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 燕 (新疆师范大学文学院 830000)
暴力中的“美”
倪 燕 (新疆师范大学文学院 830000)
《红高粱家族》以抗日战争和爱情故事为两条线索,从叙述手法上来表现文章主题。其中以暴力叙述现象最为突出,叙述以暴力与死亡的过程最为鲜明。暴力的书写是莫言小说的一个重要特征,暴力与血腥、死亡是密不可分的,本文从对文本的分析中探讨暴力文学的独特审美特性,感情诉求主要是为了叙事,这样的独特表达方式主要源于作家独特的生活经历以及创作理念。本文试以《红高粱家族》来剖析莫言文字中的暴力所表现的情感以及其特殊的审美需求。
暴力;死亡;审美诉求
《红高粱家族》是莫言以一种全新的审美形态,借助丰富的感觉和想象,恣意尽情地再现了高密东北乡那“最美丽、最丑陋、最超脱、最世俗、最圣洁、最龌龊、最英雄好汉、最王八蛋、最能喝酒、最能爱”的独特文化形态。《红高粱家族》这篇小说围绕着爱情故事和抗战故事展开,莫言用一种特殊的情感存在把爱情与抗战连接起来。从某种意义上说,莫言的《红高粱家族》中给了“暴力”以存在的空间,生命的体验是极尽疯狂的,肉体在须臾间体味到了暴力的欢愉。
历史和现实的暴力其实远远超过了他小说描写的程度,在作品中所展现出的暴力场面,是一种未加掩饰的真实,人们能够直观感受到,却很难接受,这种场面以最凶残的方式被展现着。暴力美学,首先展示的是暴力的一面,身体是最直观的接触对象,以致心灵受到重创。一般而言,作家的人生经历、写作观念往往与其作品的发展有着最直接的关系,文本对暴力的着力书写定是作家在特定环境里的境况的写照。《红高粱家族》这部小说最大的特色便是其暴力的叙述。《红高粱家族》写余占螯谋杀酒庄单廷秀父子,没有片刻迟疑,杀害之后便抛之于河中,极其残酷;写日军胁迫屠户孙五将刘罗汉活生生剥皮示众,血淋淋的场面,哀声遍野,惊惧万分。这样的场景描述在文本中比比皆是,这一方面是作家对现实生活的诉求,另一方面又是对读者的巨大考验。对此,莫言则解释道:“我们曾经生活在一个充满暴力的年代,这个暴力不仅仅是指对人的肉体的侵犯,也不仅仅指人与人之间互相的残杀,也指这种心灵的暴力,语言的暴力。我之所以在作品里面有暴力描写,实际上是生活决定的,或者说是我们个人生活经验决定的。”当平实文字的表达不能满足作家自身的需求时,作家会寻求一种更为极端的表达方式,所以说不是莫言必须要用暴力来诉说作品,而是这种方式让他最为畅快,让其内心的情感迅速蒸腾。所以,这种“暴力”,我们不可简单理解为人对人施加的武力,这是我们时代的展现,同时亦是莫言小说叙述中缺一不可的部分。
《红高粱家族》是莫言的代表作,也是读者最先熟知他的一部作品。我们可以从作品推及到人,再来反观历史。这里每一个故事都是鲜活的,我们不需要纠结与某些个体是否过于单一或者关系是否过于复杂,在这些最直接、最与现实接触的场景中,我们可以看到莫言笔触的张弛有度,情感的表达或节制、或高昂,但这才是最具感观印象的暴力书写。对暴力、血腥、死亡过程的叙述是莫言苦心经营的叙事焦点,亦是小说引人注目额特征之一。
人类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然而,在文学作品中,我们总是要进一步寻求死亡的本质。从社会伦理来看,暴力与死亡是两个相对对立的个体,在《红高粱家族》中,莫言以独特的艺术表达方式,将暴力与死亡以血腥的方式展现于读者眼前,这种叙述使文本的暴力叙述呈现迥于之前文本对死亡问题的看待。社会伦理上说,暴力是一种权力意志的体现,它渗透在政治、文化、性等诸多领域,就像福柯所分析的那样,是一种断裂的、偶发的、惊心动魄的事实,是“普遍历史的特殊表现”。暴力是社会结构得以延续的强大维系力量,莫言的作品在对暴力叙述的一定程度上揭开了历史和现实的表象,暴露了社会权利政治内在本质。
