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凤凰山8号墓遣册编联小议∗

赵敏敏

江陵凤凰山8号墓遣册编联小议∗

赵敏敏

湖北江陵凤凰山8号汉墓出土遣册竹简176枚，其中简1～35属随葬衣物登记简，简36～51属车马登记简。本文在整理报告基础上，讨论了衣物简的归属及车马登记简的简序编排问题。根据衣物简出土时自成一堆、无小结简等情况，认为简1～35衣物简不是与简36～175合编一册，而是单独成册下葬的。简36～51车马简包含多枚分两栏书写的简。按照原有竹简编联方案，第二栏内容在记录上显得不规整，空行书写的现象比较多，不太符合竹简书写的一般规律。结合考察简文内容的前后关联性，我们对简36～51的简序编排提出了调整意见。

凤凰山8号汉墓；衣物简；车马简；简序

湖北江陵凤凰山8号汉墓出土竹简176枚，其中完整简165枚，残简11枚，内容为遣册。①长江流域第二期文物考古工作队人员训练班：《湖北江陵凤凰山西汉墓发掘简报》，《文物》1974年第6期，第41～70页。竹简出土时已经散乱，金立先生根据简文内容及垒压情况，对竹简进行了编联，并作出释文，公布了部分竹简照片。②金立：《江陵凤凰山八号汉墓竹简试释》，《文物》1976年第6期，第69～78页。正式出版的8号墓遣册整理报告采用金立先生的简序编排，公布了全部竹简的照片和释文。①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江陵凤凰山西汉简牍》，中华书局2012年版。整理报告有关竹简的编联、释文及注释大多可信，为学者进一步研究提供了方便。本文在整理报告的基础上，对其中的衣物简的归属以及车马登记简的简序编排试加讨论。

8号墓遣册全部175枚简的内容可分为三部分：

简1～35为衣物简，主要记载禅衣、襦、绔、袍、裙、袜、履等随葬服饰及其数量。需要留意的是整理报告对于这35枚简出土情况的介绍：

这批竹简出土时，自然散落成两堆：衣物简为一堆，其他简为另一堆。从相互垒压的情况观察，原简是卷束在一起的。②金立：《江陵凤凰山八号汉墓竹简试释》，《文物》1976年第6期，第41～70页。

这一介绍很重要，不过稍显简略。整理者大概还是认为35枚衣物简是和其他简编为一册的。然而，如果衣物简是与其他简卷成一册下葬的话，当编绳腐朽断开造成竹简散落，大概不会出现恰好35枚衣物简散落为一堆，而其他简成一堆的现象。不论35枚衣物简处在一卷中的哪一层，散开后应该都会和其他简或多或少有混杂。因此，如果整理报告所言“衣物简为一堆，其他简为另一堆”不误的话，简1～35衣物简很可能是单独自成一卷，而剩下的简36～175为另一卷。我们注意到，8号墓遣册简中没有针对简1～35衣物简的小结简，而简36～175所记的两类器物分别有小结简，这一差异或许也能说明简1～35衣物简不是与简36～175合编一册的。此外，从目前公布的其他凤凰山汉墓遣册内容看，一般都包含简36～175所记的两类器物，而没有简1～35衣物简所记内容。③张家山二四七号汉墓遣册简有类似凤凰山8号墓简1～35所记衣物的内容。参看张家山二四七号汉墓竹简整理小组：《张家山汉墓竹简〔二四七号汉墓〕》(释文修订本)，文物出版社2006年版。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江陵凤凰山西汉简牍》，中华书局2012年版。

简89～175，主要记载食器、瓦器及粮食等。简170为这部分的小结简，记：“右方五(谷)、小囊、蓝(盐)芥伤藉(籍)。”

简36～88，主要记载车、船、马、牛及木俑，简88为这部分的小结简，记：“右方偶人藉(籍)·凡卌九。”以下我们讨论简36～88中记录车马及其相关名物的简36～51(以下简称“车马简”)的简序编排问题。

