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炭工人的爱情磨砺

★文/（河南）胡正彬

煤炭工人的爱情磨砺

★文/（河南）胡正彬

1991年，我大学毕业了，被分配到焦作做了煤炭工人。那一年，我实岁23岁半，虚岁25，我是农历年末生的，不得岁。至此，书读完了，工作有了，老婆却很难找了。

1

1992年，有一天，接到同事小许的电话时，我正在单位修拖拉机。小许是和我一起毕业分到矿上的，在采一区当技术员，就在我还苦苦寻找对象的时候，人家都有孩子了。小许说看电影。

我一直的观念就是，你要是喜欢谁，就请谁看电影，也就是说，在我的恋爱观里，看电影就是确定关系的一种仪式。她也答应了。

第二天，我就收到小许的通告，说，女孩捎信了，叫我以后不要去找她了，意思很明白，游戏到此结束了。

当时不是好好的吗？我们还玩得很嗨，怎么一夜就变了，书上说女儿心天山云，说变就说我太窝囊，头发乱糟糟的，沾满了灰尘，手指甲缝都是黑的，没洗干净，一条白裤子都穿成黑裤子了。

说真的，我的头发真的是乱糟糟的，但是，这不怪我，我出门的时候，头发还是顺溜的，只是从我们单位到她单位，一路上都是煤矿，路面非常脏，刮了我一头一脸的灰尘，要见面的时候，已经没洗澡的地方了，要怪，就怪焦作的天气和路况。

关于手指甲里的黑灰，这要给我介绍个对象，对象就在他家里，要我马上去。好事终于找上门了。

我和女孩两人聊了一会儿，还算投机，看来她很高兴，临走时主动约我下星期天去她单位玩。我虽然有点胆怯，但是还是去了，这是第一关，必须要过。

去的时候，我特意打扮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打扮的，我住在办公室，里面连一面镜子都没有，我也没什么服装道具，我甚至连自行车都没有，借了别人的一辆破自行车，吱扭吱扭骑着去了。

女孩很热情，专门请了几个闺密陪我打牌，大家玩得很高兴，中午在食堂吃了饭，午饭之后，我就告辞了，告辞的时候，我顺便邀请她下周去市里变，我算是体会了。是你同意跟我处朋友的，也是你主动要求我去电厂的，不是我主动找你的啊！

怎么一夜之间，就天翻地覆了哩！

不久，答案就出来了。人家绝对是真的，也不能怨我，那时候，我们单位的几台拖拉机老是坏，一坏了，我就帮助修车，机油加煤灰，填进指甲缝，三天两天你根本洗不干净，就是专业的美甲师也头疼，那女孩应该明白，她的父母兄妹，她闺密的父母兄妹，都在矿上工作，大家都差不多，反正，在煤矿几十年，我的脚都没洗干净过，到现在也是。

关于穿条白裤子，那就怪我了，好像我也没什么可换的衣裳，那条裤子也不是当天新换的，吃饭时落上油汁，再粘上点煤灰，效果图就放大了，这是我的失误。

活该我倒霉，不怪人家，俗话说，细节决定成败，婚姻这么大的事，自己都不在意，老天爷也帮不了你，反躬自省吧！

2

小许这老兄就是一个把朋友的事当作自己的事来办的人，虽然之后他两口子又给我介绍了好几个对象都没成功，但人家一点都不气馁，一直在暗地里为我操心张罗着。有一天，他就把我的困难，告诉了他们队里看工具的老工人，并且委托他给我留意着，这位老工人交际甚广，平常就喜欢为人保媒拉纤。

这老工人，是个办实事的人，立即就给我们矿门口卖烤红薯的名叫彩霞的妇女说了。

这彩霞是洛阳城里人，因为眼睛和腿都有残疾，才流落到煤矿，找了个临时工，和丈夫一起，在矿门口租了一间小屋子，男的下井挖煤，女的烤红薯持家。生意不怎么样，认识的人却挺多。

一日，彩霞出门采购红薯，路过我岳母的门口，看见我媳妇正站在门口看风景，立即想起了别人的委托，就问我岳母，闺女有婆家没有，我岳母说还没有。彩霞就说，我给你介绍一个吧！我岳母说好！

就算说定了，彩霞继续买自己的红薯去了，我岳母回家准备。

见面之前，我岳母通过地下关系，偷偷地看了看我，这是很多父母惯用的手法，我是后来才知道的，我虽对这种手法有些抵触情绪，但很快就表示理解，可怜天下父母心，人家就这一个闺女，宝贝似的，能不重视嘛！

我们的见面，就被安排在烤红薯摊前，一个寒风凛冽的黄昏，我装作买红薯的青年，我们在红薯摊前碰头，介绍人一引见，也不多话，大家都心知肚明，就顺着小路，踩着薄薄的积雪，往山上走。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人往高处走，很吉祥。走到半山腰，天色发黄，晚来风急，天眼看要黑下来了，我们都感觉有些寒意，我说下去吧，那女孩说好，我们就下山分手，各回各家！

交谈的时间很短，也没说什么话，只是相互交换了一些对方家庭情况，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双方基本上满意，都觉得对方很老实，可以托付终身，至于此外其他想法，大家都没有。

那时，我们都相信缘分，也相信命运，一个人，是否有福可享，完全就看自己命里有没有了。

没几天，我们就确定了恋爱关系，这一回，我心无旁骛，就奔着结婚去了。

没想到，好事多磨，到手的鸭子，也差点飞了，中间又遇到一次故障。

一天黄昏的时候，我的对象来我办公室看我了。我没有家，一直以办公室为家。她不是空手来了，手里还掂着一袋子苹果和罐头，我当时就感动得要泪奔了，这女子好啊，还没结婚，就知道心疼人。

原来不是给我吃的，是准备给介绍人彩霞。情况是这样的，就在我们确定关系之后，那个介绍人彩霞又找到我准岳母，说前几天给你闺女介绍的男孩不咋的，不懂事，吹了吧，回头我再给介绍个好的。

我岳母说，我看挺老实的孩子，不能说吹就吹吧！

于是问原因。

原来是挑我的理，说对象成了，把媒人给忘了，没去谢媒人。

我不知道还有这个讲究啊！再说了，我一直把小许当成我的媒人了，因为这件事拐了好几个弯，经了好几道手，有好几个媒人，人家雷锋做好事不留名，这个彩霞也真是的，你跟我这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计较什么啊！

所以，我准岳母赶紧自己掏钱买了礼物，叫我和对象一起去看望了彩霞姨。

这件事终于算过去了，吃一堑长一智，一点都不假。

后来，彩霞姨再也没从中作梗，我们结婚的时候，她还送了我们一对枕巾，其实也是个好人，就是太较真。

现在想起来，我还是不会办事，既然知道有谢媒人这个说法，我怎么没有举一反三，把小许和那个办了好事也不留名的老工人也一并感谢了哩，他们才是“始作俑者”。

总之，好事多磨，经过几年的磨砺，农历1993年除夕之前，我终于告别了单身，可喜可贺，自饮一杯。

编辑/秦远E-mail：xjsj_qinyuan@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