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周期视角下的学位点评估体系及动态调整

张国栋　　郁苗苗　　张　　松　　王　　锦

生命周期视角下的学位点评估体系及动态调整

张国栋郁苗苗张松王锦

学位点生命周期可划分为六个时期：孕育期、生成期、成长期、发展期、成熟期和蜕变期，每个时期具有较为明显的阶段特征。学位点的不同生命周期分别对应着增列评估、专项评估、合格评估、水平评估、国际评估和撤销评估，不同评估具有不同的效用。学位点动态调整是评估结果的利用。学位点生命周期、学位点评估、学位点动态调整共同构成了学科建设的发展路径。

学位点；生命周期理论；评估体系；动态调整

学位点是可以培养硕士、博士的学科，本质与内涵上仍然是学科。学位点的发展不是一蹴而就的，有着内在的成长周期与发展阶段。学位点评估是对学位点发展状况的评价，而学位点动态调整则是对学位点评估结果的利用。在研究学位点成长周期和阶段特征的基础上，系统考虑学位点的各类评估与动态调整，具有更强的针对性、科学性和合理性。

一、学位点生命周期理论框架的探索

生命周期指的是生物体从出生、成长、衰老直至死亡的整个过程。生命周期理论起源于生物学，并应用到组织、产品、项目等多个领域，内涵和外延不断延伸和扩展。其中，研究企业生命周期理论最为广泛。率先全面系统阐述企业生命周期理论的是美国管理学家爱迪思，他认为企业的生命周期包括三个阶段十个时期：成长阶段，包括孕育期、婴儿期、学步期、青春期；成熟阶段，包括盛年期、稳定期；老化阶段，包括贵族期、官僚化早期、官僚期、死亡期［1]。宣勇教授较早运用生命周期理论研究大学学科组织的成长规律，提出大学学科组织的生命周期可划分为生成期、生长期、成熟期与蜕变期四个阶段，并且每个阶段都有各自的特征与针对性的策略［2]。生命周期理论的已有研究，为建立学位点生命周期理论打下了良好基础。

借鉴企业生命周期理论与学科生命周期理论，根据学位点的功能与特点，考虑学位点的成长规律，学位点的生命周期可划分为孕育期、生成期、成长期、发展期、成熟期和蜕变期等六个时期。学位点是学科发展到一定程度的表现，先有学科再有学位点，从学科建立到获得学位授权有一个时期，因此，学位点生命周期的起始期应是孕育期。在孕育期，学位点尚未诞生，仅仅是学科具有了向学位点发展的目标并为之做好准备，在为获得学位授权即成为学位点打基础。获得学位授权后，进入了生成期，学位点开始培养相应层次的研究生，实现研究生教育的从无到有。随着研究生培养经验的积累，学位点进入成长期，在成长期，学位点培养研究生的数量不断增加。学位点进入发展期，研究生培养质量得到提升。处于成熟期的学位点，研究生培养质量保持在高水平。学位点的蜕变期，具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学位点发生质变，繁衍出新的学位点，另一种情况是学位点走向衰变，最终死亡。不管哪种情况，蜕变期结束后学位点的生命周期也就终止。

学位点有硕士点和博士点之分，两者之间具有明显的层次性和阶段性，因此，若考虑硕士点与博士点的区别，学位点的生命周期更加丰富和复杂，即学位点生命周期共有两个阶段十二个时期：硕士点阶段的孕育期、生成期、成长期、发展期、成熟期与蜕变期，博士点阶段的孕育期、生成期、成长期、发展期、成熟期与蜕变期。我国的情况是先有硕士点再有博士点，可以认为硕士点各时期均是博士点的孕育期。

学位点是大学的基本单元，承载着大学的各种功能，内在建设主要有学术队伍、学科方向、学科文化、资源平台四项任务，外在表现主要有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社会服务、学科声誉四项内容。处于不同时期的学位点，建设任务与表现程度各不相同。综合考虑学位点的内在建设与外在表现，人才培养是学位点建设的基本任务，对接学位点生命周期，归纳出学位点生命周期的阶段特征（见表1）。学位点初建阶段，以内在建设为主，学术队伍、学科方向、学科文化、资源平台逐渐建立和形成；学位点中期阶段，外在表现逐渐显现，内在建设不断加强；学位点后期阶段，更多的体现了学位点的外在表现，人才培养高质量，科学研究高水平，社会服务好成效，学科声誉好名声。内在建设与外在表现相互交织并逐渐提升，贯穿于学位点整个生命周期。