《红高粱家族》中,暴力渲染着死亡,笔尖一点点划过,生命似乎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冷漠的情感中穿插着对人性的反思。我们可以从文本中看到死亡前暴力展示的过程,赤裸裸的肉体、被杀戮、被切割,将暴力发挥到极致。
《红高粱家族》的字里行间里流露出作家的感观度与想象力,暴力的叙述是有色彩的,包含的某种情感的诉求,虽然只是表象的书写,但偏灰中带一抹红的表达方式却有些惊惧,或许这是作家固执的追求,于其心理,是一种享受。这种叙述既是一种残暴性的冷峻场面,又是一种特殊并带有关怀主义的情感表达。莫言对暴力的书写有着迷恋的特征以及魔幻色彩。《红高粱家族》中以身体暴力为中心,形成一种散发式暴力。一部好的作品就是一架设置好的摄像机,捕捉着变化着的每一个画面。《红高粱家族》中关于罗汉大爷的悲惨结局场面的描述,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情感,在惨绝人寰的暴力场景下,笔触间充溢着魂飞魄散的血腥之气。
当痛苦和血腥被平静的诗意化的叙述装饰起来,令人畏惧的暴力行为似乎成了一种妙不可言的享受。莫言对此有种享受的痴迷,他对整个场景的书写巨细无遗。文学作品,是生活最真实的写照,但是文学又会以比较隐晦的方式阐释生活。人处在现实生活中,情感便会随之变化,或震惊、或恐惧、或忐忑,正是这种最直接的感情则让人们看清了现实最本真的模样。自古以来,人们觉得生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然而,在作品中,生命的个体是渺小的。对生命的杀害、整理,有一种“人为刀俎”的即实感。莫言的书写中有着对暴力的象喻性的描绘,如“枪”与“刀”。小说中的“奶奶”是代表,无论是她与爷爷等人的爱恨情仇,还是她的慷慨就义都浸染了暴力的滋味。莫言的暴力书写更多表现出大气、狂放,阳刚气十足。同时又包含一种语言暴力,在小说《红高粱》中可以直观地从视觉、听觉、未觉、触觉、幻觉等感官感受这种暴力的话语。从《红高粱家族》的文本看来,语言近乎裸露,有一种最直观的、最血腥的画面感。莫言的小说与别的作家作品的差异之处就体现在这里,一般的作家从正面的角度来诠释文明的进程,而《红高粱家族》则反其道行之,以最夸大、最残忍、最让人难以想象的一面,用最直接的方式将人的欲念展现得淋漓尽致。
《红高粱家族》的叙述方式展现了莫言对人生的荒芜及对人性力量的反思,是对中国传统伦理的反叛,也是对古往今来人们所认同的人道主义的精神世界的冲击,同时又与传统文本感情诉求相悖。这种新的审美诉求,可以说是一种叛逆性的突围,这种暴力是一种美感的诉求,暴力不再被贴上恶的标签,不需要正直力量的支撑,而与人的直观感受相关,同时暴力又是揭示现实的参照。莫言小说具有反传统反文化的倾向,他拒绝纯然的美、崇高和悲剧,而是以一种语言上的杂糅来营造审美感受。
[1]孙晓燕.谈莫言小说《红高粱》体现的人的本性问题[J].安徽文学,2008(8).
[2]莫言.红高粱家族[M].人民文学出版社,2007.
[3]张妍.莫言《红高粱家族》的生命力书写[J].沈阳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2).
[4]福柯.性意识史(第一卷)[M].桂冠图书公司,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