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型大学教师教学时间投入情况及依据的探究

2016-08-10 09:41:26李永刚
复旦教育论坛 2016年4期
关键词:研究型大学教师教学

李永刚

(华东师范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上海200062)



研究型大学教师教学时间投入情况及依据的探究

李永刚

(华东师范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上海200062)

摘要:教师教学时间的有效投入是保障高校教育教学质量的重要前提,但对于以科研为主要使命的研究型大学来说,教师在教学上到底应投入多长时间,一直以来没有可靠的依据。根据有关国际调查和我国研究生院高校调查数据,研究发现:我国研究型大学教师的教学时间与国际平均水平相当,但其中“985工程”高校教师平均的教学时间要略低;教师用于教学准备的时间通常是课堂教学时间的1.2-2.2倍。以我国研究型大学对教师的最低教学任务要求来看,不同学科高级职称教师每周的教学时间应在10.5-13.5小时以上。

关键词:研究型大学;教师;教学;时间分配

相较于其他职业,大学教师所从事的是一份“有职责无界限”的学术事业,教学和科研工作的投入很难用通常时空意义上的“坐班”来量度。因此,当社会其他行业的人都在羡慕高校教师工作自由,拥有双长假的时候,大学教师却在感慨:“时间都去哪儿了?”这对于研究型大学的教师来说尤为明显。美国全国高校教师调查(NSOPF)的结果显示,2004年研究型大学教师的周工作时间达到54.71小时。[1]在我国,沈红教授2008-2010年的调查表明,“985工程”高校教师的周平均工作时间已经超过50小时,其中教授的工作时间达到56.5小时[2],远远超出其他职业的工作时长。然而即便如此,大学教师仍不免为合理分配教学、科研时间所困扰,并时常受到“轻教学、重科研”的批评。批评者认为高校教育教学质量下降的原因在于教师没有投入充足的教学时间。正是基于这些困惑,本研究试图从普遍意义上探讨研究型大学教师教学时间投入的理据,即:研究型大学教师的教学时间投入是否减少?研究型大学教师在最低限度上应该投入多少教学时间?以期通过对这些问题的回答来为教育管理部门和高校制定教学工作量提供参考和依据。

一、教师教学时间的内涵与测量

在对教学时间进行界定之前,首先有必要厘清教师教学时间、教师工作时间(faculty working time)与教师工作量(faculty workload)等概念之间的差异。在最早关于教师工作量的研究中,库斯(Koos L.V.,1919)曾对教学和非教学活动进行了区分,认为教学工作量就是教师工作量。[3]1969年美国大学教授协会(AAUP)发布的《关于教师工作量的声明》中,也将教师工作量描述为每周规定的课堂教学时间,认为教学工作量或教学时间等同于教师工作量。[4]但后来越来越多的研究倾向采用一种更为宽泛的定义,即教师工作量包括大学教师投入时间的,直接或间接与专业职责、责任和兴趣相关的所有活动(Yuker H.E.,1984)。[5]到1994年时,美国大学教授协会(AAUP)在发布的《教师的工作:期望、优先事项和奖励》报告中,也对1969年声明中关于教师工作量的定义做了新的调整与解释,指出教师工作量与课堂教学时间并不是一回事,工作量应该被认为是教师所有的专业努力,包括教师投入课堂准备、学生评价、课程设置和项目审议、学术研究……政府咨询以及社区服务等活动的时间和精力。[4]因此,教学工作量只是教师工作量的一部分,具体包括教学准备、课堂教学、学生评价、会见学生以及硕士和博士论文指导等。[6]

而所谓教师教学工作时间,是指教师在完成学校规定的教学工作量中所耗用的时间,是表征或观测教学工作量常用的一个指标。狭义的定义中,教师教学工作时间仅仅包括教学时间和教学准备时间,与学生的交流和指导学生论文属于管理和服务时间投入的范畴。[7-8]但许多学者指出,教师在正式课堂教学之外,花时间与学生交流、沟通是教师非常重要的一项教育职责,任何有关教师时间分配的研究都应测量教师课堂之外与学生接触的时间。[8]因此在更为广泛的定义中,教师教学时间应是教师围绕师生教学互动所消耗的时间,既有正式课堂教学时间,也有课外学生指导时间,具体包括备课时间、课堂教学时间、学生作业批改和评价时间、学生指导与会见时间等四个方面。[9-11]

