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耶秦簡牘札記（三則）＊①

姚 磊

里耶秦簡牘札記（三則）＊①

姚 磊

一

里耶8－1459號簡釋文作：

檢索《里耶秦簡（壹）》，以“年月日”後接“貳春”的文書中，構成形式爲“年月日＋貳春＋鄉守／鄉＋人名”。②“鄉守”，職官名。參看李昭君：《兩漢縣令、縣長制度探微》，《中國史研究》2004年第1期；張朝陽：《也從里耶簡談秦代鄉嗇夫與鄉守：論基層管理的雙頭模式》，《史林》2013年第1期。“鄉”是指“鄉嗇夫”，此類省稱學界已有研究。參看裘錫圭：《嗇夫初探》，《雲夢秦簡研究》，中華書局1981年；李學勤：《〈奏讞書〉與秦漢銘文中的職官省稱》，《中國古代法律文獻研究》第1輯，巴蜀書社1999年；劉樂賢：《里耶秦簡和孔家坡漢簡中的職官省稱》，《文物》2007年第9期；陳偉：《里耶秦簡中公文傳遞記録的初步分析》，簡帛網2008年5月20日。如：

廿九年九月壬辰朔辛亥，貳春鄉守根敢言之……（8－645）

丗五年八月丁巳朔，貳春鄉兹敢言之……（8－1565）

丗一年三月癸酉，貳春鄉守氐夫、佐壬……（8－1576）

丗年十月癸卯，貳春鄉守綽作徒薄（簿）……（8－1327＋8－787）①何有祖：《里耶秦簡牘綴合（二）》，簡帛網2012年5月14日。

【丗五年七月戊】子朔癸巳，貳春鄉兹徒薄（簿）……（8－962＋8－1087）

廿八年九月丙寅，貳春鄉守畸徒薄（簿）……（8－1280）

所以8－1459號簡“貳春”後應爲“鄉守／鄉＋人名”。由第九層釋文知“丗五年三月庚寅朔丙辰”貳春鄉嗇夫爲“兹”。如下：

丗五年三月庚寅朔丙辰，貳春鄉兹爰書：南里寡婦憗自言：謁豤（墾）草田故桒（桑）地百廿步，在故步北，恒以爲桒（桑）田。三月丙辰，貳春鄉兹敢言之：上。敢言之。／詘手。（9－14正）

四月壬戌日入，戍卒寄以來。／瞫發。詘手。（9－14背）②里耶秦簡牘校釋小組：《新見里耶秦簡牘資料選校（二）》，《簡帛》第十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第187—188頁。由此，推測8－1459號簡第一列應作“丗五年三月庚寅朔丁酉，貳【春】（鄉兹）”。循此綫索找到8－1293號簡，釋文作：

8－1293、8－1459二片形制相近，茬口吻合，可復原“春”字（參看圖1、圖2）。綴合後文意順暢，當可綴合。

另有8－1466號簡，釋文作：

8－1293、8－1466二片茬口吻合，可復原“佐”字（參看圖3），④伊强：《〈里耶秦簡牘校釋（第一卷）〉補正（3）》，簡帛網2013年12月5日。當可綴合。

8－1466背釋文作“□發。詘手”，“發”前一字殘斷，作A，A字與“瞫”字較爲相似（參看圖4）。此外，9－14號簡背釋文作“瞫發。詘手”，文例相近。可知A字應釋爲“瞫”。

綜上，8－1459、8－1293、8－1466三片茬口吻合，可復原“春”、“佐”等字，文意順暢，當可綴合。

圖1

圖2

圖3

圖4

三片綴合後釋文作：

丗五年三月庚寅朔丁酉，貳春鄉兹敢言之：佐詘自言：士五，居泥陽Ⅰ

益固里。故履戍，署女陰。令……Ⅱ

四歲。謁告泥陽令【詘】……Ⅲ

前書畏其不……Ⅳ（8－1459正＋8－1293正＋8－1466正）

四月壬戌日入，戍卒寄以來。／瞫發。詘手。（8－1459背＋8－1293背＋8－1466背）綴合後“泥陽益固里”形成一個完整的地名。“泥陽”爲縣，“益固里”爲里。8－2113有相似辭例，如：

