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专业素养的DNA

姚虎雄

2013年5月的一天，我接到山东省潍坊市“首届特级校长评估专家组委会”的邀请。我不是特级教师，不是“人民教育家培养对象”，我怎么能当评估专家？潍坊那头很坚定：“校长是办学的，我们就是要请你这样的办学专家。”

“校长是办学的”，我惊诧于潍坊教育行政部门对校长的精准定位。在中国，对校长专业有清晰认识并按专业要求来培养校长的不多。校长既不算老师，也算不上领导。

校长的专业素养是什么？只有想明白，校长才有了专业发展的方向。

系统思考力，校长专业素养的“魂”

校长是办学的。校长必须想清楚自己的整个办学系统。

学校的本质是教育，校长首先要看清楚、想明白自己学校教育的来龙去脉。看清楚，就要深入一线；想明白，就要有系统思考。

系统的思考离不开校长的教育理念或说教育哲学、教育思想。字面来讲，这东西好回答，一句漂亮的口号谁不会提呢。想明白，其实不只一句口号，口号背后的系统的理论是什么？口号背后的持续推进的学校实践有哪些？实践后又是如何梳理、归纳形成自己的理性思考的？

也许你会说，这是专家的事，理论书籍的事，我们不用也不应自寻烦恼。很多校长都有这个误区，由此我们失去了本应属于我们的专业地位。带着泥土气的表述和带着书斋气的表达有着很大的不同。落地的智慧和升空的智慧，很难说谁高谁低。

校长独立、原创、持续、系统的思考，所学、所思、所想所形成的实践智慧用一线的话语方式表达出来，形成自己的实践理论，这是当前校长普遍缺失的专业意识和专业勇气。

我们的教育理念就一句话：为孩子的未来发展丰厚素养。为了找到最能支撑这个理念的话语系统，我们用了6年的系统实践和思考，找到了素养形成的机理，开启了严谨科学的系统改革，渐渐形成了属于自己的教育学。

行动聚焦力，校长专业素养的“骨”

基层学校往往会犯一个错误——喜欢全面推进，全面收获，想一口吃成大胖子。“改革不能拳打，只能針扎。”一个小学校，没有强有力的专业力量支撑，没有各类非专业力量的呼应，全面改革看似热闹，实则折腾。

校长的专业素养表现在，能聚焦学校的行动智慧，找到一个口子小、易切入，又能引爆后续整体改革的突破口。

我们的“素养为重”的课程教学整体改革，突破口是考试。考试是根神奇的指挥棒，人人都要看它脸色。我们把考试权还给一线老师。这不是一“还”了之。我们重新定义了考试的价值，科学设计了考试改革的三个层次，形成了新的考试管理机制。“基于学科关键素养”的考试改革，专业接入的“USB端口”是既恨又爱的考试卷，老师们一下子兴奋了、接受了，实实在在地反思日常的教学了，教学走向了自明自断。有了考试自主权的老师们，教学开始走向了教育，“知识至上”开始走向了“素养为重”。

校长办学要站得直，要有自己的骨气和脊梁，实践上就要有实实在在的做法、实实在在的效果。行动聚焦力是一线校长的基本工作方式，是一线校长的工作智慧。

制度重构力，校长专业素养的“血”

办学思想的落地，不能靠简单的说教、提要求，也不能靠“心灵鸡汤”、“精神燕窝”。要制度护航，制度的力量才是可持续的。

某种意义上说，制度就是文化。落后的制度，本质上是落后的文化；优秀的制度，本质上是优秀的文化。校长是制度重构的领导者。制度的价值转型是制度重构的前提，也是校长教育信念、改革胆略的集中体现。

学校的管理制度基本上都是从教师的角度出发、设计、实施的，目的是管好教师，使日常教育教学顺畅有序。儿童立场下的教育管理制度，要转变到“儿童”这个主体上，让儿童了解自己、规范自己、发现自己、成长自己。儿童立场下的教师制度的建设，也跟传统制度有着根本的不同，更多指向老师对儿童的情感、态度、价值观的真切关怀。

重构的制度怎么来？制度价值如何得到认同？价值认同下的制度如何多向参与、表达和建设？这又是校长专业素养的体现。

基于儿童发展的制度要遵循“从儿童出发——围绕儿童展开——获得儿童认同”，如此，才能最大程度上优化儿童的“公约”心理。成人也一样。往大了说，学校的制度重构相当于法律、法规的修订。输入新鲜血液，学校文化才健康有活力。一套学校制度沿用数十年不变，那是我们忘了制度重构力是我们校长专业的血液。

资源整合力，校长专业素养的“脉”

这不是一个单打独斗的时代。在《人民教育》2015年第1期的《校长改革的胆略去哪儿了》一文里，我提到，校长改革必须依托“体制支持、技术支持以及舆论支持”。校长要善于整合“三大”力量。这里不赘述。

我想再次强调“体制支持”的核心作用。没有体制支持，没有教育行政部门的支持，学校也就难有专业力量的支持和社会力量的支持。一个人打通了“奇经八脉”，不能说打遍天下无敌手，至少能身轻如燕、健步如飞。打通多方面的关节，赢得多方面的支持，是校长专业素养的又一重要体现。

我们不能否认科技人才对企业的重要性，我们更不能否认马云、任正非对企业的重要性。一名优秀校长的价值不如一位优秀老师，不能说是悲哀，至少是偏颇的。不少校长一直希望组织部门能给自己一个行政级别，甘心降低校长的专业地位，那才是悲哀的。校长的全局性、教育的独特性决定着校长根本上是个办学者，而不是教学者。教学者有专业素养，办学者同样有专业素养。当好校长之余，有余力发展学科专业，那是我很敬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