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少数民族医药之花璀璨绽放

2016-08-24 08:39张媛
今日民族 2016年7期
关键词:彝族医药中医药

□ 文 / 张媛



让少数民族医药之花璀璨绽放

□ 文 / 张媛

这是关于一群人与一个行业的故事。

作为从大理白族自治州云龙县山村走出的一名白族干部,如今在省城某国企就职的赵家则,至今都忘不了儿时生病母亲给他治病的药方。他时常自豪地向朋友们介绍白族深厚的历史文化,特别是白族医药文化的独到之处。但唯一让赵家则觉得遗憾的是,虽然大伙儿都对他的介绍啧啧称奇,可每当问到市面上有什么叫得响的白族医药产品时,他又总是张着嘴数不出来。

“贵州苗药咳喘灵为什么能火?是因为结合了民族医药。”赵家则感慨,虽然云南地大物博,拥有独特的优势,但很少有叫得响的少数民族医药品牌。

近年来,少数民族医药作为中华民族医药的重要组成部分,正不断得到社会的认可。但是,由于少数民族医药研究工作起步晚等原因,导致其发展水平至今较落后,未能绽放异彩。

厚重与传承

医药是人类与生俱来的需求,各个民族在历史上都有自己的医学创造与医学积累。中医药、少数民族医药和民间医药都是中国传统医药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医药条例》在“附则”中规定:“民族医药的管理参照本条例执行。”这表明少数民族医药有自己独立的学术地位,享受与中医药相同的政策。

曾几何时,谈起民族医药,不少人总会联想到江湖郎中、巫术,甚至骗子,也有不少人觉得民族医药就是在山里采摘些野花野草,经过熬制后给人服用或贴用的小土方子。但实际上很多民族医药是一些民间医生源于长期经验总结而得出的精华,它不能简单等同于“土方子”。

在55个少数民族中,已整理出传统医药资料的有30多个民族。由于历史条件和文化背景不同,各个民族的传统医药的发展是不平衡的,后来的继承发展状况也各不相同:有的建立了相当完整的医学体系,有的正在总结整理,梳理和提炼出系统的理论,有的则只剩下一些零星的单方验方和医疗经验。

作为拥有丰富民族医药的云南,不仅有傣医药、藏医药、彝医药,还有纳西东巴医药、白族医药、景颇族医药、佤族医药、壮族医药、哈尼族医药等众多少数民族医药类。特别是云南中草药资源丰富,有“植物王国” “百药之乡”的美誉,中草药品种达6157种,为中国之首,利用中草药制成的“云南白药” “血竭”“青蒿素” “灯盏花系列产品”等名贵中药驰名中外。

“云南之所以拥有深厚的少数民族医药文化,原因有两个:一是云南有25个世居少数民族,是全国少数民族种类最多的地区,各民族在自己长期发展的历程中形成了独有的民族医药体系;二是云南是全世界少有的生态宝库,独一无二的自然环境和生物资源多样性,为少数民族医药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对云南医药资源颇有研究的李长林介绍。

事实的确如此,云南各民族在长期的发展历程中,逐渐探索出了各具特色的民族医药体系,并取得了丰硕成果——

早在古代,白族医师就在治疗疾病的同时,逐渐总结自己的医疗经验。如明代陈洞天的《洞天秘典注》、李星炜的《奇验方书》、清代奚毓松的《训蒙医略》和《伤寒逆症赋》、赵子罗的《本草别解》等。从这些著作可以看出,白族医药是在与中医理论的融合中得到发展的,它们在医学理论、医疗技术、专科论证、医药配方等方面,具有鲜明的民族和地方特色。

彝族姑娘介绍民族医药

1983年,国家确定傣医药为中国四大民族医药之一,要求加以发掘、继承、整理和提高。此后相继成立了民族医药研究所、傣医院、民族医院,吸收了一批批民间傣医药人员到国家医疗科研单位工作,在傣族地区还将傣医药纳入县级初级卫生保健方案,并为名老傣医配备徒弟,且经过认真收集整理后编辑出版了《傣药志》《傣医传统方药志》《傣医验方译释》《傣医中专班教材》《中国傣医》《傣肌松专辑》《傣医诊病特点》《德宏傣族医药及其验方》《傣族医药验方集》等傣医药书籍,使傣医药理论进一步丰富和完善。