在教学时间的测量方法上,通常使用的方法是自我报告法,即教师对投入教学活动的时间进行自我评估,这种方法的不足之处是存在记忆误差。罗宾逊和博斯特罗姆(Robinson and Bostrom,1994)发现自我报告在汇报最长和最短的工作时间时容易出现极端值。[12]相比之下,日记记录法似乎被更多的研究者所认可。但雅各布(Jacobs,1998)的研究却显示,自我报告法与记录法在工作属性和个人特征上并不存在系统性偏差,两种测量方法都会受到随机误差的影响。[13]因此,自我报告法仍不失为一种合适的教师工作时间测量法,加之日记记录法在调查取样以及数据搜集上具有一定的难度,所以大型的教师工作时间调查通常都是采用自我报告的调查方法。

从已有研究中可以看到,虽然关于教学工作时间的理解还存在不同观点,但被研究者所普遍认可的是备课时间和课堂教学时间是教学时间的基本成分。而对于学生指导和交流等时间是否应属于教师教学时间的问题,笔者认为从教师的基本教学职责来看,批阅、修改学生作业,评价学生学业水平以及指导学生等都是教师应该完成的教学工作量,因此这些教学活动所占用的时间理应归为教学时间。至于宽泛意义上的学生咨询与交流,考虑到活动内容的复杂性和模糊性,并不一定与课程教学相关,以其属性来看,更多是属于教师服务。因此,本研究所采用的教学时间操作定义包括课堂教学时间、教学准备时间(备课、考试和学生作业批改评阅等时间)、指导学生时间和其他与教学直接相关的时间等四个部分。研究方法主要是利用“变革中的学术职业”(CAP)国际调查项目和中国56所研究生院高校调查数据,分析我国研究型大学教师的教学时间投入状况,构建教师教学时间投入的基本依据。

二、教师教学时间投入情况的分析

20世纪90年代以后,美国高等教育界和学术界出现了关注与研究教师工作时间分配的热潮,面对教师越来越多地将工作时间投入到学术研究活动的现象,许多政策制定者和学者认为教师正在减少教学活动的投入时间。迪马吉奥、鲍威尔和斯科特(DiMaggio &Powell,1983;Scott,1995)等人运用“制度同形”(Institutional isomorphism)理论,指出位于高等教育等级体系底端的院校由于有意或无意地模仿顶层精英大学,致使二者之间在组织制度及学术行为上逐步趋同,教学时间的投入日益减少。[8]马西和泽姆斯基(Massy&Zemsky,1994)将这一现象概括为“学术棘轮”(academic ratchet)效应,认为教师通过减轻学校的职责(教学),来增加自我可支配时间用于提高个体专业发展水平和目标。[14]

然而杰夫瑞·米尔姆等人(Jeffrey F.Milem,Joseph B.Berger and Eric L.Dey,2000)对教师教学时间分配近20年的历时研究发现:虽然研究型大学的教师教学时间出现下降,在与学生的交流、咨询时间上,也减少了0.26小时,显著高于其他高校;但从整体来看,教师的教学时间是在增加而非减少,教师投入课堂教学和教学准备的时间,在1972年是7.79小时,到1992年时达到8.5小时,增长了0.71小时。[8]这在一定程度上印证了马西和泽姆斯基(Massy&Zemsky,1994)的“学术棘轮”理论,表明起码对于研究型大学的教师而言,在工作时间增加幅度有限的情况下,教师会通过减少正式的教学时间、学生指导与咨询时间,来增加学术研究的时间。然而此后,众所周知的是,面对研究型大学教学与科研日益分离的现实,卡耐基教学促进基金会主席厄内斯特·博耶(Emest L.Boyer)于1991年提出了教学学术的概念,并得到继任主席舒尔曼(Lee S.Shulman)的大力推动。这使得美国研究型大学中教师的教学得到一定程度的发展。在由联邦教育部国家教育数据中心组织的全国高校教师调查(NSOPF)中显示,从1993年到2004年,公立研究型大学教师承担的教学班数以及学时数虽然均小于其他类型高校,但都出现了上升。其中教学班级数量从1993年的1.71个增长到2004年的2.48个,教学时数也从6.44上升到6.96(见表1)。[1]因而如果从历时数据来看,研究型大学教师的教学时间投入虽然一度减少,但总体上仍处于增长态势,并没有出现大幅度的下滑。

