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神秘微笑的东方蒙娜丽莎

2016-07-05 15:18铁艳艳
大观 2016年6期

摘要:无论是大勇心中圣洁的妻性美,还是克里斯心中神秘的母性美,又或是“我”与众人眼中的略显痴笨的神性美,都让东方蒙娜丽莎般的扶桑与我们之间像隔着一片多棱镜,每次转身总能让人看到不同的美丽影像。

关键词:妻性美;母性美;神性美

展现移民历史的长篇小说《扶桑》自问世就备受关注,而面带微笑的主人公扶桑更是作为真善美的化身,犹如神秘莫测的东方蒙娜丽莎般的缓缓走入众人视野。无论是大勇心中圣洁的妻性美,还是克里斯心中神秘的母性美,又或是叙述者“我”与众人眼中的她略显痴笨的神性美,都让她与我们之间像隔着一片多棱镜,每次转身总能让人看到不同的美丽影像。

一、大勇眼中的扶桑:圣洁的妻性美

“扶桑”作为中国古代神话系统中的太阳神树和生命树,在先人心中是神圣的,拥有着神圣名字的主人公扶桑,注定因为其卑下的妓女身份而显得与众不同。19世纪初,扶桑怀揣着寻夫的梦想,被人用一条船漂洋过海的拐卖到了异国他乡,在这片陌生又充满狂乱、歧视和压迫的土地上,扶桑用自己沉默的温笑、求生勇气和宽厚的博爱,为我们呈现了一出盛大的无私献祭式的受难仪式。在此,扶桑巧遇了素未谋面的丈夫,与丈夫阴差阳错的短暂相处中,用妻性美使其经历了一场生死蜕变。

作为诸多华人无赖的缩影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的大勇,用他神出鬼没的行踪、惹人注目的奇怪装束、腰间神秘的飞镖以及他作恶多端的行径,彰显着让人恐惧的兽性。但他又是环境逼迫下的英雄。他组织华人劳工用罢工来维持自身利益,他用不义之财接济无力生存的华人,在飞镖传说中化身为唐人的护身符。初见扶桑,大勇因其站在拍卖台上没有惊慌和担忧的微笑而触动的眉头抖动;在被搜索的过程中,大勇因注视到扶桑脚与身体不协调的比例而乱了心窍。在看与听的过程中,大勇感受到扶桑柔弱下的强大,温顺下的包容,他像对待自己的宠物一样,用东方男子传统意识下的占有,来表达他对扶桑的喜欢。他在使唤和虐待扶桑的同时,在害怕断了自己后路与对家的念想的同时,又不自觉的将妓女扶桑与自己远在家乡的圣洁贤淑的妻子形象相重合。

扶桑的身世成为他和大勇之间心照不宣又不会捅破的隐痛。扶桑用自己的无言维护着大勇神圣的梦和心中的归宿,默默承担起作为一个妻子的责任。她在每个下半夜把自己洗净,等着不知是否到来的大勇。她记不得别人的名字,却能仔细绕开大勇身上的每处伤痕。她对真相的忍耐和对所有苦难的包容,终于感动这个半人半兽的无赖英雄。在唐人区大乱扶桑被轮奸后,大勇第一个动作是拥她入怀轻声说着要杀了她,此时,他已经将她认作自己的妻子。

扶桑具备作为妻子的一切条件,她拥有健康的体魄,拥有善良朴素的爱,拥有身为妻子应有的沉默、顺从和贤淑,虽然沦为妓女,但她依然用自己圣洁精神支配下的妻性美成功的感化了大勇,使他洗心革面、仿佛变了个人,使他捐赠了手边的幼女之后,为维护扶桑的尊严而慷慨赴死。扶桑最终平静的奔赴刑场举办婚礼的决心和行动,完成了大勇对家乡和妻子的坚守,实现了对大勇最后的精神洗礼。

二、克里斯眼中的扶桑:神秘的母性美

作为情人的扶桑,在克里斯眼中最初是一个美丽、神秘的东方蒙娜丽莎。他躲在暗处咬着手指观察她,她的红绸衫仿佛一道符咒,吸引着这个十二岁儿童的眼球,撩拨起他内心关于“拯救”的梦幻。直到多年以后,克里斯才明白扶桑自己内心无需拯救的高于一切的自由,也才真正读懂扶桑超越了种族、地域界限的、最为原始、蛮荒的伟大母性美。

