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德计量工作差异性之思考

责任编辑/闫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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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德计量工作差异性之思考

责任编辑/闫丽华

●山西省计量科学研究院高丽

通过作者在德国访问学习的亲身感受，从计量工作的社会定位、工作职能、学科建设前瞻性、资源配置合理性、标准和技术规范的科学性、被重视程度等不同方面对中国和德国的计量工作现状进行了比较，并就如何更好地开展工作提出了一些建议。

计量检定校准技术规范

德国是计量事业较为发达的国家之一。国家级部门为德国联邦物理技术研究院（PTB），是行政管理和技术合一的机构；地方各州（相当于我国的省）政府设有州一级的计量机构，一位副州长直接领导；再依据产业分布特点和地域在不同城市设置不同部门，一般会分布在4～5个城市。作为从业多年的计量工作者，在德国为期一年的访问学习和工作实践中，对3个各有特色、各具优势的州计量局的工作进行了考察和探索，并与当地工作人员进行了一定深度的探讨，对德国计量工作状况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同时对德国与我国计量工作的不同之处也有一些体会。

社会定位和工作职能

在德国，工业计量和法制计量、民生计量为不同机构的工作职能，法制计量、民生计量以及仲裁检定等由各州计量局负责，工业计量主要由企业自主进行或校准公司负责；州计量局除技术检定工作外，更多的是监督、审核、执法职能，对众多的校准公司和设备使用方进行有力监管。德国有很多的校准公司，仅在莱茵兰普法兰茨州颇具规模的就有75家之多，具有单项或数项资质的小型校准机构更是数不胜数。

我国各省计量院隶属于各省质量技术监督局，其定位为科研技术机构，无论企业计量还是法制计量、民生计量亦或涉及医疗卫生、贸易结算的计量技术工作都由计量院负责；监管由各省质量技术监督局的计量处、认证处、监督处等处室负责，监管机构与技术机构完全分离，工作几乎没有交叉重叠，看似分工细致，责任明确，实际造成技术人员长于技术而法律知识成为短板，执法人员注重套用法规、文件，缺乏与技术实际结合的能力，并在执法实践中可能出现互相推诿、扯皮现象，很大程度上影响执法的公正性与效率。

德国的计量局工作人员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为公务员，一部分为技术人员。整个机构直属州政府，由一位副州长分管，由PTB（联邦德国物理技术研究院）进行技术工作的指导。在德国，计量局工作人员有“计量警察”的称谓，执法时可以匿名无预约以普通消费者身份进入消费场所，发现违法行为现场表明身份进行处罚。德国计量局的检定校准收入可以自主支配，不足部分由州财政补齐。德国的计量局有执法权，可以直接去生产企业、贸易商仓库进行抽检，如有问题可直接寄送罚单。

在我国，各省计量院作为纯粹的科研技术机构，没有执法权，当拒抽现象发生时，我们就没有相应的强制手段。另外，以消费者身份进入消费现场执法，缺乏明确的法律支持，直接影响了执法力度和时效，同时大大增加了执法成本。

学科建设前瞻性

德国比我们有更深厚的工业积累，计量行业的自动化程度很高，不管是实验室建设还是设备购置，都具有很强的前瞻性，除了必须要人工进行操作和读取数据的实验项目（如玻璃液体温度计、眼压计等）以外，大部分都做到了自动采集数据、自动计算。如力学测量方面，德国黑森州计量局投入100多万欧元研制了一套砝码自动检定装置，实现了从1mg到1 000Kg砝码的全自动检定。

从2009年开始德国所有的州计量局都使用同一套名为EVP的软件，通过这套软件可以将所有仪器使用单位的设备状况、每次检定的数据等信息记录进“数据银行”，PTB（联邦德国物理技术研究院）和本机构都可以直接对建标情况、收入情况、设备使用的有效性等进行统计，为科研（如某类被测样品的时间漂移等）甚至产业结构的引导调整保存了大量有效数据。

在实验室和学科建设方面，虽然很多设备是30年前已投入使用的，但是有些仍然比我们很多在用的甚至新购置的设备更先进或者说更能适应检测的需要。在黑森州计量局，一等标准铂电阻标准装置只有几台定点炉，目前还没有购置退火炉。Feuebach教授是这解释的：“我们现在的钱不够全部配齐设备，但我们的设计是基于未来发展方向的，随着资金的积累，逐步购买，我们这个项目就是最先进的”。莱茵兰普法兰茨州计量局的车间式实验室于1984年投入使用，而在国内近几年各省计量院才陆续新建了这类实验室。