由于在我国缺乏类似的纵向数据统计,我们无法得知研究型大学教师教学时间投入的变化情况,因而在此利用包括我国在内的2007-2008年“变革中的学术职业”(CAP)国际调查项目数据①和笔者所在项目团队2011年对我国56所研究生院高校教师和学生的调查数据②进行国际比较。

通过数据处理可以发现,与人们通常的经验感知和判断不同的是,我国研究型大学教师每周投入教学的时间达到20.6小时,高于其他国家的平均值(19.6小时),教学时间占工作时间的比值与调查中的其他国家基本持平,占到41%(见表2)。然而其中有趣的是,我国研究型高校教师的研究时间比例高达38%,仅次于德国(40%),远高于调查样本的平均值32%。但在管理、服务及其他的时间投入上却只有10.5小时(21%),显著低于调查样本的平均水平(13.1小时,占比为27%)。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我国研究型大学教师虽然在科研上倾注了大量时间和精力,但并没有以减少教学时间为代价,而是通过压缩管理和服务时间的方式来实现的。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在对我国“985工程”高校教师教学时间的调查中,则发现教师每周用于教学的时间只有18.6小时,占总体的比例为37%。而课题组2011年对56所研究生院高校的调查结果显示,教师平均投入本科教学时间的占比仅为25.9%。[15]如果以CAP国际调查项目的研究结果作为常模参照,那么我国研究型大学教师的教学时间和比例一定程度上是偏低的。

表2 部分国家研究型大学教师教学期工作时间分配

考虑到学术职务级别对教师工作时间分配的影响,我们单独对全职教授的教学时间进行了对比分析,结果发现所有国家研究型大学教授的教学工作时间都出现了下降,不过与其他国家相比,我国研究型大学教授的教学时间投入要略高,达到14.1小时,在教学时间比例上与样本均值相同,均为28%。但是和其他国家不同的是,我国高校教授将减少的教学时间主要用于开展学术研究,研究时间达到了24.9小时,占到教师工作总时间的49%(见表3),在我们对56所研究生院高校教师的调查中,也发现教授投入研究的时间比例占到总体的45.8%[15],这一比例要遥遥领先于其他国家。这种差距在“985工程”高校的调查中继续扩大,教授教学、研究和管理服务时间的占比分别为30%、54%和16%,其中教授的教学时间和比例要比其他国家的教授高(见图1)。

表3 部分国家研究型大学教授工作时间分配

图1 部分“985工程”高校教师工作时间分配

通过上述比较分析可以看出,我国研究型高校教师的教学时间投入在数量和比值上与世界其他国家基本一致。教师用于研究的时间虽然高于世界平均水平,但主要是以减少管理服务的投入时间来保障的,并没有对教学时间形成直接的冲击。其中教授的教学时间从全球范围来看都比较低,不过我国研究型大学尤其是“985工程”高校的教授教学时间,与其他国家相比并不逊色。所以,如果单从教学时间投入量来看,至少可以说,我国研究型高校教师投入的教学时间不低于世界平均水平。

三、教师教学时间投入理据的思考

对教师教学时间投入现状的研究,可以发现我国研究型大学教师在教学时间投入数量上并没有比直观感受或预期的要少,但其中存在的问题是,教师教学的时间受到学科、教学课程数量、学生数量和教学方法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我们无法通过一个简单的时间量来判断教师教学时间投入的恰当与否。