从不同的研究视角出发，生命周期理论可以分为“组织生命周期理论”和“知识生命周期理论”［3]。事实上，学科概念从其形态上可以区分为知识形态的学科和组织形态的学科［4]。结合起来看，学位点更多地体现了学科的组织形式，其生命周期必然受到学科知识本身的生命周期影响。近年来，全球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方兴未艾，科技创新加速推进，新兴知识领域不断诞生并迅速成长为新的学科。以我国的《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学科目录》为例，自1990年颁布以来，先后于1997年、1998年、2005年、2011年、2015年进行了修订，一级学科由1990年的72个增加到2015年的111个，平均每年增加1.6个一级学科。这些处于科学研究前沿领域、社会需求剧烈增长的新兴学科具有蓬勃的生命力，其学位点的发展受到学科知识生命周期的影响，更容易快速地度过初期而进入发展期或成熟期。同样的，有的学科知识逐渐老化，其学科领域会逐渐退出历史舞台，相应的学位点也会走向衰落。

二、生命周期视角下的学位点评估体系

学位点具有六个生命周期，每个时期都有自己的阶段特征、建设任务，每个时期结束之后进入另一个时期。虽然不同时期的划分不可能完全做到泾渭分明，但还是有规律可循的。学位点评估可以起到不同时期之间的链接作用。

学位点孕育期后有学位点增列评估。学位点增列是学科建设的大事，是学科水平的标志，尤其标志着人才培养层次的提升。学位点增列评估主要对人才培养的基础和条件进行评价，一般是对低一层次的人才培养质量进行重点评价，比如，博士点增列要评价同学科的硕士生培养质量。人才培养的基础和条件主要从学科方向、师资队伍、科研水平、资源平台等方面进行衡量。学位点增列评估还要考虑社会需求，把国家需求、区域需求、学校需求、学生需求有机衔接起来。学位点通过增列评估后，具备了培养相应层次研究生的准入资格，进入生成期。

表1　学位点生命周期阶段特征

学位点生成期后有学位点专项评估。学位点专项评估是对学位点初建效果进行评价，目的是检查学位点研究生培养体系的完备性，即是否可以正常开展相应层次的研究生教育。学位点专项评估主要对研究生培养过程进行检查，围绕着招生选拔、课程学习、学术训练、导师指导等方面进行，强调导师队伍、科学研究对研究生培养的支撑作用。专项评估有助于学位点及时发现建设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并改进。学位点通过专项评估后，具备了培养研究生的条件和基础，进入成长期。

学位点成长期后有学位点合格评估。合格评估是我国学位授权审核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学位点合格评估是对学位点人才培养质量进行评价，目的是保证学位点人才培养的基本质量，即达到国家规定的学位授予的基本要求。学位点合格评估主要对研究生的学业表现进行评价，如研究生的论文质量、学术交流状况、就业质量等，并对学位点的导师队伍、科学研究的基本水平进行判断，但对导师、科研的评价是从能否促进研究生培养质量持续提升的角度来衡量，落脚点仍然是对研究生培养质量和学位授予质量的评价。学位点通过合格评估后，具备了提升研究生培养质量的条件，进入发展期。

学位点发展期后有学位点水平评估。学位点水平评估是对学位点整体水平的选优评估，对学科的外在表现进行综合评价，目的是引导学科争先创优。学位点水平评估重点对人才培养质量和科研水平进行评价，兼顾评价社会服务、学科声誉。人才培养质量评价，重点对研究生毕业后的发展质量、毕业时的质量进行评价。科研质量评价，主要从学术论文、科研项目、科研获奖等方面进行测量。学位点水平评估是对具有一定水平的学位点进行评价，一般由第三方机构在全国范围内进行评估，强调的是学位点建设成果和成效。通过水平评估，可以比较直观地分辨出学位点处于什么水平、什么时期。学位点在水平评估中表现优异，具有了国内领先的整体优势，进入成熟期。

