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来的兵工厂

滕征辉

在北方，不光是菜品有地方特色，人品也有地方特色。我最近研究民国史，发现当时的军阀林林总总，各有其安身立命的绝活，而这种绝活无不带有地方色彩。

直系冯国璋、曹锟、吴佩孚老哥仨分别为河北人、天津人、山东人，他们拼命争权、争利、争女人，但有两条底线：一是遵守江湖规则，二是绝不做汉奸。

阎锡山就不用说了，机会抓得又准又稳，绝不主动出手，但总能坐享其成。他修了铁路，偏偏是窄轨的，但火车轮子是可伸缩的，别人进不来，他却可以出去。我认识不少山西大佬，无不对其钦服之至。西北的冯玉祥别树一帜，细处几乎无可挑剔，但整体就是不对劲，他对政令一致的阎锡山很推崇，可阎锡山一直在防着他，阎锡山还跟蒋介石说：“您翻开历史看看，哪个没吃过冯玉祥的亏。”

其他的派系特色更明顯。粤系的喜欢钱、信风水，桂系内部纷争而对外一致，最后成就大事的是以蒋介石为首的江浙帮。江浙帮论财力有上海、江苏、浙江的财阀，论军事有黄埔军校的大批江浙子弟，论政治有CC系，论江湖有青红帮，论外援有世界新霸主美国。

但中国之大，人杰地灵，号称“江湖”的江西两湖子弟岂可小觑。毛泽东28年潜伏于高山大川中，一朝得手，江山换代，最终建立了民族独立的红色政权。至于东北人，其实土著很少，大多是山东人和河北人的后人。最后讲一个张作霖的故事，一个很有性格的故事。

第一次世界大战德国战败，克虏伯兵工机械拆卸出售，在上海拍卖。东北兵工厂厂长韩麟春在投标期间进了赌场，将巨资全部输光，然后发电报请罪，说要投江自杀。张作霖急了，大骂：“妈了个巴子的，孬种！输了就赢回来嘛，死什么？”马上让人汇去双倍的钱，指示说一半仍买机器，另一半捞本。韩麟春眼睛都红了，杀回赌场赢回了四倍的赌资，并全部买了机器。就这样，东北军拥有了亚洲最大的兵工厂。

（摘自《滕老总讲段子》民主与建设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