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景·状物·写人

2016-08-19 10:50
少年文艺·少年读者文摘 2016年7期
关键词:菜花繁星豆荚

绘景

如今在海上,每晚和繁星相对,我把它们认得非常熟了。我躺在舱面上,仰望天空。深蓝色旳天空里悬着无数半明半昧旳星。船在动,星也在动,它们是这样低,真是摇摇欲坠呢!渐渐地我旳眼睛模糊了,我好像看见无数萤火虫在我旳周围飞舞。海上旳夜是柔和旳,是静寂旳,是梦幻旳。我望着那许多认识旳星,我仿佛看见它们在对我霎眼,我仿佛听见它们在小声说话。这时我忘记了─切。在星旳怀抱中我微笑着,我沉睡着。我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子,现在睡在母亲旳怀里了。 有─夜,那个在哥伦波上船旳英国人指给我看天上旳巨人。他用手指着:那四颗明亮旳星是头,下面旳几颗是身子,这几颗是手,那几颗是腿和脚,还有三颗星算是腰带。经他这─番指点,我果然看清楚了那个天上旳巨人。看,那个巨人还在跑呢!

——巴金《繁星》

我就是在三十多年的漫长白天之后来到了一个真正的夜晚,看月亮从树阴里筛下满地光斑,闪闪烁烁,飘忽不定;听月光在树林里叮叮当当地飘落,在草坡上和湖面上哗啦哗啦地拥挤。我熬过了漫长而严重的缺月症,因此把家里的凉台设计得特别大,像一只巨大的托盘,把一片片月光贪婪地收揽和积蓄,然后供我有一下没一下地扑打着蒲扇,躺在竹床上随光浪浮游。就像我有一本书里说过的,我伸出双手,看见每一道静脉里月光的流动。

——韩少功《月夜》

雨夜总是无眠,便听了一场夏雨自小至大的成长过程。

初时淅淅沥沥,若有若无,只是当微凉的风裹着土腥味儿涌进窗时,才嗅到雨的气息。渐渐地密了,浓了,落在屋檐上,树叶上,便有了滴滴答答的响声;大多数的仍无声地投入大地干涸的怀抱。此时的雨声带了些许诗情。无论哪一滴雨,都无法选择自己将落到何处。这是雨之少年。而人之“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是否也是不谙世事不识愁味的洒脱无拘呢?

——崔舸鸣《听雨》状物

菜花

每年春天,去年冬季贮存下来的大白菜,都近于干枯了,做饭时,常常只用上面的一些嫩叶,根部一大块就放置在那里。一过清明节,有些菜头就会鼓胀起来,俗话叫做菜怀胎。

慢慢把菜帮剥掉,里面就露出一株连在菜根上的嫩黄菜花,顶上已经布满像一堆小米粒的花蕊。把根部铲平,放在水盆里,安置在书案上,是我书房中的一种开春景观。

菜花,亭亭玉立,明丽自然,淡雅清净。它没有香味,因此也就没有什么异味。色彩单调,因此也就没有斑驳。平常得很,就是这种黄色。但普天之下,除去菜花,再也见不到这种黄色了。

——孙犁《菜花》

扁豆

折下一枝豆荚,细细赏玩,造物者真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家呵!他不但对于鲜红的苹果,娇艳的樱桃,绛衣冰肌的荔枝,着意渲染,便是这小小一片豆荚,也不肯掉以轻心的。你看这豆荚的颜色,是怎样的可爱,寻常只知豆荚的颜色是绿的,谁知这绿色也大有深浅,荚之上端是浓绿,渐融化为淡青,更抹三层薄紫,便觉润泽如玉,鲜明如宝石。

——苏雪林《扁豆》

草原上的花

草原上的花不比草少多少。有些季节,有些地方,花比草还多。草原上的花从来不用“朵”或“片”做量词,它们没有量词,因为它们多得就像夜空里的繁星,无法用量词来限定。草原上的花从来没有名字,就像海洋里的水滴,谁会在乎它们分别叫什么名字呢?

草原上的花不论形状,因为它们实在有太多的形状。许多形状怪到让人几乎要怀疑它们是别的什么生灵,借了花的名字来投生。草原上的花有太多颜色,比画家、比人类、甚至比神仙所能想象到的色彩还要多得多。草原上的花不香,因为对它们来说,这是可以忽略不计的。香味对它们来说是俗气的,附加上去的。它们有自己的体香与心香。它们就要花着自己的花,叶着自己的叶,美着自己的美。

——楚楚《草原散章》

写人

音乐家

他(贝多芬)短小臃肿,外表结实,生就运动家般的骨骼。一张土红色的宽大的脸,到晚年才皮肤变得病态而黄黄的,尤其是冬天,当他关在室内远离田野的时候。额角隆起,宽广无比。乌黑的头发,异乎寻常地浓密,好似梳子从未在上面光临过,到处逆立,赛似“梅杜斯头上的乱蛇”。眼中燃烧着一股奇异的威力,使所有见到他的人为之震慑;但大多数人不能分辨它们微妙的差别。因为在褐色而悲壮的脸上,这双眼睛射出一道犷野的光,所以大家总以为是黑的;其实却是微蓝的。平时又细小又深陷,兴奋或愤怒的时光才大张起来,在眼眶中旋转,那才奇妙地反映出它们真正的思想。他往往用忧郁的目光向天凝视。宽大的鼻子又短又方,竟是狮子的相貌。一张细腻的嘴巴,但下唇常有比上唇前突的倾向。牙床结实得厉害,似乎可以磕破核桃。左边的下巴有一个深陷的小窝,使他的脸显得古怪地不对称。

——罗曼。罗兰《贝多芬传》

角斗士

金黄色的长发和浓密的胡子衬托着他那英俊、威武、五官端正的脸。一对炯炯有光的淡蓝色的眼睛,充满了人生经验、感情的火焰。当他很安静的时候,那对眼睛使他的脸流露出一种悲哀的善良表情。但是一到战斗的时候,斯巴达克思就完全变了样,在斗技场上,这位角斗士就会带着一幅由于愤怒而扭歪了的脸进行搏斗;他的眼光好像闪电,他的那幅样子就显得非常可怕了。

——拉。乔万尼奥里:《斯巴达克思》)

女人

只见离大路数十丈处有个大花圃,一个身穿青布衫子的村女(程灵素)弯着腰在整理花草。……她除了一双眼睛外,容貌却是平平,肌肤枯黄,脸有菜色,似乎终年吃不饱饭似的,头发也是又黄又稀,双肩如削,身材瘦小,显是穷村贫女,自幼便少了滋养。她相貌似乎已有十六七岁,身形却如是个十四五岁的幼女。

——金庸《飞狐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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