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振玉与《流沙坠简》

2016-08-24 05:43康丽真
云南档案 2016年4期
关键词:斯坦因罗振玉简牍

■ 康丽真

罗振玉与《流沙坠简》

■康丽真

罗振玉在长期治史和档案编纂中逐渐形成了全面、系统、独特的档案观,其精髓集中体现在《流沙坠简》一书中。

罗振玉流沙坠简档案观

罗振玉(1866年-1940年),初字坚白,后改字叔蕴、式如、叔言,号雪堂、又称永丰乡人、仇亭老民,晚号贞松老人、松翁,原籍浙江上虞县(今浙江省上虞县)永丰乡人。罗振玉博学多闻,通农学、语言文字学,更是著名的教育家、收藏家、编辑出版家,位列“甲骨四堂”之首,是敦煌学的开拓者,对大批大内档案有拯救之功,除此之外,还为简牍档案的整理刊布做出了巨大贡献,故而在档案史上是不容被忽视的。其精髓集中体现在《流沙坠简》一书中。

一、《流沙坠简》的主要内容

《流沙坠简》是罗振玉和王国维合撰的中国近代著作,《流沙坠简》的书名很形象地写出了简牍档案的特色。“流沙”指的是发现简牍档案的罗布泊、敦煌、居延海等地,“坠简”的“坠”有遗失、散落的意思。《流沙坠简》所考释的是简帛文献,主要出土于甘肃敦煌及新疆、尼雅古城遗址等地,包括汉晋时期木、帛、纸三种质地的文本,后来这些档案保存在英国大英图书馆。这批简牍材料的最早来源于英籍匈牙利斯坦因第二次探险中亚考察时获得,后来由法国汉学家沙畹整理考释,定书名为《斯坦因中亚所获中国古简与古文书》出版,著作出版前,曾将手校本邮寄罗氏,罗振玉和王国维感觉沙氏考释有诸多不足,因此重新加以分类编校与考释研究,出版成书为《流沙坠简》。

本书共三册,1914年出版,1934年校正后重印。收录英籍考古学家斯坦因和罗布泊汉晋简牍等,共计588枚。《流沙坠简》的材料大都出自法国汉学家沙畹著作中的照片。该书分作小学术数方技书、屯戍丛残、简牍遗文三部分。有释文和考释。该书是中国近代最早研究简牍的著作。《流沙坠简》的编著自出版至今将近百年了,该书的出版具有划时代意义,它在20世纪历史学、简帛学、考古学等多个领域研究中,均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二、罗振玉对简牍档案收集、整理

1.“简牍”资料收集

“简牍”是指中国古代遗留下来的写有文字的竹简和木牍,简牍档案是档案的一个特殊门类。1908年,英国人斯坦因,在我国敦煌等地大肆盗掘古代简牍、纸片、帛书,其中大多是汉简,载返英国,两年后由法国汉学家沙畹为之考释。1913年法国学者沙畹,应罗振玉先生的请求,将自己考释斯坦因在中国盗走的千余汉晋木简的书稿寄给他。沙氏的考释用法文撰述,不便于中国学者阅览,罗振玉和王国维阅后,发现其中存在较多的错误和讹传,基于对档案真实性的认识,因此两人分工合作,对这些资料进行重新整理、订正,编纂出版《流沙坠简》。本书从沙畹书中选录588枚简牍、纸片和帛书等,借鉴中国传统的古籍整理方法,将收集到的档案编排整理,对所收录的敦煌汉简、残卷、帛书都做了精确的的整理和订正,被视为首次全面解读简牍档案的开山之作。

2.“简牍”资料分类整理

分类、鉴定是整理档案的重要环节。罗振玉认为“凡学问之事,其可称科学以上者,必不可无系统,系统者何立一系,以分类是已。”从档案整理角度来讲,辨别是整理古代文字书档案是一大难关,“古简文字最难识,其时最先者上承篆书,下接章草,一也;边缴急就之书,颇多讹略,二也;断烂之余,不能求其文理,三也。”虽然这些档案都有地域的线索,又有年代的线索,但是若按地、时去分类似乎不恰当,这样的分类不容易显示档案的价值。罗振玉采用了以内容分类的方法,即分为三大类:小学、术数、方技书为一类,如《急就篇》、《苍领篇》、力牧、历谱、相马经、阴阳书、兽医方、占书、算术等简牍内容;屯戌方面为一类,是有关汉代屯戌、烽隧等简牍内容;另外简牍遗文为一类。既以内容分类编排,又辅之以简牍的出土地点与大抵年代,因此较容易看出简牍档案中的实质、价值,遵循了档案分类的客观性与实用性,以人为本,便利阅档者使用。正确的档案分类,对整个档案的整理工作都有重要的意义,经过区分和分类,把杂乱无章的档案材料,建立起了有机的整体,优化了档案,为档案的管理和利用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三、《流沙坠简》中体现的档案编纂思想

