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玮玮[呼伦贝尔学院初等教育学院,内蒙古 海拉尔 021000]
动物野性与人性的碰撞与交融
——解析《鬼狗》之人性美
⊙ 玮玮[呼伦贝尔学院初等教育学院,内蒙古 海拉尔 021000]
作家的社会使命感决定了文学作品的社会功能,而文学作品中所反映的社会现实则能够揭示人性的丑恶与美好,有利于人性的改造和人类的自我审视,有利于社会进步,创设和谐、文明的社会生活环境。《鬼狗》作为一部动物小说,通过鬼狗生活环境的变迁与成长经历,揭示了人性的丑恶与美好,对于生态道德教育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人与动物 人性 和谐
著名儿童文学作家曹文轩曾经这样定义文学:“文学的根本意义在于为人类提供良好的人性基础。”①这里所说的人性基础所包含的内容有“道义、审美、情感”。
作家的社会使命感决定了文学作品的社会功能,而文学作品中所反映的社会现实则能够揭示人性的丑恶与美好,有利于人性的改造和人类的自我审视,有利于社会进步,创设和谐、文明的社会生活环境。蒙古族作家格日勒其木格·黑鹤的动物小说《鬼狗》通过鬼狗在不同生活环境的生存与挣扎展现了不同的主人对鬼狗命运与性格形成的影响,以人类的道德品质呼唤动物的生命呈现,在对人类眼中的动物与动物眼中的人类进行塑造的过程中审视人类的行为,呼吁了自然、人、动物的和谐相处之美。
黑鹤的动物小说遵从于动物叙事的特征,尊重动物的生命本质,并把动物主人公的命运与动物的成长环境和主人的道德品质结合在一起,引发读者的思考。鬼在军用机场服役期间,因性格暴躁,拒绝服从命令,多次攻击机场的工作人员而退役。然而,警犬的训练使鬼学会了观察,练就了其能够适应不同的生活环境的能力。事实上,相比后面鬼无法预知的斗犬的生活而言,此时的鬼是幸福的,吃着标准配置、营养均衡的犬粮,在训练中即便咬伤了训练员也不会有严重的后果。而离开了机场的鬼,辗转来到草原,先后在两位主人的残酷训练之下,从军犬变成了斗犬。来到草原之后的第一位主人德子通过饥饿、毒打、用悬挂着的猫激起鬼猎取食物的野性等方式对其进行训练。最终,在这种魔鬼训练的方式下,与鬼一同来到草地料场的贝贝在恐惧与折磨中死去,而黑狮发疯,最终被德子开枪打死。在残酷的生存考验下,鬼经受住了所有的“考验”活了下来,被德子训练成了一只六亲不认的野兽,成为晚上供料场司机们酒后娱乐的斗犬。鬼在草原上的第二位主人黑人以同样的方式训练鬼,只不过黑人用的训练方法比德子的训练方法还要严酷。“如果以前在草地料场里经历的一切是地狱的话,那么此时,鬼就生活在一个比地狱还地狱的地方。”经过一次又一次残酷训练的鬼终于被黑人带上了它的战场——度假村犬类斗场。一次次的“战斗”使得鬼遍体鳞伤,又一次次激起鬼的生存斗志。在游客们的快感与欢呼声中,鬼被度假村的老板包装成了一只特殊的雪狼,鬼的商业价值不断上升,成为度假村老板宣传的招牌。在最后一次残酷的战斗中,两只狗的“斗志”完全被激起,使得有些游客看不下去,引发了与度假村保安的争吵。战斗中的两只狗最终失去人类的控制,混乱中身负重伤的鬼离开了斗场。这段斗犬的经历使鬼一次次成长,让它意识到了非常残酷的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而留给读者的却是深刻的思考。对于德子而言,鬼只是料场司机们娱乐消遣的工具;对于黑人与度假村老板而言,鬼是他们获取巨额利益的工具。而对鬼而言,德子与黑人从未使它感受到任何的温暖,他们只是在鬼不断地“拼命”后为它提供食物,使它继续生存下去而已。鬼的斗犬生活让我们看到的是人类的残忍、人性的卑劣与贪婪,揭示了当下利欲熏心、欲望膨胀的人类社会。在鬼的这段经历中,作者还用到了一个意象,即“酒”。在鬼离开德子和黑人之前的最后一次“战斗”中,鬼显现了不受人类控制的一面,而此时一直训练鬼的主人们却都因为酒精的麻醉而没有及时出现,导致场面最终无法控制,引发混乱。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饮酒肇事或因酒误事的事件数不胜数。在这里,作者对人们发出的警告显而易见。
不同的生活环境造就了鬼不同的性格。离开斗场后的鬼一度成为草原上的流浪狗,居无定所。幸好,它在受伤、迷失之际,遇到了可爱的小男孩阿尔斯楞。小男孩让它感受到了人类的关爱,使它真正地感受到了主人的温暖,最终变成了一只有生活乐趣、温暖而幸福的狗。有趣的是,鬼对阿尔斯楞和他的父亲白音宝格图的态度截然相
反。鬼对白音宝格图不停地咆哮,不允许其靠近自己,而对于男孩阿尔斯楞却毫无戒备之心,温存至极。当男孩第一次接近鬼时,“鬼惊呆了”,原因是从未有人没有任何防备地靠近它,而它也没有在男孩身上闻到任何恐惧的气味,反而感受到了温暖香甜的味道。至此,鬼的生命里有了不一样的体验,它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于人类的爱,享受到了离开警犬基地后的第一次睡眠,没有被暴打的危机,没有逃亡。男孩的天真善良给了鬼安稳幸福的生活,也让我们感受到了人性的温暖与美好。
