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奕飞 (四川音乐学院 作曲技术研究中心 610021)
十年等一剑 中韩庆盛会
——2016“东方纪元”中韩音乐季概况及作品研究
梁奕飞 (四川音乐学院 作曲技术研究中心 610021)
中韩“东方纪元”音乐节是由四川音乐学院作曲系和韩国创乐会合办的现代音乐交流活动。每届活动都会在国内外学术界引起强烈反响,其中也会涌现出一批优秀作曲家和作品。距上一届中韩“东方纪元”音乐节已过去十年,期待已久的中韩音乐盛宴“2016‘中韩东方纪元’首尔站”已于5月1日-4日在韩国成功举办。活动期间,四川音乐学院的作曲家一行五人与淑明女子大学音乐学院作曲系、庆熙大学音乐学院作曲系等对教学、科研、创作等方面进行了交流。并于2016年5月2日在首尔艺术中心举办的“东方纪元——中韩作曲家专场音乐会”上成功上演我院作曲家四部作品——《风味•四川清音》《云中法音》《明&暗Ⅱ》《忘川(轮回)》,并获各界好评,韩国各院校作曲专业学生也通过这场音乐会对中国作曲家的音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并了解到了当代中国作曲家的创作理念和风格。
同样,5月21-26日,2016中韩“东方纪元”成都站也将如期举行,活动期间将有韩国作曲家学术讲座及研讨会两场,分别是由朴俊泳教授主讲的“关于赫尔穆特•拉亨曼音乐的音响类型与创作观念”及李爱莲博士主讲的“东方纪元-中韩作曲家作品解析与点评”。还组织了作品排练与作曲工作坊,供老师和学生们学习和研讨。并于2016年5月23日在四川音乐学院星海音乐厅举行“东方纪元——中韩作曲家专场音乐会”,音乐会上演中韩作曲家的八部最新作品,不管是对于学生还是老师而言,都将是一次难得的学习和交流的机会。
与此同时,为了推广“东方纪元”中作曲家们的优秀作品以及给相关专业的教师和学生提供一定的文献资料、参考资料和学术研究价值,也为了纪念成功举办2016“东方纪元”音乐节以及新作品的成功首演,《2016“东方纪元”中韩作曲家作品集》的出版就显得更为迫切和有意义了。其中所收录的八部中韩作曲家的作品(韩国4部,中国4部),多为世界首演作品。这些作品中,对于不同文化差异下形成的不同创作的理念都是最新的诠释。下面就作品集中的作品进行创作风格和创作理念进行简要的分析与研究。
作曲家宋名筑作品《风味•四川清音》——短笛五重奏,作品素材来源于四川清音。四川清音经三百余年传承繁衍,其曲目丰富,唱腔优美。颇有特色的“哈哈腔”“弹舌音”等润腔手法尤具艺术表现力。作品从中撷取片断为素材进行发展变化,全曲材料统一又赋予变化,配器干净又不失趣味。作曲家采用的一些特殊演奏技法也使作品的音响有了独特的风味。其中,作曲家运用短笛的独特音响,表现出四川清音中的特殊润腔音色,惟妙惟肖、生动又自然。作曲家的“唯求‘川韵蜀音’之风味”的理念贯穿始终。从美学角度也可看出作曲家的创作理念与自己所处的环境和地域有很大的关系,对“蜀音”已溶于其血液,创作中自然流淌其中。
作曲家李爱莲作品《知音》——为大提琴与木管五重奏而作,作品灵感来自中国古代春秋战国时期“伯牙绝弦”的历史典故。作曲家以此典故而衍生出的“知音”一词作为切入点,描写了知音之间细腻的感情交织。不管从节拍、速度还是材料的呼应关系上,作曲家都进行了精心的安排,从作品的结构中也可看出“知音”的初识——相知——共鸣的整个起伏过程。作品中一段大提琴独奏更是点睛之笔,作曲家将知音间的心心相惜的情感交给大提琴来“独白”,恰如其分。作品中,作曲家的审美情趣的情感化也表现明显,运用大提琴与木管五重奏的编制,体现知音之间种种情感碰撞所产生的冲突感与共融性,情感在这部作品中得到了最直观式的表达形式。
作曲家施子伟作品《云中法音》——为单簧管、小号与长号而作,作品选择两把铜管乐器就是想模仿藏传佛教中的法螺的声音,实际上法螺也是佛事中所使用的法器之一,作曲家通过对“法音”在捉摸不定的云中飘散,瞬息万变、若隐若现的状态的描写,试图寻找到内心真正的“法音”。作品中,以静止的云和平静的“法音”进入,然后利用材料的流动形态描写瞬息万变的空间,最后引入作品最重要的主题材料,并在三件乐器间不停展现,回归到最自然而纯净的内心。作品把“云”与“法音”相结合,构架清晰、流畅,配器精致。整部作品所表达的美学意义也是和作曲家所处的环境与地域密不可分的。
