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行为需求的城市传统街区更新研究

侯琪玮，苏剑鸣

基于行为需求的城市传统街区更新研究

侯琪玮1，苏剑鸣2

（1．安徽工程大学建筑工程学院，安徽芜湖241000；2．合肥工业大学建筑与艺术学院，安徽合肥230009）

选择杭州、苏州、福州3个城市中具有代表性的传统街区，分析其历史、地域、文化背景及更新改造后的现状．以其中的主要街道作为研究对象，运用行为观察、图示化记录的调研方式对街道内行人的行为类型和行为地点进行记录，将调查结果结合街道空间实际特征分析成因，把握人群在城市传统街区内行为活动的心理特征，探寻与街区场所空间之间的关联性，为城市传统街区的更新方式提出建议．

建筑行为调查；空间评价；建筑环境心理

随着全球城市进入高速发展的时代，为了改善城市面貌，大面积地拆除重建成为城市更新的主流．20世纪60年代开始，西方国家城市更新理论的主要思想就是反对大规模的拆旧建新，强调从人的角度出发，希望能通过一种较为缓慢的方式，全方位地进行更精致的“城市更新”［1］，并且对历史传统街区的保护给予了关注．我国在经历了大规模城市更新带来的传统肌理和历史文脉消亡等严重危害后，逐渐扩大了历史文化遗产保护范围，扩展至与人类生活密切相关的城市传统街区，开始提出保护传统街区和传统风貌，指出城市的发展宜从拆除重建转到传统街区的渐次更新［2］．

城市传统街区是城市发展历史文化的载体，体现了具有城市传统风貌的相对完整性和真实生活性．吴良铺［3］在充分了解中西城市发展历史的基础上，在1979年北京什刹海地区规划研究中提出了“有机更新”的理论构想，并结合实际，于1987年菊儿胡同住宅改造工程中进行了实践．目前，我国针对城市传统街区的更新方式主要是在保留历史文物建筑和民居的基础之上进行整修及扩建，以还原城市传统生活情境作为主要目标．针对更新后的城市传统街区的研究，主要集中于物质空间形态，忽略了其蕴含的精神力量对人们生活方式、行为活动的影响．就更新的城市传统街区塑造出的氛围展开研究，分析街道中人群的行为特点，了解行为活动发生的诱因，探索行为与传统街区场所之间的联系，还原人们对于传统街区感官及情感需求，提炼城市传统街区更新方式中存在的不足并提出建议．

1　调研过程

调研对象的选择应满足两点：其一，选择被普遍认为是较成功的更新后的城市传统街区；其二，为了避免特殊情况，能够具有普遍意义，从中挑选两个具有类似的历史、地域、文化背景的城市以及一个差距较大的城市中的传统街区．基于此上，选择了杭州清河坊街区、苏州山塘街区和福州三坊七巷街区进行调研．杭州清河坊位于吴山脚下，街区全长1．8 km，起源于南宋，是杭城的政治文化中心和商贾云集地，历经元、明、清及民国时期直至解放初期，这一带都是杭州城商业繁华地带；苏州山塘街东起阊门渡僧桥，西至苏州名胜虎丘山的望山桥，全长3 600 m，始建于唐代宝历年间，自建成以来一直是商品的集散之地，南北商人的聚集之处，明清时期便是中国商贸、文化最为发达的街区之一；三坊七巷坐落于福州市中心城区，是南后街两旁从北至南依次排列的坊巷总称，其历史文化街区基本格局形成于晋、唐时期，一直是贵族和士大夫的聚居地，明清时期街区迅速发展，总占地约450 000 m2，到了晚清民国时期，涌现出大量名垂青史的人物，形成了深厚的历史人文底蕴．

相比较而言，三坊七巷街区的更新模式与清河坊街区类似，都是在保留原有历史建筑物的基础上，进行了仿古地翻新扩建，街区形态也较为类似，以主要商业街道为游览轴线．不同之处在于，三坊七巷街区内的历史建筑大多为人文建筑，更具文化气息，而清河坊街区更具有传统生活氛围，两者的建筑文化、地域特色具有差异性．而山塘街为长条形街区，主街道所占比重更大，更新改造策略更多地保留了原有建筑、街道和河流，但是其建筑文化、地域背景与清河坊街区基本一致．因此，将3个街区放在一起进行比较研究，两两印证．清河坊、山塘街、三坊七巷更新改造的内容比较如表1所示．