简36～88实际包含不分栏书写与分两栏书写两种形制的简。分两栏书写的简共10枚，全部在简36～51车马简中。具体见表1：

表1

我们认为，按照整理者的编联顺序，表中第二栏的内容在记录上显得不规整，空行书写的现象比较多，不太符合竹简书写的一般规律。从第二栏内容来看，简39“食囊二”与简42“箪一”所记均为盛具，两者有关联；简46“脯一箧”与简50“肉箧一合”亦相关，但以上两组简均未编联在一起，这需要我们重新审视编联问题。因此，我们尝试对简36～51的简序试加调整，如表2：

表2

这里首先需要说明简169。简169记“溥土一”，“溥土”亦见于9号墓、168号墓、169号墓竹简，167号竹简作“薄土”。裘锡圭先生已经指出：简文“溥土”“薄土”即《急就篇》“茵茯薄杜鞌镳鐊”的“薄杜”，8号墓简37有“豹首车”，(鞇)与薄土并用，与《急就篇》相合。凤凰山168号墓遣册，该墓陪葬安车、轺车各一乘，遣册与此相应，遣册所记薄土数也是“二”，可证“薄土”就是车中荐。①裘锡圭：《说“薄土”》，《古文字论集》，中华书局1992年版，第564～565页。9号墓竹简整理者李家浩先生即将该墓遣册所记“溥土”置于车马简后。②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江陵凤凰山西汉简牍》，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79页。据此，我们将169号简“溥()土(靯)一”置于简37“豹首车”后。

简序调整后，简39、42～46、50、49这几枚分栏书写简的第二栏相连，所记内容属饮食起居器。

简43、44第二栏依次记“金竟(镜)一”“竟(镜)检(奁)一合”，与简46、50所记“脯一箧”“肉箧一合”的内容相连，这与凤凰山10号墓遣册简13所记“大脯检(奁)一合”、简14所记“(镜)一有检(奁)”相似。③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江陵凤凰山西汉简牍》，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168页。

简41“小奴竖，从车”、简42“大奴甲，车竖”排在了上述车马简的最末，接下去的简是简58“大婢壬，侍”、简59“大婢畜，侍”。“从车”指跟在车后面的随从。“小奴”指未成年奴仆，④章水根：《江陵凤凰山简牍汉墓集释》，吉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4年，第48页。应非武装保卫人员。章水根先生认为“竖”是奴仆的一种称呼。⑤章水根：《江陵凤凰山简牍汉墓集释》，吉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4年，第49页。可见，“小奴竖从车”以及“大奴甲车竖”应该是属于家内奴仆一类，与简58“大婢壬侍”、简59“大婢畜侍”属性相当。

根据以上的讨论，我们还可以对公布的其他凤凰山汉墓遣册“车马简”的简序稍作调整，如下所示：

(1)9号墓遣册“车马简”：

简16：□□□□，有盖。

简17：马二匹。

简19：大奴冣(最)，御。

简9：大奴众，谒者，持戟。

简10：大奴□，谒者，操戟。

简20：大奴获，马仆，操钩。

(2)167号墓遣册“车马简”：

简1：轺一乘。

简2：骝牡马二匹，齿六岁。

简4：紫盖一。

简3：御者一人。

简5：谒者一人。

(3)168号墓遣册“车马简”：

简1：案(安)车一乘，马四匹，有盖，御一人，大奴。

简2：轺车一乘，盖一，马二匹，御者一人，大奴。

简5：谒者一人，大奴。

简3：从马男子四人，大奴。

(4)169号墓遣册“车马简”：

简1：轺车一乘，有盖，御一人，巾一。

简5：骊牡马二匹。

简54：缟大因(茵)一。

简6：谒者一人。

附记：本文写作过程中承蒙刘国胜老师、高一致师兄、雷海龙师兄、张驰师兄提供宝贵意见，谨致谢忱。

(作者系武汉大学历史学院硕士研究生)

∗本文写作得到湖北省教育厅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项目“楚简与楚文化研究——以名物制度为中心”(项目批准号：13zd001)的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