学位点成熟期后有学位点国际评估。学位点国际评估是对学位点整体水平开展的全世界范围内的评价，以国际标准来衡量我国的学科建设水平，鼓励学科从国内竞争转向国际竞争。国际评估主要对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社会服务的发展状态、发展速度、发展潜力进行综合评价。相比于硕士生培养质量来说，博士生培养质量更加具有国际可比性，因此，学位点国际评估主要指博士点评估。学位点国际评估的主要评价主体是第三方机构，当然，由于处于成熟期的学位点往往已成为本学科领域的佼佼者，自我要求很高，学位点自身寻找国际专家开展国际评价也是十分可行的，自我国际评估是第三方评价的良好补充。学位点在国际评估中表现优异，占据了国际领先地位，当属世界一流学科。

学位点蜕变期后有学位点撤销评估。学位点撤销评估是对处于蜕变期的学位点进行前瞻性、理智性、综合性的评价。撤销评估综合考虑社会需求与学位点水平，是对高水平学科的更高要求与监测。撤销评估考虑社会需求要远多于学位点本身水平，学位点建设能否更好满足社会需求成为撤销评估的核心内容。社会需求发生了重大改变，既会衍生新的学科，也会有学科逐渐消失。世界一流学科也不能一直维持在一流，也会遇到发展困境，甚至有可能出现断崖式下滑。撤销评估就是对这些情况的提前判断，是对各种评估结果的综合使用，是更高层次的评价。学位点在撤销评估中表现不好，一般情况是蜕变为新的学科，原学科被撤销。

六种不同类型的学位点评估，对应着不同的生命周期，评估客体虽然都是学位点，但评估各有侧重，学位点评估具有不同的评估目的、评估主体、评估内容、评估方法和评估结果。不同类型的评估，具有特定的评价目标，服务于不同需求，在促进学科建设上发挥着不同的作用。不同类型的评估分别形成独特的模式，但又彼此联系，从不同角度对研究生教育质量保障发挥着重要作用。学位点评估多而不乱，各种不同类型的学位点评估具有层层递进、相互支撑的关系，共同构成了完整的学位点评估体系（见表2）。

表2　　学位点评估体系

根据学位点评估的属性不同，可以把六种学位点评估分为两种：学位点孕育期、生成期和成长期所对应的学位点增列评估、专项评估和合格评估属于达标性评估，学位点发展期、成熟期、蜕变期所对应的学位点水平评估、国际评估和撤销评估属于竞争性评估。三个达标性评估所属的学位点生命周期属于学位点的孵化成长阶段，达标性评估的组织方以政府教育行政部门为主，评估目的是要求学位点的建设水平达到基础标准，重在诊断以保证研究生教育的基本质量，从而确认学位点的合法性。竞争性评估的组织方以第三方机构为主，衡量学位点综合水平在全世界和国内各高校中的排名，主要参考国内外多项广泛认可的大学学科排名，比如我国教育部学位与研究生教育发展中心组织的学科评估、基本科学指标数据库（ESI）学科排名、QS世界大学学科排名等，也可以发现，我国在学位点国际评估、撤销评估方面还需加强探索。

学位点评估体系与学位点生命周期是紧密关联的。处于不同生命周期的学科有相应的评估，尊重这样的规律可以提高评估的针对性与效果，如果违背了则会出现评估效率低下的情况。比如，建设初期的学位点参加合格性质的达标性评估是合适的，参加排名性质的竞争性评估则不合适，这会打压新建学科的积极性；同样的，发展成熟期的学位点参加排名性质的竞争性评估是合适的，参加合格性质的达标性评估则不合适，这会降低成熟学科的竞争意识。六种评估类型本身就含有层层递进的关系，比如，通过增列评估的学科之后再参加专项评估，反过来看，也含有层层后退的关系，比如，在水平评估中表现不好的学科，重新纳入到合格评估的范畴。充分利用相邻两种评估类型的关系，综合发挥两者的评估作用，可以提升学科建设的效率和质量。相邻两种评估类型的交叉使用，本质上是学位点所处周期发生了改变，学位点更多的是从低阶段向高阶段发展，也会有学位点从高阶段滑落到低阶段，周期的变化引起了学位点所对应的评估类型发生变化。