表1　清河坊、山塘街、三坊七巷更新改造的内容比较

采用追迹观察形式进行调研活动．跟随记录游人在街区中主要街道停留及相关的活动行为，行为类型主要分为驻足观看、交流、拍照、品尝、进店游览、建筑内部参观、购买、坐憩、参与活动及穿行．调研时间段集中在2014年6～7月期间，每个调研对象进行为期两天的行为观察，时间段根据人们户外活动及游玩的作息习惯，为9：00～12：00、14：00～21：00．行人行为活动的记录时间段是从进入主街道开始，至其离开主街道终止．行为观察的街区概况、行为观察的区域及记录方式如表2所示．

2　行为活动观察结果分析

2．1行为活动记录结果分析

将行为观察中观察到的行为种类及地点进行图示化记录如图1所示．从图1中可以明显地看出，在河坊街中西出入口处及街道东段有一处行为数量及种类都明显高于其他地段的区域；山塘街行为分布较为均匀，行为总数量较少，只在两端出入口及通贵桥上聚集了较多的行为活动；南后街的整条街道行为活动分布均匀，数量明显多于其他两条街道，其中“拍照”行为较多．

2．2行为频度结果分析

不同街区中行为发生频度与行为发生地点差异性的产生是因为大环境的不同．清河坊、山塘街、三坊七巷这3个风格各异的城市传统街区虽然在更新改造的规划、设计和商业定位上都有所不同，但是总体来说就是围绕3个词：历史、地域、文化，只是在具体的表现上各有侧重．清河坊街区侧重于商业带动文化，通过发展旅游商业推广地域特产、历史传承技艺、传统文化艺术品，从而达到将城市特色、历史文脉广而告之的目的；山塘街侧重于再现历史风貌，利用山塘河这一有利地理资源，根据历史遗留，再现“七里山塘”，同时保障原有居民的生活环境，保持街区的生活性，让居民在生活中处处欣赏到美景，感受到历史文化的熏陶，将传统继续延续下去，让游客在游览传统街巷、欣赏自然风光的同时感受到真正的风土人情；福州三坊七巷的侧重点是文化氛围带动街区发展，充分发挥名人、文人效应，利用历史人文景点、精美手工艺品、老字号传统食品吸引人群，地域特色标志物、传统生活雕塑留住人群，现代生活类商业业态发挥街区生活性作用，形成良性循环．但是通过实地调研发现，实际情况与最初的设想是有所差异的．

表2　杭州清河坊、苏州山塘街、福州三坊七巷城市背景

图1　河坊街、山塘老街、南后街行为观察图示化记录

将3个街区的行为观察数据进行了整合，统计基础数据如表3所示．由表3可知，行为总量上：三坊七巷＞清河坊＞山塘街；跟踪人数上：清河坊＞三坊七巷＞山塘街；而平均每人次行为发生量上：三坊七巷＞山塘街＞清河坊．可见，虽然跟踪轨迹和观察人次不同，但是每个街区中平均每人次行为发生量的差距较小．根据行为类别和发生量的整体大趋势以及人们在不同城市传统街区中的行为发生频度，结合观察到的行为发生的集中区域进行分析，结果如图2所示．

表3　清河坊、山塘街、三坊七巷中行为观察基础数据统计

图2　清河坊、山塘街、三坊七巷中行为观察结果数量统计

2．3行为心理原因分析

根据观察到的城市传统街区中各类行为发生量的统计结果，可以将各类行为分为3个等级，同时分析行为背后的心理原因．

第1级：拍照、驻足观看和进店游览行为数量最多．进店游览行为是3个街区中行为发生量最接近的，这类行为在商业街道中属于基本功能性行为，它主要受到店面的装饰、商品的吸引力和便利条件的影响；驻足观看行为次之，这类行为包含观察商品、欣赏街景和观看行为活动，它主要受到商业业态、街道空间立面和街道管理的影响；拍照行为是行为发生量差异性最大的，也是城市传统街区较普通街区更容易也更有可能会发生的行为，它主要受到街道立面的统一度、标志性建筑物和街区内的景观小品的影响．