在鬼的生命轨迹中,作者以人性之丑恶衬托出了人性之美好。长时间的斗犬生活,使鬼对人类失去了信任,充满了恐惧与防备,甚至于斗犬的生活常常出现在鬼的梦境中,使鬼在睡梦中哭泣着醒来。而与小男孩一起生活,可以让鬼完全放松下来。它尝到了与人类游戏的快乐,享受到了阳光与温暖。在男孩身上,它感受到了神奇的力量。作品中,鬼的悲惨经历能够唤醒更多的人关注动物的内心情感,它们不仅是供人类娱乐或玩赏的工具,它们更需要尊重与真正的关爱。在与动物生活或接触的过程中,我们也能充分地感受到人性之美。
当人类以美好的情感面对自然万物时,便能充分地感受、体验来自于自然的美好,并能自然而然地创造美,使人类与自然万物能够和谐相处,推动社会生活健康发展。《鬼狗》中,黑鹤以人类对美好道德品质的诉求唤醒了鬼的生命的自然呈现。
在牧民长期的游牧生活中,牧羊犬是必不可少的家庭成员之一,而在牧羊犬的生活中,不断被强调和巩固的行为法则便是不能捕杀属于人类财产的一切动物,这也是牧羊犬不同于野兽的最主要的特点。鬼来到营地时对白音宝格图充满了警惕与恐惧,甚至不肯让白音宝格图替自己疗伤,而当阿尔斯楞对它进行安抚之后,鬼便接受了白音宝格图的治疗。在这个疗伤的过程中,鬼的身上发生着微妙的变化,甚至于对阿尔斯楞产生了依赖感,如作品中所描述的:“鬼从小到大,从未害怕失去过什么,但此时它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害怕失去这个小小的男孩。”因为这个男孩让鬼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与爱。
鬼的父亲是蒙古草地的牧羊犬,而与阿尔斯楞一家一起生活的鬼终于回归到了它牧羊犬的本色生活,成为了营地的忠实守护者,尽职尽责,守卫属于它的每一寸“土地”与“财产”。同时,鬼的生活中也出现了游戏。夕阳西下,鬼与阿尔斯楞互相追逐,扬起灰尘,打闹的声音明亮而欢快,构成了草地黄昏最温暖的一幅图画。夕阳、人、狗、灰尘与草原,在这幅美丽而温暖的一幕中,不仅体现了人与自然美景的和谐之美,更体现了男孩与动物的心灵和谐之美。在这里,作者黑鹤为我们营造了一个非常唯美的艺术意境,也展现了他自己个性化的抒情方式。
自来到营地之后,鬼的生活重心也有了变化,其中最主要的一项便是守护小主人。阿尔斯楞来到镇上买东西时,被一群少年欺负,鬼在第一时间冲出来打败了向阿尔斯楞咆哮的两只狗,吓退了少年,成功地保护了小主人。从此阿尔斯楞便可以带着鬼随意进出镇子,再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事物了。风雪之夜,鬼用身体挡住了大风雪,把阿尔斯楞藏在身下,使得阿尔斯楞在没有任何御寒衣物的情况下得以生存下来。阿尔斯楞上小学时,鬼成为了他的“伴读”,很乖地听阿尔斯楞的命令等待下课,接主人回家。在阿尔斯楞六年的小学生活之中,鬼始终如一地接送着自己的主人;而当阿尔斯楞小学毕业,离开草原到城里读书后,鬼便每天黄昏时分准时出现在公路边的小树下,在阿尔斯楞上长途汽车的地方等待主人回家,居然一直等到了阿尔斯楞放寒假回家。此后,在阿尔斯楞求学的日子里,每天黄昏,鬼都会到公路边的树下等待阿尔斯楞归来。最终,鬼在阿尔斯楞最初发现它的地方死去。鬼在生命的后半段,感受到了人类的心灵与精神品格之美,也让我们看到了草原黄昏时分一幅幅由人、狗、大自然构成的温馨而美好的画面。人类与动物的和谐之美,美在人类与动物之间的相互关爱,美在人类寻回“人之初”的善良与单纯。
《鬼狗》虽为一部儿童文学作品,但其所体现的是作者对人性与动物性的深刻洞察,表现了自然与人、动物浑然一体的和谐之美,呼唤人与动物身上所具有的美好品质,唤醒了更多成人内心深处的“初心”,对现代社会具有重要的再教育意义。
①北大讲座编委会:《北大讲座精华集(文学)》,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11页。
[1]格日勒其木格·黑鹤.鬼狗[M].北京: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2013.
[2]张锦怡.新世纪中国少数民族儿童文学的发展[J].民族文学,2016(6).
[3]侯颖.动物文学的品格在他笔下异军突起——论格日勒其木格·黑鹤的《黑驹哈拉诺亥》[J].小说评论,2011(5).
作者:玮玮,硕士,呼伦贝尔学院初等教育学院讲师,研究方向:小学教育、儿童文学。
编辑:赵斌E-mail:948746558@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