关于教师教学的合理投入时间,其实早在1969年,美国大学教授协会(AAUP)就曾发布《教师工作量声明》,对教师教学工作量做了规定:本科教学工作量每周为12小时,一学年中承担需要分别备课的课程不超过6门;研究生教学的部分或全部工作量为每周9小时。但随后的调查发现,公立和私立研究型大学中,分别有45.4%、55.6%的教师平均每周教学时间不到6小时。为此AAUP专门提出了较为可行的教学工作量建议,即本科教学工作量为每周9小时,部分或全部的研究生教学工作量为每周6小时,但即使如此还是有很多研究型大学无法完成。[16]为了更有效地指导教师合理分配工作时间,此后,AAUP又提出了教师工作量分配的标准公式“40-40-20”,即教师用于教学、研究和服务的时间分别为40%、40%和20%。[17]但无论是最佳教学工作量建议还是标准分配公式,都缺乏严谨的论证,加之不同类型高校、学科的教师,在工作时间分配上差异很大,公式很难适用于不同特征和需求的教师,在现实中并不具有很强的应用价值。同样,1981年我国教育部曾针对部属院校颁发了《高等学校教师工作量试行办法》,将教学工作进一步细分为教学、实验、指导实习等11种情况进行折算。但此后由于不同高校的质疑,1985年教育部又颁布《关于当前高等学校教师工作量问题的意见》,将制定教师工作量定额的权力下放到各高校,要求学校结合定编或岗位责任制的建立,明确各级教师应承担的工作定额。[18]

因而面对上述困境,我们不妨转换视角,从教师教学活动的内在要素与差异来重新思考教学时间的时长。通过分析教师教学时间各要素投入的合理性以及四个要素之间的关系,在此基础上形成教师教学时间投入的合理依据。

首先,课堂教学时间主要是由教师承担的教学课时来决定,考虑到教学有效性,教学时数的安排应兼顾教师在备课和学生作业批改与评价方面的时间投入。莱德和李普塞(Ladd and Lipset,1977)研究发现,当教师授课时间超过9-16个小时后,用于教学准备的时间则会减少。[5]1989-1990年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高等教育研究所的一项研究也显示,随着教师教学时间投入的增加,用于备课的时间就呈现出递减趋势。[19]从图2和图3中可以看出,教师课堂教学时间小于9小时的话,教学准备时间最为充分,教学准备时间与课堂教学时间的比值可以达到1.35-2.2。因此从教师工作量和教学有效性出发,教师每周课堂教学时间保持在6-9小时是较为合理的一个区间。

图2 授课时间与教学准备时间关系

图3 备课时间与总教学投入时间的关系

梳理我国多所“985工程”高校关于教师教学课时的规定,发现只有部分高校对此做出说明。北京大学规定申请教授职务者应“系统讲授过本科生课程或研究生课程……平均每学年至少完成8学分的课堂教学工作”[20]。清华大学经管学院要求申请教授和副教授者每年分别完成学院规定的授课不少于144学时和128学时(理工类专业的教学时数相对要比人文社科类专业少)。[21]为此笔者专门对上海和浙江等地4所高校的6位教务处工作人员进行了访谈,了解到:“目前学校里在学分与学时之间并没有一个标准的换算方式,例如理工类专业的实验课程一个学分对应的学时就比较长,……但从一般情况来看,一个学分基本要达到16个学时。”如此看来,对于一名研究型大学的教授来说,通常一学年承担的授课时数在128学时左右,如果以每学期16个教学周计算(去掉2个考试周后),高级职称教师每周课堂教学时间就是4学时,每一学时45分钟,转换成自然时间则为3小时,这与我们日常的实际经验感知也是相符的。