河坊街内的进店游览和驻足观看两类行为，比总行为数量最多的南后街发生量更多．据观察其原因是两条街道虽同属于较宽阔的新建街道，但河坊街街道中间设置了售货亭，更易于货物及手工艺制作的展示，引人驻足，并且街道一分为二，人们前行行径中离街道边商店距离较近，商品也多为茶叶、丝绸、点心、小商品，接近人们的生活需求，更加能够吸引人；而南后街则尽量让出了道路中间区域，可行线路多，且没有视线遮挡，人们更愿意漫步其中，欣赏街道自身的美感，因而南后街中的驻足观看也多针对的是观赏街景；山塘老街中进店游览的行为量与其他两条街道基本一致，观察可知是由于山塘老街的街道形式较为狭长，街道两侧商店的展示更接近人群，且交叉行进时距离增加较少，进而引发进店游览行为的增多．但同时这会使得街道中间驻足不便，导致驻足观看行为量较少．

3条街道在拍照的行为量上差距较大．南后街中拍照行为最多，是因为街中标志物及标志性建筑较多，除了牌坊之外，南后街中还设计了几处反映传统生活景象的雕塑，街道两侧不仅有着连续的木质建筑外立面，偶尔也会夹杂着几栋民国砖砌建筑和福州传统民居，在色彩和造型上具有变化，满足了不同人群的审美需求，且街道中拍照空间富足；山塘街次之，虽然其中标志性建筑物较少，但是它将自然景观融入到街区中，河流与两岸的苏州传统建筑交相辉映，成为难得的景象．街道曲折蜿蜒，更具历史沧桑感；而清河坊的街道立面更为统一，且街道中游玩、售卖种类丰富，更为吸引游客，因而拍照行为较少．

由此可见，街区内主街道的街道形式、商业业态与街道立面对于这一级的行为都具有一定的影响．河坊街、南后街、山塘街街景如图3所示．

图3　河坊街、南后街、山塘街街景

第2级：参观、购买、休憩、品尝行为，发生量总数普遍高于10次．调研中发现，观察商品和进店游览行为也会间接地影响品尝与购买行为的发生．在观察到的购买行为中，大部分是饮食类商品的购买，主要是特产、特色小吃和饮品，亦与品尝行为相关．另一部分是购买日常用品和普通小饰品，只有小部分人群会购买与地域传统特色相关的手工艺品．南后街在这一项中不占优势的原因是手工艺品的介绍和制作过程展示少，甚至有部分游人并不知道福州当地的特色商品．在河坊街和山塘老街中发生购买行为的手工制品都是现场制作，人们在驻足观看时产生了购买的想法并付诸行动，并各有一人次参与到了制作过程中．

展览馆、历史文化建筑等是展示街区历史、文化、地域特色的重要场所，但发生在其中的参观的行为量相对第1级行为的数量相差甚远．其主要原因是宣传力度低，指示不明确，或所处位置不在主要行进路线上，于是人们在游览过程中会错过参观场所或自行选择放弃参观．

4种行为中河坊街与另外两条街道差异性最大的就是休憩行为．山塘老街街道较窄，建筑物距离近，建筑屋檐便可遮阳避雨，坐憩设施直接设置在街道一侧，休憩行为可选择场所增加且十分便利，行为数量自然增加；南后街中，虽然坐憩设施总体来说较少，但大多设置在交通节点处，并伴随树木，提供遮阳场所，树下花坛便是坐憩设施，具有一定的便利性和实用性；而河坊街中，坐憩设施可以摆放的位置被售货亭占去，街道中也不宜再摆放较为高大的树木，因此，可休憩场所少，行为数量随之减少．