扶桑若隐若现的溜尖小脚、吹茶时闪动的耳坠、半透明的绸衣,都带给克里斯异样的新鲜诱惑。她像原始一样难以看透的黑发和举动,让她成为克里斯走向女性、认知东方和探究远古母性的渠道。在对扶桑对苦难自足的迎合和享受的目睹中,克里斯燃起了拯救东方女神的骑侠梦,为此,他与代表西方势力与强势文化的家庭抗衡,不自觉的卷入“反华排华”的动乱。爱上克里斯之后,扶桑学会了灵肉分离,除了不得不委身于他人的妓女身份,她把一切都给予了自己心中的情人。在病重被克里斯拯救之后,在克里斯对身着白色病衣的自己注视的陌生眼神中,因爱情而敏感的扶桑心甘情愿的放弃被拯救而回归自己受难的妓女身份。

扶桑的从容和坦然打动着克里斯,让他领略到俯身与男性身下的扶桑因内心自由而散发出来的执着又强大的生命张力所带来的和谐之美。即使在他被无形卷入到唐人区那场声势浩大的洗劫之中、无意识的参与了对扶桑及其所代表的东方毁灭性的奸污与破坏时候,扶桑也没有咒骂和哭嚎,只是默默的用血泪去迎合,然后谜一样的收起那满满的被咬下的各式各样的扣子,并把属于克里斯的那一颗藏在自己的发髻里。

扶桑用匍匐于大地的姿态迎接苦难,像母亲对孩子设下的圈套一样,包容着克里斯的错误,用跪下身体梳理和化解大勇与克里斯之间的争斗,也下跪的姿势接受克里斯泪流满面的忏悔。在克里斯冲破悔恨带来的自责和逃避而勇敢的向扶桑表白,试图想要带扶桑去冲破种族实现爱情的时候,看透一切的扶桑却用形式上的婚姻阻断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维护了两个人的平静。扶桑与生俱来的母性大爱与宽容伴随克里斯一生,让他告别懦弱而成为更有良知的真正的人。

三、“我”与众人眼中的扶桑:痴笨的神性美

面带微笑的扶桑,像一尊漂洋过海的菩萨,出现在众人面前。用无条件宽恕所有罪孽的态度,为接触她的每个人无私奉献。大勇眼中的妻性美和拯救克里斯的强大、厚重的母性之美融合在扶桑身上,让她在大智若愚的痴笨中,因原始的天真而散发出神性美的光辉。

扶桑与其她妓女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她的痴笨。她宁愿挨打受骂也不肯叫卖自己,只会在别人经过注视她时,笨重的起身,报以最为真心的宽厚的微笑。她原谅了贩卖她的人;她像个“旧不掉的新娘”,诚心诚意的用行动安抚背井离乡的中国苦力;她用“记不得名字”的方式,最为诚恳和公平的让嫖客们留下希望,维护他们对家的向往和内心的温暖;她无言的充当不同人泄欲的工具,也甘心的充当着男性赚钱的机器,她甚至毫无怨言的宽恕了在唐人街暴乱中强暴她的白人,包括她心爱的克里斯。

处于社会底层的扶桑,在男权、种族的压迫之下,用隐忍和宽恕,温和而坚韧的来面对无数的命运给予她的疾病痛苦和凌辱折磨,在强大的求生意志中彰显生命张力。看似是贩卖者和无数的嫖客们买下扶桑的肉体,去肆意的践踏和奴役,可在与扶桑的对视中,克里斯明白大智若痴的扶桑早已将自己的灵魂抽离了那具俯身与男性身下的肉体,站在高处用超脱的目光俯瞰和原谅一切。

强大的生命力让扶桑用“母牛般的温顺”熬过了接踵而来的苦难,用自己“泥土般的女性” 胸怀和上扬的嘴角上挂着的笑意,嘲弄了一切羞辱和奴役,赢得了中国苦力为获得她而爆发的争斗,也藐视了西方男性因嫉妒她而对她实施的暴行。她用最为卑贱的妓女之身了容纳了自己最为高尚的圣洁人格。由此,她痴笨的微笑下对芸芸众生的一视同仁,使她凤凰涅槃般的幻化成为征服东西方男性的“女神”。

正如被大家不断猜测的神秘微笑的蒙娜丽莎一样,从不同的时间和角度去欣赏东方妓女扶桑,都能从她痴笨的微笑和温顺的行动中,得到不同的美。她与生俱来的宽容、谦卑与公正无私的原始母性之爱,让她褪去了妓女的肮脏外衣,成为甘愿献身的佛陀和舍己拯救众生的耶稣,在藏污纳垢的同时自由的释放自己,也在对众人的启发中唤起良知、酝酿新生。

作者简介:铁艳艳(1983~),女,回族,河南平顶山人,兰州大学硕士研究生,河南艺术职业学院新闻传媒系教师。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