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宾虹士夫画理论研究

2016-08-02 20:42陈媛
卷宗 2016年6期
关键词:黄宾虹文人画

摘 要:在沉寂了三十年后,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开始,黄宾虹研究开始活跃起来,本文主要对黄宾虹的士夫画理论进行研究。本文主要通过对士的内涵分析和对比分析士夫畫、文人画、学人画在黄宾虹画学体系里的关系,以期对黄宾虹的士夫画理论进行深入。

关键词:黄宾虹;士夫画;文人画;学人画

基金项目:义乌工商职业技术学院2015年金华社科联课题研究成果,项目编号:Y155

黄宾虹作为二十世纪中国画界的一个大存在,其艺术创作的高度、深厚的人文修养以及对民族文化深沉的热爱深深地吸引着笔者。近年来对黄宾虹的研究很多,也取得了可喜的成绩,可就目前所见到的材料里却鲜有研究者将目光聚集“士夫画”这一多次被黄宾虹提到的命题,因此本文将这一命题作为研究的重点。

“士夫”、“文人”、“朝市”、“江湖”被黄宾虹称为画学“四格”,本文无意讨论“文人”、“朝市”、“江湖”这三格,下面首先看看“士夫”这个在传统中国社会里的主流群体有着怎样的内涵。

1 士的内涵

余英时先生在《士与中国文化》这本书里对士的内涵、发展,在中国文化史上的影响力有很透彻的分析,他说:“‘士的传统虽然在中国延续了两千多年,但这一传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相反地,‘士是随着中国史各个阶段的发展而以不同的面貌出现于世的。概略地说,‘士在先秦是‘游士,秦汉以后则是‘士大夫。”

“我们所不能接受的则是现代一般观念中对于‘士所持的一种社会属性决定论。今天中外学人往往视‘士或‘士大夫为学者—地主—官僚的三位一体。这是只见其一、不见其二的偏见,以决定论来抹杀‘士的超越性。按之往史,未见其合。事实上,如果‘士或‘士大夫完全不能超越他的社会属性,那么,不但中国史上不应出现那许多‘为民请命的‘士大夫,近代西方也不可能产生为无产阶级代言的马克思了。”

在余先生看来,古代中国的“士”或“士大夫”与近代西方的知识分子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当然余先生并不认为“士”与西方的“知识分子”可以划等号,只是在基本性格上有相似性。关于‘士的任务,他说:“但无可争辩的,文化和思想的传承与创新自始至终都是“士”的中心任务。”

1、作为“士”的黄宾虹:

黄宾虹的先祖黄孟扶是在江、戴之前,也就是清代朴学还未兴起的时候开始了对文字学的研究,故而被梁启超称为“皖南学第一派”。这位被黄宾虹尊称为“白山公”的族祖,在黄宾虹文集和书信里被多次提及。而黄氏族祖黄宗夏接受颜习斋、李恕谷的实用之学,并由其开始将“颜李之学”引入皖省。黄宾虹身上具备“士”的担当精神。黄宾虹家族现过多位并具有持续不断的学术传统的家族,子孙身上不仅具有无上的荣耀感,更具有了一种使命,一种将自己家族文化传承光大的责任感。这样的使命会根据家族成员的才情、学问、识见等方面的不断积累而扩大,进而扩展为民族、国家的文化传承的使命。而当家族文化民族文化受到外来冲击外来威胁时,这种使命感表现得尤为明显。这种担当精神,其实质正是士夫精神。余英时先生说过,“士”或“士大夫”并不只是一种社会属性,更重要的是他们往往会超越于自己的社会属性,所以即使黄宾虹没有考取功名,“士”或“士大夫”身上的“中心任务”也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即余先生说的“基本价值的维护者”、“文化和思想的传承与创新”。这个“中心任务”是宾老至死也没有放弃过的。

2 黄宾虹的士夫画理论

士夫理想从没有离开过黄宾虹,虽然他没有走上传统“士”的道路,但是毫无疑问他保留了“士”应该具备的中心任务,保留了“士”的精神。他把这个任务、这种精神转化为了画学里的“士夫画”理论。

以下是宾老关于士夫画的论述:

“士夫画者,不可胜纪,皆能殚精六法,各成一家。其人又多忠臣义士、孝悌狷介之伦。......士夫之画,华滋浑厚,秀润天成,是为正宗。得胸中千卷之书,又能泛览古今名迹,炉锤在手,矩矱从心,展观之余,自有一种静穆之致扑人眉宇,能令观者矜平躁释,意气全消。”——《图画非无益》

“士夫画者,是为学人,不但文人,风闻广博,品旨高超,师古人精神,有自己面目,在笔墨取胜,绝非庸史可及。”《画学臆谈》,1944年6月

“不知中国有士夫画,为唐宋元明贤哲精神所系,非清代文人画之比。正以其用笔功力之深,又兼该各种学术涵泳其中。”——《与傅雷》,

1.士夫画与文人画的关系:

黄宾虹“士夫画”理论的提出是跟文人画相对的。“文人画”经过长期发展,夹杂着许多末流,干扰了“文化和思想的传承与创新”的任务。黄宾虹对“文人画”的批评,其实质正是要“正本清源”。

黄宾虹的“士夫画”理论是更为强调学问,强调“志于道”的品格。而对文人画最早的概念界定里,黄宾虹在1934说:“文人画者,常多诵习古人诗文杂著,遍观评论画家记录,笔墨之恉,闻之已稔,虽其辨别宗法,练习家数,具有调理,惟位置取舍,未即安详,而有识之士已谅其浸淫书卷,嚣俗尽祛,涵养深醇,鉴赏之士,不忍斥弃。”。黄宾虹批评文人画,实际上是批评空疏无具软弱堕落的文人风气,并不是要推翻前人所认同的“文人画”这个概念,他所要反对的是文人画的末流。对这种末流文人集团的批评,“笔墨”依旧是最重要的标准:“笔墨无取,果何益哉!所以为人为己,儒者必分,益古益今,学所不废。艺之贵精,法其要也。”

2.士夫画与学人画

1944年6月发表的《画学臆谈》里有这样一段话:“士夫画者,是为学人,不但文人,风闻广博,品旨高超,师古人精神,有自己面目,在笔墨取胜,绝非庸史可及。”在给傅雷的信里,宾老也说:“不知中国有士夫画,为唐宋元明贤哲精神所系,非清代文人画可比。正以其用笔功力之深,又兼该各种学术涵泳其中。”如果仔细体味这两段话,不难发现里面含有一个重要的信息,即学人画是可以在包含在“士夫画”理论之内的。

翻看《黄宾虹文集》,与文人画、士夫画相比,黄宾虹在文章和书信中提到“学人画”的次数是很少的。虽然如此,而今学者们却公认宾老的画为学人画,这主要是因为黄宾虹对“学”的重视以及“学”在成就黄宾虹画学中所占的分量。事实上,黄宾虹正是从其“家学”出发,一步步探索到自己深刻而完整的画学体系。而对于学人身份的自我认同,是在流寓上海以后确定的。事实上,民国建立以后黄宾虹也的确是在努力完成一个学者应该做的工作。看梁启超先生在《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第三讲“清代学术变迁与政治的影响”一文中所说,“乾嘉学者所作的工作主要分为:一、经书的笺释;二、史料之搜补鉴别;三、辨伪书;四、辑佚书;五、校勘;六、文字训诂;七、音韵;八、算学;九、地理;十、金石;十一、方志之编纂;十二、类书之编纂;十三、丛书之校刻。”除了经书的笺释、算学、地理,其他各项宾老几乎都有涉及,其中金石、文字训诂、史料之搜补鉴别等更是他学术工作的重点。

3 结论

早年的宾老迫于生计压力放弃仕途,走上了不算纯粹的学者道路,并且在未来努力做好了一个学者应该做的工作。如果说士夫是宾老一个未实现的理想,那么学人就是宾老为这个理想努力的桥梁。尽管无法成为传统意义上的士大夫,但士夫精神却实实在在地落实在了作为学人的他的身上。同样,士夫画是他所追求的最高画格,学人画承载了这画格的核心,成为实现士夫画的必要路径。

参考文献

1、王中秀编著《黄宾虹年谱》,上海书画出版社,上海,2005年

2、洪再新《中国美术史》,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杭州,2006年

3、余英时《士与中国文化》,上海人民出版社,上海,2003年

作者简介

陈媛(1986-),女,重庆合川人,硕士,义乌工商职业技术学院教师,研究方向:中国书画理论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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