三、生命周期视角下的学位点动态调整

学位点具有成长生命周期，符合学科健康发展的一般规律。但实际上，学位点处于任一时期都有可能出现水平下降甚至夭折的现象，这也是生物生命周期的特点之一。学位点夭折，其生命周期也随即终止，这为学位点动态调整提供了理论支撑。

学位点动态调整包括调整撤销与调整增列，调整撤销可能发生在生成期、成长期、发展期、成熟期、蜕变期中的任一时期内，也可能发生在某一段生命周期结束之时。调整撤销与学位点生命周期结束之时的评估结合起来系统考虑则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一定程度上讲，调整撤销是学位点专项评估、合格评估、水平评估、国际评估等评估结果的利用，即评估取得了较差成绩就应该进入调整撤销的程序。越是建设前期，学位点夭折的可能性越大，即调整撤销更应该在学位点建设初期完成，把专项评估、合格评估的结果作为撤销的根本依据。到了蜕变期再开展，则调整撤销与撤销评估中“撤销”的内涵基本一致。而学位点调整增列与学位点孕育期后的增列相同，是另一学位点生命周期的开始。需要说明的是，学位点动态调整与学位点蜕变的内涵并不完全一致，学位点蜕变发生在学位点国际评估之后，是在较高起点的蜕变，而学位点动态调整可以发生在任何时期，当然，发生在蜕变期的动态调整与蜕变的内涵基本一致。

广义上的学位点动态调整，除调整撤销和调整增列外，还包括学位点的拆分、重组、研究方向整合与调整、办学规模控制、学位层次调整、学位类别调整等，从生命周期理论的视角看，还应包括学位点周期的调整。从低一级的周期阶段上升为高一级的周期阶段，反之亦然。个别学位点还会出现快速越过某一阶段或某些阶段的情况，代表性的案例是博士点调整为硕士点。调整撤销是结束学位点生命周期最彻底的做法，是评估结果较差的后果，如果评估结果尚可，应采用降低学位点层次等多种动态调整手段。

图1　　学位点建设的循环路线图

学位点评估是“点”，学位点生命周期是“线”，学位点动态调整把“点”与“线”连成了“面”，三者共同构成了学位点建设的循环路线图（见图1）。学位点沿着生命周期发展，不同周期发展速度并不一样，即图1中生命周期的斜率有大有小。每一周期阶段结束时遇到评估（即图1中的圆点）一般会有3种情况，评估中表现优异的学位点得以沿着生命周期继续前进，表现一般的学位点则会停滞在原周期或后退一个周期继续建设，表现不好的学位点会被撤销，返回到学位点的原始状态，开始另一学位点的增列，进入新的生命周期。每个评估点都可能会出现学位点撤销的情况（即图1中带有向下箭头的虚线）。当硕士点建设到一定水平时，可增列为博士点，进入更高阶段的生命周期。学位点建设、评估、动态调整，形成了学科建设的循环路线。

四、结语

根据学位点的特点，引入生命周期理论，提出了学位点二阶段，每阶段六时期的理论框架。在学位点生命周期理论的基础上，对学位点评估体系进行了系统梳理，有利于加强各种评估之间的联系，提升评估的针对性和有效性。基于各种评估结果进行学位点动态调整则可以更好地缓解动态撤销的各方压力。今后应加强学位点生命周期理论的实证研究，为实践提供科学指导。而实践中应科学判断学位点所处周期，采用合适的发展策略，有针对性地开展评估，充分发挥评估的奖优惩劣作用，严格控制发展不好学科的发展路径，从而建立良好的学位点生态系统，促进学科整体水平的提升。

［1]爱迪思.企业生命周期［M].赵睿，何燕生，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

［2]宣勇.大学变革的逻辑（上篇）：学科组织化及其成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3]郑世良.基于知识生命周期理论的大学学科发展研究——兼论应用型本科院校的学科发展策略［J].科技管理研究，2012（8）.

［4]宣勇.基于学科的大学管理模式选择［J].中国高教研究，2002（4）.

（责任编辑黄欢）

张国栋，上海交通大学研究生院学科建设办公室主任，副研究员，上海200240；郁苗苗，上海交通大学研究生院科员，上海200240；张松，上海交通大学研究生院讲师，上海200240。

10.16750/j.adge.2016.07.001

中国学位与研究生教育学会自选课题“学位授权点的动态调整机制研究”（编号：2015Y03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