在我国的工业基础薄弱、工业化程度不够深入的情况下，我们的步伐还是很快的，现在的投入也很大，发展速度很快，但是很多方面暴露出了前瞻性不足的问题，很多实验室建设和设备购置时没有考虑到设备仪器之间或设备与技术人员、环境条件的同步发展与匹配问题，没有规划五年、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使用。比如实验室的电力容量余量不够，购置设备时总想用有限的资金做更多的事，买更多的设备等。

资源配置合理性

德国计量局的实验室设置依据当地产业结构，不贪大求全，当产业调整，业务减少时，实验室可以关闭，管理更灵活。巴登符腾堡州的温度部门设立在一个叫Wertheim的小城，这里过去是铸造业中心，依据产业结构把温度部门设立在这里，曾经仅这个部门就有三十多人；目前产业结构调整，该部门只余两名职工，两年后这两名职工退休，下一步就会关闭该实验室。

我们近几年也依据“实用、适用”的基本原则，不再追求“多、全、大”，已经逐步把一些几乎没有或只有很少量的工作项目封存。目前质监系统不再垂直管理，地市质检机构已经准备大量申请建立社会公用计量标准。这个阶段，应通过各级政府以及相关职能部门引导，各级计量科学研究院等技术机构的技术支持，结合各地市的优势产业，建立各地市的优势项目，不应一味追求标准数量，以免造成资源浪费和下一步校准市场开放后的恶性竞争。可以建立仪器设备共享平台，充分整合资源，提高仪器设备和实验室的有效利用率。另外，应该促进不同部门的沟通和合作，信息共享，比如和工商、税务部门共享企业名录等，比如和食品药品监督局合作进行抽样等，这样可以加强监管，同时也减轻企业负担。

标准和技术规范科学性

德国的标准和技术规范数十年不做修订，原因在于颁布之前的工作做得很细致和扎实，在大量实验数据和科学合理的发展评估的支撑下，各项标准和技术规范的制定更加符合计量器具的实际使用需要和测量要求，得以颁布并实施的标准和规范极具科学性。比如在德国，玻璃液体温度计的检定周期是十五年，我们是一年。通过我们对大量该类产品长达数十年的追踪和数据积累发现，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国内同类产品也比较稳定，那么一年的检定周期是否会造成企业负担重和我们计量机构人力、物力资源的浪费呢？我们现行的规程、规范中，几乎所有计量器具和相关设备的检定证书有效期和校准证书的建议复校间隔都是半年、一年或者两年。对于经过调研，确实稳定可靠的产品类别，建议以阶梯式检定周期（如首次检定有效期1年，第2次3年，第3次5年，第4次10年……）代替一刀切的“一年”。

被重视程度更高

整个德国对计量这个基础学科的重视和保护可以说是不遗余力到让人敬畏。生产于20世纪30年代的玻璃液体温度计比比皆是，在这样一个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的国家，这种易碎品现在依然在正常使用，那么其他的就可想而知了。在PTB期间，中国计量科学研究院和PTB合作一个科研项目——水三相点瓶的时间漂移效应，这个项目的研究我国走在世界前沿，但苦于没有保存时间更长的研究对象以致一度进展缓慢，而PTB保存的一批六十多年的玻璃制水三相点瓶就促成了这次合作。在工作中，无论是去抽样还是现场检测，大到生产企业、贸易商、医院，小到药店、超市，只要亮出证件表明来意，无一不主动配合。整个社会已经形成了重视计量、关心计量的良好互动氛围。

结束语

我们在很多方面做的也很好，我们的工作效率很高，德国同行一天只检一套砝码，这在我们看来是不可思议的；近几年我国各级计量机构飞速发展，对计量工作的大量投入，在德国同行看来是不可想象的……不同有很多，可借鉴之处也有很多。除了上文提到的一些以外，在建立和使用计量标准方面，我们更多的是依托行政手段进行干预，属地管理就是这一手段的一种体现；而德国则是通过市场手段进行调节，用户可以自己选择校准机构。在国际化的大背景下、在校准市场日益开放的现状下，种种改革迫在眉睫。希望在这个调整的过程中，立体地、全面地考虑并最大程度地与国际接轨，以使国内各级计量机构可以在即将到来的激烈竞争中保持持续优势并得到长足发展。

注：本文来源于作者参与完成的科研课题“热量表耐久性试验装置的研制”，课题项目编号为2012QK260，目前该项目已通过国家质量技术监督检验检疫总局的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