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 银
大师是怎样尊师的
韩 银
20世纪60年代末,启功(左)和他的老师、北京师范大学校长陈垣
现代文学大师鲁迅,对启蒙老师寿镜吾一直很尊敬。他18岁到南京读书,每当放假回绍兴时,总要抽空看望寿先生。1902年至1909年,在东渡日本留学的8年间,他经常写信向寿老师汇报自己在异国的学习情况。1906年,他奉母命从日本回绍兴办婚事,仅在家中停留了4天,但他仍抽时间专程探望了年逾花甲的寿先生。鲁迅在日本听章太炎的课持续了一年之久,有一种被再启蒙的感受。章太炎逝世后,鲁迅抱病写下了《关于太炎先生二三事》,称其为“先哲的精神,后生的楷范”。接着又写了《因太炎先生而想起的二三事》,此文没有写完,成了鲁迅先生的绝笔。
国学大师季羡林,在清华大学旁听过陈寅恪的“佛经翻译文学”,从而种下了研究梵文和巴利文的种子。二战结束后,陈寅恪得到季羡林准备回国的消息,看过他在德国出色的学业和研究成果之后,马上主动把季羡林推荐给北京大学。陈寅恪在学术界声望极高,一言九鼎,北大立即接受。1946年,时年35岁的季羡林入北大,一个星期由副教授转为正教授,并兼东方语言文学系系主任,从此再没有离开北大。为了缅怀恩师,季羡林先后写了《回忆陈寅恪先生》《纪念陈寅恪先生》等文章,表示对陈寅恪的敬仰和怀念。季羡林无限深情地说:如果没有陈先生的影响,我不会走上现在走的这条道路,也同样进不了北大。
在书画大师启功众多的老师里,历史学家陈垣有点石成金之功。如果没有认识陈垣,启功终其一生可能就是一位教馆先生。初次见面时,陈垣告诉启功,“现在看书先要看《书目答问》”。这是陈垣的经验之谈,陈垣16岁时就系统阅读《书目答问》,并根据书中提示买书、读书。晚年启功回忆起这一幕,动情地说:“我从21岁起识得陈垣先生,直到他去世。受陈老师教导,经历近四十年。”启功为报师恩,耄耋之年,呕心沥血伏案三年,创作了上百幅书画作品。在陈垣先生诞辰120周年之际,他以在香港义卖所得163万元设立了“励耘”基金,以慰老师于九泉。启功说:“陈老师教导我的样子,我现在蘸着眼泪也能画出来。”
当代文学大师汪曾祺,在西南联大读书不久,沈从文就发现了汪的才华。沈从文曾经对人说过,汪曾祺的文章写得比自己的好。汪的“课堂习作”,沈从文给过120分。沈从文在教学中,发现学生好的文章,就推荐给报刊发表。汪曾祺说:“我在1946年以前写的作品,几乎全都是沈先生寄出去的。” “文革”结束后,汪曾祺以《受戒》和《大淖记事》等扬名中外,由此确立了他在当代文坛上著名小说家的地位。沈从文逝世后,汪曾祺去送他最后一程:“沈先生面色如生,很安详地躺着。我走近他身边,看着他,久久不能离开。这样一个人,就这样地去了。我看他一眼,又看一眼,我哭了。”汪曾祺以《星斗其文,赤子其人》为题写了纪念恩师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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