“陽”前一字，原圖殘。一説“泥”，一説“沂”。①《校釋》第432頁。參照“泥陽益固里”例，8－2113“陽”前所殘字應爲“泥”，“益”後一字疑可補作“固”。

二

里耶8－159號簡釋文作：

制書曰：舉事可爲恒程者上丞相，上洞庭絡帬（裙）程有□□□Ⅰ

丗二年二月丁未朔辛亥，御史丞去疾：丞相令曰舉事可爲恒Ⅱ

程者□上帬（裙）直。即 （應）令，弗 （應），謹案致……Ⅲ

……庭□。／□手。Ⅳ（8－159正）

三月丁丑朔壬辰，【洞庭】□□□□□□□□□□□□Ⅰ

令臨沅下 、門淺、上衍、零陽□□各以道次傳别書□□□Ⅱ

書到相報□□□□門淺、上衍、零陽言書到，署□□發。Ⅲ

□□手，道一書。以洞庭發弩印行事。□□恒署Ⅳ

酉陽報，充署令發。／四月□丑水十一刻刻下五，□□□□Ⅴ

遷陵□，酉陽署令發。Ⅵ

□□□□【布令】□Ⅶ（8－159背）①參考游逸飛、陳弘音：《里耶秦簡博物館藏第九層簡牘釋文校釋》，簡帛網2013年12月22日。

游逸飛先生、陳弘音先生釋爲“都郵人□以來”。③游逸飛、陳弘音：《里耶秦簡博物館藏第九層簡牘釋文校釋》，簡帛網2013年12月22日。我們認爲把e、f釋爲以、來，可從；然而，a與“都”、b與“郵”在字形上存在差異，b下一字不清晰，無法認定是“人”。從形體看，b字可能是“高”，d字可能是“辰”。由此“刻下五”後諸字應作“□高□辰以來”。里耶12－1527有“高里辰”，且與8－159一致，都是“丗二年”事。據此推測，簡文可能是“高里辰以來”。

制書曰：舉事可爲恒程者上丞相，上洞庭絡帬（裙）程有□□□Ⅰ

丗二年二月丁未朔辛亥，御史丞去疾：丞相令曰舉事可爲恒Ⅱ

程者□上帬（裙）直。即 （應）令，弗 （應），謹案致……Ⅲ

□□丞相□□洞庭□□。／□手。Ⅳ（8－159正）

三月丁丑朔壬辰，【洞庭】□□□□□□□□□□□□Ⅰ

令臨沅下 、門淺、上衍、零陽□□各以道次傳。别書□□□Ⅱ

書到相報□□□□門淺、上衍、零陽言書到，署□利發。Ⅲ

□□手，道一書。以洞庭發弩印行事。□□恒署Ⅳ

酉陽報，充署令發。／四月癸丑水十一刻刻下五，□高【里】辰以來□□Ⅴ

遷陵報，酉陽署令發。Ⅵ

□□□□【布令】□Ⅶ（8－159背）

三

8－2441號簡釋文作：

第一列“庚申”後兩字，《校釋》認爲是“啓陵”；第三列最後一字，《校釋》認爲是“夫”，皆可從。“夫”字前三字作（B）、（C）、（D），B疑似“啓”字，D疑似“鄉”字殘筆，C字殘缺較多識别困難。由此第三列可作“啓□鄉夫”。考慮到8－157有“啓陵鄉夫”，①蒙陳偉老師告知，8－175爲丗二年正月事，與此簡時間相近，可爲佐證。我們懷疑C字有可能便是“陵”字殘筆，對比“陵”字知，C與“陵”字的右下部一致，當是“陵”字殘筆。B上有字作，原釋文未釋，當是“朔”字。

由此，8－2441號簡釋文應作：

附記：本文寫作得到陳偉老師、何有祖老師、魯家亮老師、高一致師兄、謝坤兄、張馳師弟提供寶貴意見，謹致謝忱！本文初稿曾以《里耶秦簡牘綴合札記（一則）》、《讀〈里耶秦簡（壹）〉札記（一）》、《讀〈里耶秦簡（壹）〉札記（二）》爲名發表於簡帛網，現有較大修改。

①＊ 本 文得到“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資金”資助，爲武漢大學博士研究生跨學科自主科研項目（2015112010201）階段性成果之一。

①本文所列里耶秦簡牘釋文、圖版參看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里耶秦簡（壹）》，文物出版社2012年；陳偉主編，何有祖、魯家亮、凡國棟撰著：《里耶秦簡牘校釋（第一卷）》（以下簡稱《校釋》），武漢大學出版社2012年。不另注。“廢”字，原釋文作“履”，陳偉先生改“履”爲“廢”。“詘”字，原釋文未釋，陳偉先生識出。參看陳偉：《“廢戍”與“女陰”》，簡帛網（w w w．b s m．o r g．c n）2015年5月30日。“泥”字，原釋文作“沂”，高一致先生改“沂”爲“泥”。參看高一致：《讀秦簡雜記》，《簡帛》第九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21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