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孟凡伦
(作者单位:邹城市第一中学)
《梦溪笔谈》与沈括的档案思想
文·孟凡伦
沈括(公元1031—1095年),字存中,北宋科学家、政治家,钱塘(今浙江杭州)人。晚年的沈括过着隐居的生活。他在润州城外 (今镇江东郊)建筑起一座美丽的花园,取名“梦溪园”。沈括在梦溪园住了八年,把他平生见闻和研究科学的成果整理成中国科技史上的名著《梦溪笔谈》。英国科学技术史专家李约瑟,曾给予沈括和他的《梦溪笔谈》非常高的评价,称其是“中国整部科学史中最卓越的人物”“中国科学史的坐标”。这部百科全书式的著作广泛涉及政治、军事、历史、文学、艺术、科技等各个领域,共计三十卷、六百零九条,其中多有沈括对其所处时代文书档案、科技档案的整理、编录。沈括在其中所反映出来的文献档案收集、整理、传播和利用上的思想和实践越来越得到人们的重视。
沈括出生在一个官僚士大夫家庭,从小受到了很浓郁的文化氛围的熏陶。至和六年(公元1054年)为父守丧期满后,以父荫入仕,任沐阳主簿。嘉裕六年(公元1061年),沈括决定辞官参加进士考试。次年,沈括在家乡苏州参加科举考试。
嘉裕八年(公元1063年),32岁的沈括赴京师开封参加礼部省试,擢进士第,后被推荐到昭文馆编校书籍,任馆阁校勘,期间曾删定三司条例,遍览考究前代祭祀制度,一改当时祭祀制度的流弊,撰成《南郊式》,为神宗称善。宋神宗熙宁五年(公元1072年),兼任提举司天监,职掌观测天象,推算历书。接着,沈括又担任了史馆检讨,熙宁六年做集贤院校理。因职务上的便利条件,他有机会读到了更多的皇家藏书档案,充实了自己的学识。
脱脱《宋史》评价他:“括博学善文,于天文、方志、律历、音乐、医药、卜算,无所不通,皆有所论著。”哲宗元祐三年,定居梦溪园,在此安度晚年。沈括晚年在梦溪园认真总结自己一生的经历和科学活动,《梦溪笔谈》即是其晚年集大成的作品。他在为官期间,长期接触、整理、利用官府档案,形成了一些档案思想,值得档案史学研究者重视。
《梦溪笔谈》全书原有三十卷,其中包括《补笔谈》三卷和《续笔谈》一卷。其内容十分广泛,按现代学科分类来看,广泛涉及政治、军事、历史、 文学、艺术、科技等各个领域,涵盖了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两大领域。许多古代档案借助《梦溪笔谈》流传下来,《梦溪笔谈》实际上已经成为沈括对其所处时代文书档案、科技档案的整理、编录。
例如,在经济领域,《卷十一·官政一》中对于茶税法、盐钞法的记载即是对当时茶、盐等领域的档案记载,对于了解当时的茶税及经济发展状况提供了可靠的文献资料。在音乐领域,《梦溪笔谈》收录的音乐文献档案,集中在《梦溪笔谈》卷五、卷六和《补笔谈》卷一。主要包括对关钟、羯鼓、篷、琴等乐器的制作工艺、乐曲、发展情况、演奏技巧等方面的探究,对声乐艺术的论述档案文献的记录,以及其对音乐美学思想的论述等,这些都对后人了解和研究我国古代音乐文化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而在科技领域,《梦溪笔谈》中保留了许多科技文献档案,例如《卷十八·技艺》中所载毕昇发明的活字印刷术、木工喻皓的《木经》、水工高超的治理黄河经验,以及民间炼钢炼铜方法等,都是源自他亲自收集到手的科研原始记录档案,十分可贵。