综上所述，便利性及直观性是这一级行为发生的主要影响因素．

第3级：交流、参与活动和穿行行为发生量都非常少．交流和参与活动的行为量少是因为这两种行为与个体意愿、性格、需求相关，但也会受到人群的影响，产生跟随行为．因而，只有当街区内自身的行为活动增多，才能增加其他人群参与的可能性．只有当传达出的信息更多地被接受，人们才会开始思考，产生更多的疑问，从而进行交流．由此可见，河坊街中自身的行为活动最多，售货亭在这个方面起了很大的作用；而南后街中则几乎没有交流和参与活动的行为，可见其自身的行为活动很少，与观察到的结果相符，也说明了南后街传达出并被人们接受到的地域文化、传统生活的信息很少．最后穿行行为指的是没有在街区中发生前面所说的所有行为便离开了街道的行为，这里面大多数是居住在街区内的居民，因生活需要而产生行为，从数据可以看出，山塘老街的生活功能保留得最好．

街区中不论是生活性的活动、商业性的活动或文化性的活动，对于传播特色传统生活文化有着很大的帮助，也会提高人们的行为活动量．

3　结论

就杭州清河坊、苏州山塘街和福州三坊七巷3个更新后的城市传统街区主街道内人们的行为活动展开调查研究，通过观察分析可知，在城市传统街区的更新过程中街道的形式对于人们在街道中的停留影响较小，对其产生影响的主要因素是街道空间的完整性．街道的立面应在统一中具有变化，保留独具特色的建筑形式，吸引目光．街道中的手工作坊提高了人们对于商品的关注，尤其是宣扬地域特色的传统手工艺制作．便利性和直观性对于人们行为的产生有较大的影响．街区中自身行为活动的发生，能更好地带动人群的行为活动兴趣．

针对以上发现，在进行城市传统街区更新改造时，应着重从街区空间及立面的整合、流线设计、配套设施布置和商业活动开发4个方面入手，更好地展现城市历史、文化、地域特色，营造出良好的传统生活氛围．具体来说，在保持街区完整性的同时，增设特色构筑物，保证人群可以更好地观看街道的整体景象，并对其中某些部分产生兴趣，增加人群的停留时间；安排好街区内的流线问题，使得人群能够更近距离地观察商品．增加传统制作技艺展示，引发人群行为的产生；在流线中合理安排配套设施的位置，使得人群的参观、购买、休憩等行为发生在同一行进路线中；保留街区的生活功能，丰富商业业态及生活感观等．

城市传统街区的更新应最大程度地保留城市记忆，感知城市地域史传统，体现城市历史文化底蕴，最大程度上调动人群在街区中的参与性与积极性，更好地体现城市传统街区的场所性．

［1］刘磊，杨雪伦．中西方城市更新对比研究——中国城市化道路的探索［J］．河北建筑工程学院学报，2009（3）：66-69，85．

［2］刘中元．传统街区更新改造可行性研究——以江山市廿八都镇规划为例［D］．杭州：浙江大学，2002．

［3］吴良镛，吴唯佳，毛其智，等．建设文化精华区促进旧城整体保护［J］．北京规划建设，2012（1）：8-11．

Research on the Renewal of the Urban Traditional Street Block Based on the Behavior Demand

HOU Qi-wei1，SU Jian-ming2
（1．College of Civil and Architectural Engineering，Anhui Polytechnic University，Wuhu 241000，China；2．College of Architecture and Art，Hefei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Hefei 230009，Chian）

The paper chooses three representative traditional blocks in Hangzhou，Suzhou and Fuzhou，analysis its historical，geographical，culture background and the status after renovation and reformation，by selecting main streets of blocks as research objects，using behavior observation and graphic recording of pedestrian＇s behavior type and behavior locations．Survey results combined with the actual characteristics of street space are employed for analysing causes，grasping psychological features of pedestrian＇s activities within urban traditional blocks，exploring their inner relationship and making recommendations for renovation ways of urban traditional blocks．

architecture behavior survey；spatial evaluation；building environment psychology

TU-023

A

1672-2477（2016）03-0053-06

2015-11-07

侯琪玮（1989-），女，安徽芜湖人，助教，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