现存最早的彝族医药专著《明代彝医书》(又名 《双柏彝医书》,以发现地云南双柏命名)就成书于明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该书用古彝文抄写,共收病症59 种,动植物药231种,彝药方剂226种,内容十分丰富,是对16世纪以前彝族人民医药经验的总结。改革开放以来,云南彝族医药的发掘、整理、研究都有了长足的进展,现已发掘出包括内、外、妇、儿、生理、针灸等科的彝文手抄本20余部,其中在禄劝发现的《医病好药书》 是目前我国所有发现的彝医书里,记载疾病和药物最多的一本。

1982年,楚雄州卫生局、药检所编撰了 《彝族医药之书》《彝族医药》,1998年,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了王敏、朱据元(彝族)合作的《楚雄彝州本草》。在药物开发方面,云南彝医药更是硕果累累。

此外,云南的哈尼族医药、傈僳族医药、佤族医药……在长期的发展中都取得了长足进步。进入新世纪以来,随着国家对少数民族医药的重视提高,社会对少数民族医药的关注升温,云南少数民族医药产业更迎来了新的发展阶段。

据悉,云南省省级财政每年投入专项经费支持民族医药文献整理和民族医药院内制剂的研发。目前,云南省已出版了《傣医本科教材》7部和傣族、彝族、佤族、纳西东巴医药等民族医药书籍10余部,研发民族药院内制剂400余种。西双版纳州、楚雄州研究制定了一批傣药、彝药民族药标准。2006年,傣医医师资格考试纳入国家医师资格考试系列,与全国执业医师资格考试同步进行。

罗开军是一名年近50的彝族乡村医生,除了年轻时在卫校学习过医学基础知识外,在长期的农村医疗工作中,他也摸索出不少自己的心得。“比如,有的老乡在劳作中难免有跌打损伤,有时单纯用西药,效果却不太好,把彝药的一些方子配合起来治疗,效果就比较明显。”罗开军表示,少数民族医药有很多值得借鉴和参考的地方,关键看怎么使用。

实际上,国家有关部门对民族医药的重要性有着深刻认识。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医政司副司长杨龙会在此前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民族医药得到各方的重视,有传承民族文化、尊重民族感情的需要,更重要的是出于人们对其实用性、疗效性的需求。民族医药以其鲜明的诊疗特色和相对低廉的服务价格,受到了民族地区广大群众的欢迎,在非民族地区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认可。“有些民族医药的疗效,甚至是现代西医药无法替代的。”杨龙会说。

“云南独特的自然和人文多样性,孕育了炫彩千姿的云南少数民族医药。云南少数民族医药起源于本民族的医药经验,都为本民族的繁荣昌盛作出了贡献,天时地利人和,多元一体,和而不同,具有传统性、地域性、口承性、多样性和包融性的特点。”这是云南中医药民族医药博物馆资料中对云南民族医药的介绍。

云南中医药民族医药博物馆坐落在昆明呈贡大学城云南中医学院校园内,是云南省唯一的省级传统医药博物馆。该馆以云南地产中药资源和民族医药资源为馆藏特色,现有民族药标本400多种,中药标本2000多种(其中浸泡标本170种、饮片标本460种),古籍50余册,中医药、民族医药文物、实物等100多件。

含彝族药臭灵丹的感冒消炎片

“这个博物馆是免费对外开放的,每次来不但可以学习云南传统医药文化,还可以查找到很多老方子,是我们中医药、民族医药爱好者和科研工作者交流、学习难得的平台。”罗开军告诉记者,他只要有机会到昆明,就会尽量抽时间去中医药民族医药博物馆看看。

发展与创新

在云南,傣医药、藏医药、彝医药有悠久的历史、完善的理论体系且广泛使用。傣医药主要分布在滇南地区,藏族医药分布在滇西北地区,彝族医药则在全省分布最广。目前,楚雄州中医院加挂了“云南省彝医院”牌子,西双版纳州的傣医院是我国唯一一所傣医院,迪庆州也设立了藏医院,这些医院是我省3大民族医药的龙头。

云南还先后成立云南省民族医药工程研究中心、云南省民族医药研究中心、西双版纳州民族医药研究所、普洱市传统民族医药研究所、云南中医学院民族医药研究与发展中心、云南省彝族医药研究所及沧源县佤族佤药研究所等科研机构,云南省食品药品监管局在公布《云南省中药材标准》和《云南省中药饮片标准》的基础上,正式颁布了50个彝族药和54个傣族药标准。

“虽然我们云南民族医药产业发展很快,但还缺少叫得响的品牌。特别是在少数民族医药现代化、产业化上,还有不小的差距。”赵家则在查阅相关资料后说,“云南作为全国少数民族种类最多的省份,少数民族医药卫生人才偏少,技术、资金、人才都较为缺乏,制约了少数民族医药现代化、产业化。”