沈括在担任馆职期间,就已经非常重视档案文献的收藏管理,对档案文献收藏管理的馆阁设施要求以及收藏方式都有明确的主张。他自身热衷于书籍文献档案的收藏。这些在《梦溪笔谈》中都有记录。《卷二·故事二》载:“予家藏《海陵王墓志》谢眺文。”《卷三·辨证一》载:“予家有阎博陵画唐秦府十八学士,各有真赞,亦唐人书,多与旧史不同。”《卷十七·书画》载:“予家所藏摩诘画《袁安卧雪图》,有雪中芭蕉,此乃得心应手,意到便成,故其理入神,迥得天意此难可与谷人论也。”
而在文献档案的管理方面他亦有自己的论述。针对馆藏书籍的偷盗散失现象,在《卷一·故事一》载:“前世藏书,分隶数处,盖防水火散亡也。今三馆、秘阁,凡四处藏书,然同在崇文院。其间官书,多为人盗窃,士大夫家往往得之。嘉佑中,置编校官八员,杂雠四馆书。给吏百人,悉以黄纸为大册写之。自此私家不敢辄藏。”
沈括通过查阅古文献找到了用芸香草辟虫的办法,还亲自用这种方法除虫,取得了特别好的效果。《卷三·辩证一》载:“古人藏书辟蠹用芸。芸,香草也,今人谓之七里香者是也。叶类豌豆,作小丛生,其叶极芬香,秋后叶间微白如粉污,辟蠹殊验。南人采置席下,能去蚤虱。余判昭文馆时,曾得数株于潞公家,移植秘阁后,今不复有存者。”
古书大部分是传抄、缮写而成,书中错讹之处甚多,古人试用许多办法改正错字都不理想。沈括经过试验后提出用雌黄改正错字效果最好。《卷一·辨证一》载:“馆阁新书净本有误书处,以雌黄涂之。尝校改字之法:刮洗则伤纸,纸贴之又易脱,粉涂则字不没,涂数遍方能漫灭。唯雌黄一漫则灭,仍久而不脱。古人谓之铅黄,盖用之有素矣。”沈括对档案文献管理的创见和实践成果,时至今日仍被人称颂。
《梦溪笔谈》中利用档案的例子不胜枚举,沈括进士及第后被推荐昭文馆到编校书籍,任馆阁校勘,沈括提到在编定祭祀制度时,曾对祭祀的次序有所怀疑,从而追溯到唐代有记录的旧制:按唐故事,凡有事于上帝,则百神皆预遣使祭告,唯太清宫、太庙则皇帝亲行。其册祝皆曰:“取某月某日有事于某所,不敢不告。”宫、庙谓之“奏告”,余皆谓之‘祭告’。惟有事于南郊,方为‘正祠’。至天宝九载,乃下诏曰:“‘告’者,上告下之词。今后太清宫宜称‘朝献’,太庙称‘朝飨’。”自此遂失“奏告”之名,册文皆为“正祠”。这里记载了唐朝时期皇帝郊庙记录于册,并有祝词,唐天宝九年,皇帝下令将‘奏告’“祭告”改称“朝献”“朝飨”,并在册中记录的故事。撰成《南郊式》,为神宗称善。
此外他还利用前代档案文献进行考证研究,《卷三·辨证一》载:《唐六典》述五行,有禄、命、驿马、洴河之目。人多不晓洴河之义。余在鄜延,见安南行营诸将阅兵马藉,有称“过范河损失”。问其何谓“范河”?乃越人谓淖沙为“范河”,北人谓之“活沙”。余尝过无定河,度活沙,人马履之,百步之外皆动,澒澒然如人行幕上。其下足处虽甚坚,若遇其一陷,则人马驼车,应时皆没,至有数百人平陷无孑遗者。或谓:此即流沙也。又谓:沙随风流,谓之流沙。湴,字书亦作“埿”。术书有洴河者,盖谓陷运,如今之“空亡”也。对于“洴河”的疑问,通过对比当地兵马档案,实体考察,最终解惑。他还善于利用自己“家藏”的档案史料,订正史书中 的一些错误。《卷一·辨证一》:有杨溥与方虔、方从训手教数十纸,纸札皆精善。教称委曲书,押处称“使”,或称 “吴王”……溥手教,余得其四纸, 至今家藏。这样,通过考证为“亲迹”签押,用 的“吴王”,订正了吴王钱镠卒年,如果不是通过确凿的档案史料印证,是无法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沈括学识渊博,其《梦溪笔谈》涉猎广泛,内容丰富,他积极收集、开发档案文献并细致考订,并在实际工作中有效利用档案,可以说,沈括是一位档案学的实践家,他在档案学方面的成就颇深、贡献巨大,值得后世研究学习。
(作者单位:邹城市第一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