1.选题优化

罗振玉最早得知简牍档案是在1910年,当时他看到了日本《汉学杂志》上刊登的文章,马上给缪荃孙写信:“再昨阅日本《汉学杂志》载法人沙畹即伯希和之师博士,囊在新疆得竹简三:一为《急就章》第一简;一为汉永和间手札;一不甚可辫……古物尽流入异域,而当道毫不加意,是可慨也!”他感慨在新疆发现的竹简的意义,古物流入西方,东方人不知其珍贵,因此,他萌生出了整理简牍档案的想法,确定了自己的选题,并四处寻找相关专家和资料。1910年,沙畹完成了《奥莱尔·斯坦因在东突厥斯坦沙漠中所获汉文文书》的写作,还未刊印,就将校写本寄给罗振玉。罗氏在《流沙坠简·序》中所言:“亲见沙畹博士,方为考释,云且版行,则又为之色喜,企望成书,有如望岁。”与沙畹的频繁联系,使罗振玉掌握了当时国际上简牍档案的研究情况,并对自己所要研究的档案史料,有了初步的了解。

2.优化选材

编纂的目的是为了提供历史的借鉴,在整个档案的编纂工作中,选材是关键性环节,在档案的选材中,罗振玉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原则:

(1)遵循历史唯物主义原则。对档案内容进行分析研究、挑选,真实可靠地反映历史本来的面貌,从实际情况出发,着手于现有的档案,实事求是,避免断章取义、以偏概全。国学大师罗琨是这样对罗振玉编纂的著作进行评价“例如斯坦因所获古简中有字书是人们早已知晓的,但在沙畹书中,只公布了原始材料,其编号为229、567、639、313,编排分散,使读者难以窥见其书概貌。《流沙坠简》考释则将一整三残的四简集中起来,“再三审谛,知为苍颉篇”,先从文献记载考证苍颉篇六十字为一章,凡五十五章,再考“秦汉间字书约有二系,一以七字为句,一以四字为句。”“以七字为句者,凡将急就”,“以字为句者,为苍颉、训纂诸家”,今此诸篇,第一简五句,第二简存二句,并四字为句,有韵可寻,“第三四句亦然。”

(2)深入分析档案的史料价值。编纂档案文献为的是“欲往事之不忘”,藏往以知来”,罗振玉在此书的序中,对沙畹教授解读的档案材料进行了进一步地解读,他提到了简牍档案的三次发现“爰竭数夕之力,读之再周,作而叹曰:古简册出于世,载于前籍者,凡三事焉。一曰晋之汲家,二曰齐之襄阳,三曰宋之陕右。”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及保存的不恰当,档案大都被毁灭了,原因如下“顾厘家遗书,亡于今文之写定;楚邱竹简,毁于当时之炬火;天水所得,沦于金源讨羌,遗刻仅存片羽,异世间出,渐灭随之。今则斯氏发幽潜于前,沙氏阐绝业于后,千年遗迹,顿还旧观,艺苑争传,率土咸诵,两君之功,可谓伟矣!”罗振玉认为自古以来,简牍档案的大规模发现共有三次,一次是魏晋时期所发现的厘家古书,第二次是南北朝时期襄阳发现的简牍,第三次是宋代陕右发现的简牍。这三次发现,在历史上都没有原文遗留。罗振玉对三次简牍档案发现的解读,深入分析了档案的价值。

(3)尽可能选择档案原件。为了保持档案的完整性、系统性,在材料上尽量选取档案的原件,避免公布档案的伪误,实现档案的价值。罗氏不仅编纂了原始材料,汇成《流沙坠简》,而且还附上他们的精审《考释》,不仅注重原始档案的编写考释,还撰写《序》和《后序》,使后人更有效地利用这些档案。如在《后序》中王国维说:“始得读斯坦因博士纪行之书,乃知沙氏书中每简首所加符号,皆纪其出土之地。思欲加入考释中,而写已过半矣。乃为图一表一列烽琏之次及其所出诸简附于后,并举其要。”此外,《补遗》是罗振玉考释斯坦因在尼雅河下游所获得晋初文书,之后又补附录,另外根据斯坦因的《塞林提亚——中亚和中国西域考古记》提供的原始档案,将各燧的编号及其汉诗名称,所出木简列为一表,并绘制了敦煌鄣燧分布图,既补正先前之不足,又极大便利了阅档者。

3.优化编排

档案文献的编排体例有两种类型,一种依据档案形成时间进行编排分类,另一种是依据档案所反映的内容进行编排分类。罗振玉采取两种方式相结合的方式,对档案进行优化编排。罗振玉按简牍档案的内容和性质进行分类,既以内容分类编排,又辅之以简牍的出土地点与大概时间,较容易看出简牍档案中的实质、价值,为阅档者所利用。本书包含了两汉至魏晋间的帛质、木质及纸质文书。罗振玉对此次影印又做了两项工作的突破:一是将原来的线装八开本三册缩影升级为精装十六开本一册;二是对原书统一另编页码,并新编目录置于卷首,更加便利了查档者的利用。

[1]罗振玉著.集蓼编[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2013.

[2](汉)司汉迁著.史记[M].北京:线装书局.2006.

[3]罗振玉,王国维编著.流沙坠简[M].北京:中华书局.1993.

[4]李学勤,谢桂华主编;中国社会科学院简帛研究中心编辑.简帛研究第3辑[M].南宁:广西教育出版社.1998.

[5]顾廷龙.艺风堂友朋书札[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6]罗振玉撰述;萧文立编校.雪堂类稿乙图籍序跋[M].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2003.

[7]王冀青著.斯坦因与日本敦煌学英国牛津大学藏斯坦因考古档案日本敦煌学史文献研究 [M].兰州:甘肃教育出版社.2004.

[8]罗振玉.叙录·流沙坠简序[M].扬州: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1912.

作者单位:福建师范大学社会历史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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