非遗传承人阮云(左)在云南中医学院宣讲非遗知识

正如赵家则所言,云南在少数民族医药产业上,这种尴尬局面比较突出。比如,红景天是藏医药中常常使用的一味药剂,能够补气清肺、益智养心,由红景天制成的口服液,是许多初上高原的人必备的药品。然而,在迪庆香格里拉卖得比较火的红景天口服液,包装上却清清楚楚地显示着它们的产地在成都、西安、洛阳、杭州等地。

与赵家则类似,来自楚雄州的王洪,虽然是地地道道的彝族小伙儿,却对彝药一窍不通。他说,自己从记事开始,基本上没使用过彝药,也几乎没见过家里的长辈使用彝药。王洪说,自己生在彝乡却不懂彝药,甚至很少见过。

事实上,记者走访昆明市区多家零售药房,不少药剂师表示,除了少数几种比较常见的少数民族药品之外,很少有顾客来咨询和购买少数民族药品。即使偶尔有购买者,大多也是省外一些企业生产的产品。

云南龙发制药有限公司一直致力发展彝药事业,并研发生产了十余种彝药,但让该公司困惑的是一些彝药不是基本药物,没有进入医保,发展很艰难。当前彝药的认知度不高,就连本地药店,彝药也最多不过3个品种,使用频率就更低了。

云龙县长新乡,一个典型的白族聚居区。当地不少村民如今都种植一种中药——重楼。我国传统中医认为:滇重楼有清热解毒、消肿止痛、凉肝定惊之功效,用于痈肿、咽喉肿痛、毒蛇咬伤、跌打伤痛、惊风抽搐等症。目前,重楼在市场上价格较高,是不少药品中不可或缺的原料之一,云南白药中也含有一定的重楼成分。然而,在当地老百姓眼中,重楼只是他们种植的经济作物之一,并没有什么品牌效应。

又如,云南白药始创于上世纪之初,辉煌于抗战岁月,曾为千百万抗战将士和百姓解除伤痛之苦,然又饱受磨难,1949年后方重获新生,得到长足发展,于今闻名遐迩,名震四方。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发明云南白药的曲焕章是彝族,他在几十年的行医过程中,曾在云南北部、四川、贵州一带遍游山川、采草配药,吸收了大量的民族医药精华。

可以说,云南白药是传统中医药与民族医药相结合的产物。时光荏苒,如今又有多少人知道云南白药背后的民族医药背景呢?不过,在不久的将来,这种“有规模却叫不响,有历史却无品牌”的情况将可能改变。

2016年3月,全国“两会”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纲要》,其中明确指出:“要把加快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发展摆到更加突出的战略位置,推动民族地区健康发展,推进边疆地区开发开放”。

事实上,国家已将民族医药事业发展纳入《中医药发展战略规划纲要(2016—2030年)》《中医药标准化中长期发展规划纲要(2011—2020年)》《中医药健康服务发展规划(2015—2020年)》等多项国家重要战略规划,云南少数民族医药产业或将迎来崭新的春天。

位于富民工业园区的昆明远方生物制品有限公司,是一家致力于挖掘、整理、创新、发展傣医药资源的企业。在经济下滑的压力下,企业2015年的营业收入却实现了18%以上的逆势上扬。这种情况在该公司“掌门人”何远平看来,核心要素是人们对民族医药产品的认可和接受。随着人们健康认知的提高,当初被标记为“原始” “落后”的民族医药产业逐渐被“生态” “健康”这样的标签所取代,受到市场的追捧。

昆明中药厂质检员在测药品含量

在少数民族医药产业化、现代化取得初步成果的同时,拥有独特区位优势的云南,也借力东盟、湄公河次区域、博鳌亚洲论坛、“一带一路”多边合作等平台,促进少数民族医药国际交流合作。一支傣、壮、彝、藏等少数民族医药基层临床技术骨干队伍正在形成,不少少数民族医药医生还得到职称晋升、出国交流等机会,云南少数民族医药的影响力正在提升。

2015年11月,“美丽云南·香格里拉”系列文化活动在英国伦敦香格里拉酒店拉开帷幕。“通过推介内容和影像、文字及图片交织的现场交流,广大媒体以及来自伦敦的各界人士对云南香格里拉的藏医药文化产生了浓厚兴趣。”迪庆藏族自治州藏医医院院长、科技部民族名老专家医技医术传承项目继承人姚晓武表示。

民族的,就是世界的。云南少数民族医药产业,正以其深厚的历史底蕴和创新求变的步伐在祖国西南边陲璀璨绽放。

(本文配图由昆明中药厂杨祝庆提供特此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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