第二,对于教师课外教学的准备时间,在美国有个长期以来被广泛认可的不成文规定,即教师每教学一个课时(50分钟),就需要有两小时进行课外准备(包括备课时间和学生评价时间)。[5]换言之,教学准备时间是课堂教学时间的2.4倍。但这一比例关系更多是一种经验判断,并没有相应的数据支持。我国学者朱玉山和李力通过对1993年“美国高校教师调查”(NSOPF)中教师工作时间、教学工作时间占比和课时数等数据的计算,得知教学工作时间是课堂教学时间的2.6倍。[18]如果将课堂教学时间之外的教学时间粗略归为教师的教学准备时间(备课和学生作业批改、评价时间),以课堂教学时间为一个标准单位,教学时间(2.6个单位)减去课堂教学时间(1个单位)就是教学准备时间(1.6个单位),也就是说教学准备时间是课堂教学时间的1.6倍。斯密俾(Jens-Christian Smeby,1996)在研究中加入学科变量后,发现人文学科和社会科学类教师需要进行教学准备的时间最长,分别是课堂教学时间的2.2倍和1.8倍;而自然科学、医学科和技术学科的教学准备时间则与课堂教学时间基本持平,二者的比值分别为1.2、1.0和0.9。教师教学准备时间平均是课堂教学时间的1.37倍。[22]从已有的相关研究中可以看出,二者比率虽然并不相同,但基本上都小于2,考虑到学科之间的差异,教学准备时间与课堂教学时间的比值保持在1.2-2.2之间是较为合理的。

第三,在研究型大学中,研究生指导是教师教学工作中的一个重要部分。多项研究表明教师在研究生指导上时间的投入不仅有利于学生的发展,而且和教师的学术产出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23]但对于教师应该投入多长时间指导学生,目前尚没有充分的科学依据,挪威学者斯密俾(Jens-Christian Smeby,1996)的一项调查发现,教师通常平均每周指导学生的时间为1.4小时,其中医学、自然科学和技术学科教师的研究生指导时间较多,1个学生每周分别达到2.1、1.6和1.3小时,而人文和社会学科只有1小时(见表4)。相比之下,课题组于2011年对全国56所研究生院高校的调查显示,硕士和博士研究生平均每月接受导师指导的频率分别为3.84次、3.99次,每次指导时间平均只有0.65小时(剔除掉每次指导时间小于10分钟和大于200分钟等极值,共获得有效样本数为3719),远低于国外高校教师的学生指导时间(见表5)。考虑到具体国情和实际情况,本研究虽然不认为每周每名研究生指导0.65小时是合理的,但作为研究生指导的最低时间应是没有异议的。故而研究中选用0.65小时作为教师指导学生的最低保障时间。

表4 不同学科教师教学时间投入情况

注:根据文献 Jens-Christian Smeby.Disciplinary differencesinuniversityteaching[J].StudiesinHigher Education,1996,21(1)中相关数据转换而成。

表5 我国56所研究生院高校研究生指导频率

基于以上分析,可以得知高级职务教师每周教学时间投入总量(TI)是课堂教学时间(CT)、教学准备时间(TP)、学生指导时间(SG)和其他相关时间(OT)的总和,即TI=CT+TP+SG+OT。由于通常教师围绕课堂教学付出的准备时间是课堂教学时间的1.2-2.2倍,而学生指导时间从调查结果来看,大致为每周每名学生0.65小时,所以教师每周的教学时间投入总量为TI= CT+(1.2~2.2)*CT+0.65*SQ+OT。进一步推算可知,教师总的教学时间投入TI=(2.2~3.2)*CT+0.65*SQ+OT。以我国研究型高校规定的教授最少教学时数计算,每周教学4个课时(自然时间为3小时),每位教师每年指导2个研究生(按照研究生3年学制计算,则为6人),可知教师每周教学的时间应在10.5-13.5小时以上。

四、讨论与建议

从目前已有的调查结果来看,教师实际教学工作时间基本上都不低于研究得出的合理时间,但这并不意味着教师在教学上投入了有效的时间与精力。其中的缘由首先在于课堂教学时间与教学准备时间的比率受到教学班级规模的影响。虽然凯文克和艾诺克森(Kyvik&Enoksen,1992)研究表明生师比和教学时间投入之间没有关系,[22]但班级规模的扩大显而易见会增加教师批改作业、辅导和评价学生的时间,否则只能通过压缩、减少相应的精力投入来保持整体投入时间的不变,而这实际上导致的是教学质量的隐性下降。其次,与其他国家相比,我国研究生指导时间明显偏少,每个学生每周0.65小时的指导时间只是实际统计结果,从学生指导的有效性而言,并没有充分可信的理据,在本研究中也仅是将其作为最低限度,从提高研究生培养质量角度来说,教师的学生指导时间理论上应更高。最后,在教师教学时间计算当中,研究并没有将与教学直接相关的“其他”时间量化加总,只做了模糊处理。故而研究所得出的教师合理教学时长,严格意义上是指教师最小教学工作量下教学时间投入的最小值,而非“合理”时间。

