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庭院中的女人》中赛珍珠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西方的视角来呈现旧家庭中女性的信仰和争取自由的意识,这种信仰和自由意识的启蒙主要来自作为精神导师的男性,更具体地说,是来自小时候父亲的新观念,出嫁后吴老太爷的书和牧师安德烈的爱。
关键词:赛珍珠;自由;信仰;女性
作者简介:冯紫娇(1991-),女,汉族,河北省邢台市人,硕士,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6)-21-0-01
文学史上大多数女人的文学形象要么以男人的附属品的姿态出现,要么就是时代命运的牺牲品、陪葬者。二三十年代的中国,虽然辛亥革命推翻了满清政府的统治,妇女相应的获得了部分权利,但是根深蒂固的传统生产方式和社会形态让妇女仍然活在男权制度为主的社会压迫下,妇女的自由意识仍然比较薄弱。二十世纪初外来思想的蜂巢涌入和社会形态的剧烈变化给女性自由观念和独立信仰生成提供了土壤,这一点在赛珍珠的作品中表现比较突出。一直以来关于赛珍珠的定位比较模糊,他是美国人,却生在中国、长在中国、热爱中国、书写中国,异国的身份和传教士家庭的生长环境使赛珍珠得以从一种中西方融合的文化视角观看中国女性,她在作品中赋予了转折时期的中国女性一种不同于中国传统的信仰和自由意识。
本文参照的作品中译本是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黄昱宁所译的《庭院中的女人》,早在1948年,上海百新书店就出版过此书的节译本《深闺里》,前几年漓江出版社推出的全译本,取名为《群芳亭》,虽然大致意思都与《庭院中的女人》无差,但是庭院作为旧社会女人活动的主要空间,潜移默化中影响着妇女的生活和思想,庭院不只是生存空间的存在,那四面高高的围墙还是女人自由的一把枷锁,由此,在父权制、男性话语主宰社会语境下讨论庭院中女性的信仰和自由观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在《庭院中的女人》中,赛珍珠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去探索女性的信仰和自由观,庭院中的女人以吴太太(爱莲)为首,下有吴太太为吴老爷选的妾秋明,大儿媳萌萌、二儿媳若兰、三儿媳琳仪还有与吴太太形成鲜明对比的康太太,她们都被禁锢了自由生活在高高的四面围墙中。然而这个大家庭的不同之处在于这是一个女人主宰的世界,吴太太是这里的一家之主,是吴家大宅最尊贵的女人,从一开始吴家大院就是一所女人掌管的院子,上有老太爷的时候,老太太负责执掌家务,对唯一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吴老爷溺爱有加,导致现在吴老爷虚有其表。现在的吴太太漂亮能干贤惠聪颖,治家理财堪比王熙凤,博古通今不让薛宝钗,替老爷生养了四个儿子,负责掌管整个家族的秩序,安排好每个人的生活、婚姻,在外人看来,吴氏夫妇举案齐眉,吴家人丁兴旺,可是吴太太却暗自拿了主意在四十岁生日那天为吴老爷选一房妾,这之后,吴太太和吴老爷分居,一方面是为了避免四十岁还要生儿育女的笑话,维持吴家的体面;另一方面是完全让自己的肉体获得自由,摆脱她从十六岁起就无爱的婚姻。而作为一家之主的男性吴老爷在作品中被摆在了被动的位置任由女性摆布,被迫纳妾,被迫分居,以至于把自己的太太当菩萨一样供着,这本身就是一个戏剧性的反转,男性社会语境下女性的控制权在这个家族中被放在了突出重要的位置,这也为女性争取自由提供了可能。
同时也不难看出在赛珍珠的思想里女性的自由观和信仰并没有脱离男性独立存在,作品中的男性,吴太太的父亲、吴老太爷还有安德烈牧师都是作为吴太太精神导师而出现的,吴太太的父亲在她小时候曾经周游世界见识了最先进的科技和知识,吴太太裹到半截的脚就是在父亲的拯救下才没有完全残废,父亲最先给吴太太在心里埋下了一颗自由的种子;吴老太爷在吴太太嫁入吴家之后带她进入书斋,为她开启了一扇通往自由的大门,吴太太最初就是选择把书斋作为自由的栖息之地,她要一头钻进故去老太爷留下的书斋里,把那些“不让女孩子看的书”读个够。书中多次提到了象征精神自由的书斋,对于局限在旧社会封闭庭院的女人来说,书斋成为了吴太太获得肉体自由和追求精神自由的不二选择。安德烈是吴太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正是安德烈的出现,使吴太太的灵魂最终得到永生,安德烈影响了吴太太和他的三儿子丰漠,吴太太又影响了二儿媳和三儿媳,而丰漠、若兰、琳仪又影响了整个村子的人。这部书的价值正是在于它超越了传教士的爱情故事上升为了一种中西方信仰的传达与沟通,一种集体人性的关怀。赛珍珠把西方基督教义中的爱、自由、幸福赋予了安德烈牧师,安德烈与吴太太的缠绵悱恻的浪漫爱情还没有发生,就死在了歹人刀下,直至此时,吴太太才恍然大悟原来她竟是爱他的,接下来的故事全都是吴太太孤身一人反复品尝着这“灵魂之爱”,在实践中完成安德烈的信仰,同时把这种信仰慢慢地变成了自己的信仰,收养孤儿、支持儿子办学校,给秋明自由,开导若兰和琳仪让她们获得幸福,接纳吴老爷的相好,为康太太接生,与其说这种觉悟和蜕变是出于与安德烈的“灵魂之爱”,不如说正是这种灵魂的满足带给了吴太太真正的精神自由。
不同于中国作家作品中的传统中国女人,例如《雷雨》中的繁漪,《妻妾成群》中的颂莲等,从一开始还没反抗就注定了悲剧的结局,赛珍珠在作品中试图用西方的先进思想和观念破除中国传统思想中女性三从四德的沉珂,她笔下的中国女人形象追求的信仰与自由意识中有西方基督教义的成分,这与赛珍珠本人的异国传教士女儿的身份有很大关系,但是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说在二三十年代旧家庭中的女性只有从思想上摆脱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接受先进的思想启蒙才有获得真正自由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