作曲家朴俊泳作品《三重奏》——为双簧管、大提琴与钢琴而作,作品简介中提到“这部作品的设计源自于一短一长两个片段,并连接成块状的音响形态。当你意识到声音的变化的同时也能感知音乐的流动,多样化的声效凝聚在大提琴空弦上演奏的纯音程双音这一声响中,并一直持续到最后。以小二度和三全音构成的二十六种音阶是最基本的结构,该作品主要运用了六个主要的音阶,作曲家试图尽可能简单地使其种类繁多的视角具象化,并构建出三重奏的结构。”作曲家用相当理性的思维来完成他的创作过程,六种音阶的使用也能够看出作品所想表现的来自不同视角的、不同种类的具象化表达。从美学角度来看这部作品,会发现所有的情感已经被作曲家转化的数字、音程和音阶。作曲家把所有的情绪变成最理性的创作手法,审美情趣趋于理性,并在理性中寻找音乐发展的动力,而不是单纯的靠情感延续。
作曲家景徐作品忘川(轮回)——为不同乐器编制而作的组曲,作曲家运用组曲的形式,将作品分为六个部分,讲述了今生不愿忘记所爱之人而选择轮回的故事,在这千年的等待中,渐渐地忘记了本身要等待的东西。作品将用独特的音乐语言对其展开一段渗入式的寻思。通过不同编制的六个部分,让听者也历经这六道之轮回。如作品从弦乐四重奏开始,以长线条进入及结束,第一部分更像是“序幕”——轮回的开始。百转千回,但又逐步渗入、透彻。作品基于回旋体音乐结构思维构建回旋、非回旋、反回旋、逆回旋等逆向思维,以组曲的形式叠置出轮回的雏态,并以不同乐器编制的艺术形式颠覆了惯有的舞台艺术。并运用渗入式的哲学思维,将作者多变的情感层次和诗情画意层层逼入作品之中以寻求轮回中的一丝宽慰。作曲家独特的创作思维和突破性的创作理念均为这部作品带来了颠覆性的美学意义。
作曲家崔正勋作品《风流》——为长笛、单簧管、小提琴与大提琴而作,作品以吹动的风和流动的水为题面,以艺术中的风雅意蕴为入题,表现了作曲家对自然生活的向往。作曲家用单一的素材,通过乐器、音区、演奏法等的变化,让作品发展,统一中不失变化,在变化中寻求统一。同时也可看出作曲家良好的创作功底。所谓的“风雅”其实就是每个音在细微差别中的流转,往复。作曲家别具一格的创作视角,将极为抽象的“吹动的风”和“流动的水”作为描写的对象,审美情趣趋于抽象化。作品中的“风”与“水”最后化作艺术中的“风雅”,也可体现出作曲家极强的抽象思维能力和创作能力。
作曲家郝宇锴作品《明&暗Ⅱ》——为长笛与单簧管而作,作品取材于木雅藏戏之小鸟唱段。鸟被藏族先民视为重要的膜拜和敬仰对象之一。《黑头矮子的起源》中认为世界最早是空的,后来有了两仪,凶险作母,明亮作父,伺候从露珠中产生一湖,湖中的一个卵孵出一光亮、一黑暗两只鸟,两鸟相配生了白、黑、花三个卵,从而繁衍出神和人类。作曲家选用长笛与单簧管这两件乐器演绎着一明一暗、一父一母的情感交织与起伏。作曲家运用三种不同的形态关系,表现出音色明暗、音响对立、音区交织的复杂关系,构架了乐曲的三个部分。作曲家将情感的变化转化为素材形态的变化,可以看出作曲家的创作思维有很好的具象性转化能力,对于素材形态的把握能力非常准确,作品中一黑一白的对话与呼应极为流畅、生动,听觉感官表达的恰如其分。
作曲家金芝贤作品《微笑》——为长笛、单簧管与钢琴而作,作品以简约风格为创作手法,在音响上展现出大段落的和谐色彩。作品素材选用简单的和弦和节奏,并用细碎的片段表现出来,通过长笛、单簧管、钢琴的柔和音色,让作品回归质朴天然。全曲流畅、清晰,也表现出女性作曲家的细腻与柔美。整部作品中可以看出,作曲家善于将细碎的素材提取出来,并做整体规划与分配,让作曲获得动力。不管是整体还是局部的表达,都细腻而出彩。从美学角度来看,作品在单纯的素材中寻找别样的表达,这也体现出作曲家追求细节、质朴的审美取向。
从以上的简要分析研究可以看出,中韩两国作曲家不管在创作思维和审美取向上,都有所差异。韩国作曲家创作风格大胆且又不失细腻;中国作曲家创作风格严谨且又不失创新。就审美取向而言,我们从两国作曲家的作品多多少少都能读到各自民族民间音乐的影子,它们并不是突兀的表达,而是已经渗入作曲家骨髓的自然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