Abuse, 2016, 37(2): 281-285.

[10]JOHNSON BA. Update on neuropharmacological treatments for alcoholism: scientific basis and clinical findings [J]. Biochem Pharmacol, 2008, 75(1): 34-56.

[11]胡巧织, 占美, 王凌, 等. 托吡酯单药治疗酒依赖的meta分析[J]. 中国神经精神疾病杂志, 2015, 41(6): 349-354.

[12]VERGNE DE, ANTON RF. Aripiprazole: a drug with a novel mechanism of action and possible efficacy for alcohol dependence [J]. CNS Neurol Disord Drug Targets, 2010, 9(1): 50-54.

[13]KISHI T, SEVY S, CHEKURI R. Antipsychotics for primary alcohol dependence: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of placebo-controlled trials [J]. J Clin Psychiatry, 2013, 74(7): 642-654.

[14]CHARNEY, HEATH DA, ZIKOS LM. poorer drinking outcomes with citalopram treatment for alcohol dependence: a randomized, double-blind, placebo-controlled trial [J]. Alcohol Clin Exp Res, 2015, 39(9): 1756-1765.

[15]GUARDIA J, RONCERO C, GALAN J. A double-blind, placebo-controlled, randomized pilot study comparing quetiapine with placebo, associated to naltrexone, in the treatment of alcohol-dependent patients [J]. Addict Behav, 2011, 36(3): 265-269.

[16]XIE H, MCHUGO GJ, FOX MB, et al. Substance abuse relapse in a ten-year prospective follow-up of clients with mental and substance use disorders [J]. Psychiatr Serv, 2005, 56(10): 1282-1287.

(责任编辑:肖雅妮)

10.3969/j.issn.1002-0152.2016.06.011

☆首都临床特色应用研究(编号:Z141107002514068);北京回龙观医院龙跃计划项目(编号:2014LYZD-01)

*北京回龙观医院(北京100096)

E-mail:yangkb30@263.net)

R749.6

A

2016-01-27)

猜你喜欢
饮酒出院因素
实施预出院流程在脊柱外科患者出院服务中的应用研究
54例COVID-19患者出院1个月后复诊结果分析
解石三大因素
请勿过量饮酒
《陶渊明 饮酒》
与猫狗共饮酒
短道速滑运动员非智力因素的培养
第五回 痊愈出院
怎样理解人是战争的决定因素?
什么是战争胜负决定因素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