教师教学时间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本文虽然对研究型大学教师教学时长的确定提供了参考的计算公式,但是仍存在众多不足,需要继续检验和论证。首先,需要明确的一点是,大学教学是由师生主体共同参与的对话活动,教师的教学投入很难用一把客观标尺衡量。正如许多教师所言“本科教学是一份良心活”,故而教师对待教学的态度、教学准备的认真程度、教学方法和教学风格等个体性因素,必然会对教学实际投入的时间产生影响。但本文更多是从保障教学有效性的立场来探究教师应该投入教学的最少时间,因此在一定程度上忽视了教师的个体特征。第二,课程类型及呈现形式的差异也会影响教学时间的投入,譬如教师承担的课程是属于新开课程还是重复开课,课程语言是采用中文还是英文,课程实施是采用传统板书方式还是现代信息技术手段,等等,这些因素对教学时间投入的影响都是未来需进一步细致研究的议题。第三,课堂教学时间与教学准备时间的比例关系,一定程度上忽视了教学班级规模的影响,因此有必要分别对课堂教学时间和备课时间的比率,以及课堂教学时间和学生作业批改和评价时间的比例关系展开研究。第四,不同学科在学科范式、编码程度和独立性上的差异,对教师教学时间的投入会产生不同影响。研究过程中虽然对学科差异有所考虑,但并没有做更为细化的探究。最后,不同专业技术职务的教师在教学经验、知识储备和学术视野方面有一定的差异,这也会对教学时间的投入产生影响。但限于教师教学时间数据的缺乏,本研究主要是对研究型大学高级职务教师的教学时长进行了推断,因此是否对初、中级职务教师同样有效,还需要做进一步论证。

注释

①2007-2008年“变革中的学术职业”(CAP)国际调查是由世界26个国家和地区参与的跨国研究项目,本文所采用的数据来源于本特利和凯威克(Peter James Bentley,Svein Kyvik 2011)和沈红教授对包括我国在内的13个国家研究型大学全职教师的调查。其中本特利和凯威克的研究样本数量为429人、沈红教授的样本量为416人(总有效样本为3612人,“985”工程高校占11.5%)。为便于对比分析,我们将本特利和凯威克研究中的管理、服务和其他三个变量进行了合并与分项统计,对沈红教授研究中不同职称教师在教学、研究和服务管理所用的时间进行了换算。文中所指的教学包括教学材料和课程计划准备,课堂教学,学生咨询和学生作业的批阅与评价等。

②2011年全国56所研究生院高校调查数据,是由华东师范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受中国研究生院院长联席会委托研制和调查而成。其中教师调查有效样本量为6334份,学生调查有效样本量为3719份。本文所用数据由课题组成员阎光才教授、徐国兴副教授等提供,在此表示衷心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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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6-02-26

作者简介:李永刚,1989年生,山西人,华东师范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学科建设、教师教学、研究生教育等。

A Study of Faculty Time Allocation for Teaching at Research Universities

LI Yong-gang

(Institute of Higher Education,ECNU,Shanghai 200062,China)

Abstract:An effective investment of time in teaching is regarded as a prerequisite for quality teaching at research universities.However,there has been no reliable basis for how much time should be allocated to teaching at research-oriented universities.Based on data from international and domestic surveys,the study reveals that faculty time allocated to teaching at Chinese research universities is generally equal to the international average,with the data concerning Project 985 Universities slightly lower.It is found that time devoted to teaching preparation is 1.2 to 2.2 times as much as time devoted to classroom teaching.Under the minimum teaching workload requirements,more than 10.5 to 13.5 hours per week should be devoted to teaching by professors and associate professors at Chinese research universities.

Key words:Research University;Faculty;Teaching;Time Alloc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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