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莎莎?
摘 要:电影《天与地》是美国导演奥利佛·斯通执导并担任编剧的“越战三部曲”的完结篇,在喜多郎的操刀下,影片中的音乐在电影的形态构建、叙事强调和情感表达等方面均发挥了重要作用,在与画面完美结合的同时,更赋予影片更加丰富的表现形式和内涵,本文旨在通过对影片《天与地》中音乐的分析,论述其在影片中的功能和作用。
关键词:音乐功能;形式构建;叙事强调;情感表达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122(2016)06-0101-02
电影《天与地》是由美国导演奥利佛·斯通执导并担任编剧的“越战三部曲”的完结篇,不同于前两部电影《野战排》和《生于七月四日》的男性视角,《天与地》是从东方女性的角度来考察战争,呈现出一种极具温柔神秘的东方色彩,给人以一种委婉而又壮美的感受。同时,影片中的配乐在电影的形态构建、叙事强调和情感表达等方面均发挥了重要作用,使得整部影片彷佛是一曲历史与现实的合奏,带给人灵魂深处的震颤。
一、形式功能——塑造电影形态,构建叙事结构
彼得拉森在《电影音乐》艺术中认为电影音乐的形式功能重在电影音乐在构建电影形态和结构上的作用,音乐能使电影连贯起来,赋予电影以整体感,在《天与地》当中,主题音乐《heaven and earth》贯穿于整部电影,并在不同的阶段反复出现,根据剧情发展的需要变奏,将不同的片段场景统一于同一个主题下,通过阐述战争所造成的人性悲剧传达对战争的控诉和对和平的追寻。同时,喜多郎还采用乐旨来构建电影音乐的连贯性,在《天与地》中乐旨即为战争与人性,它贯穿整部电影配乐,将不同的场景音乐片段包括越南家乡、美越战争、黎丽的爱情、西贡的生活、回归故土等连接起来,凝结成一个统一的整体。影片配乐采用运用管弦乐的磅礴和古筝、笛子、二胡之间的柔美来形成战争和生命两个形象上的对比,既构造主题之间的统一性,又加强各音乐片段之间的联系和辨识度,使受众形成视听感知上的一致性。
除了构建电影形态,音乐还能够帮助构建影片的整体叙事结构,电影音乐可以帮助受众正确对影片中的信息进行归类。比如每当黎丽爱情主题曲响起时,受众自然会预感到黎丽即将与当下的男主人公发生感情纠葛,而当悠远苍凉的二胡笛声旋律响起时,受众则会联想到黎丽的故乡越南。同时音乐的变化标志着不同叙事段落的衔接和转换,比如在五邦参军,黎丽的父亲和她在田野上交谈后,影片的音乐开始从辽阔广远的柔和风格转为带着激昂鼓点的进行曲,伴随而来的剧情则是残酷战争的开始。音乐之间连续性又暗示了两个段落之间的联系,使受众的情绪得以连贯,不会产生断裂和突兀的感觉。
二、叙事功能——强调叙事元素,调节叙事节奏,塑造人物形象
电影音乐叙事功能即电影音乐在叙述故事时所起到的作用。这也是《天与地》中音乐所起到的最重要的功能。电影中的配乐总是会带有特定的地域人文色彩和不同的时代特点。比如最典型的就是《天与地》中在表现黎莉的家乡越南时,所采用的是温柔的管弦乐配以二胡、古筝、笛子和越南民族乐器,塑造出的是一种辽远凄凉的氛围。而当黎丽来到美国生活,场景音乐则变成了节奏明快的乡村摇滚,充满了时尚和摩登的气息,黎丽在超市一脸满足的看着商品时所配的欢快的《蓝色多瑙河》交响曲,映衬着美国富足的物资和优越的生活环境,这同时也与贫苦的越南生活形成鲜明的反差,形成“天”与“地”的对比。此外,电影音乐可以用于强调和预期电影当中的单个事件。有时候,电影仅凭借一小段旋律的变化就能引发人们做出相应的反应和猜测,比如斯蒂文在自杀前打电话给黎丽,这时音乐旋律变得低沉恐怖而诡异,受众立刻就可以预感到某种不祥的讯息。因此音乐独特的音色、音调和旋律能够刺激受众的听觉神经,调动受众的注意力,令他们产生心理上的期待,从而积极调动他们的情绪感受。
此外,在电影叙事中,音乐还能起到调节影片节奏和塑造人物形象的功能,在对电影的叙事节奏进行调控和构建上,影片中常常出现大段场景描绘越南自然风貌的镜头,如果是单纯的画面呈现,纵使画面再震撼,受众也很快会感到枯燥,但是配上音乐则不同,波澜壮阔的旋律以其自身的魅力使受众在视听共享中忽略了影像的单一和缓慢的节奏,从而调节了受众的心理时间,“加快”了影片叙事的进程。而在黎丽和斯蒂文家中遇袭再到西贡团圆这一段里,电影音乐有效地调节了影片叙事的张弛程度,在家中遇袭时,影片并没有采用快节奏的配乐来激发更为紧张的气氛,而是运用磅礴低沉的管弦乐来调节画面中的激烈冲突,呈现出一种情绪上的压抑,这种压抑感在黎丽带着孩子边逃难边找丈夫的过程中持续加深,一直到受众也开始绝望的时候,音乐的旋律突然开始逐渐上扬,随着一声“Daddy”镜头随后转到从远处走来的斯蒂文身上——原来他还活着。这个时候音乐旋律达到高潮,前面的失望,痛苦,在重逢这一刻中的得到完全释放,迸发出一种巨大的幸福和喜悦感。虽然影片中的画面和演员表演所带来的信息量与信息质已是这段情节形成基本叙事节奏的基础,但若仅凭借画面和演员的动作,这种内在汹涌的能量依然难以得到释放,但是配上电影音乐就可以表现叙事节奏内部潜藏的所有能量。
同时,《天与地》中的配乐在影片中亦起到了塑造人物形象的“代理功能”,作曲者喜多郎借助联觉将声音的特征与人物的外形、性格、心理等特征联系起来,从而用音乐来描绘人物。正如前面提到的,影片主题曲《heaven and earth》不仅是对战争的控诉和人性的关怀,同样也是黎丽个人命运和形象的写照,而她的命运亦是越南的命运。二胡、笛子、古筝所奏出的细腻而又伤感的旋律刻画出黎丽的女性气息以及苦难阴影所带来的忧郁特质,而磅礴深沉的管弦乐则体现出黎丽柔弱外表下坚韧不拔的性格,用她的宽容和坚强以及虽然减弱但从未消失的信仰来承受一切苦难。这种信仰来在于父亲从小对她的教诲。而在影片中,父亲形象出现时往往会伴随着清净祥和旋律音乐,黎丽在结尾处再次梦见了她的父亲,此时的音乐是伴随着钟声的女生哼唱,带有一种佛教特有的安详色彩,烘托出父亲的慈爱和如水一般澄澈宁静的品格,而随后的画面则是黎丽在祥和的乐声中给全村死难者上香,这也是父亲从小教给她的为人向善的道德准则的体现,父亲对她的影响早已渗入骨髓,永远不会磨灭。因此电影音乐可以深入挖掘演员内心的情感,表达“演员所不能表现、讲述的东西[1]”。
三、情感功能——塑造氛围,传递情感
彼得·拉森认为,音乐能“在作为一个整体的叙事中,或者在单个部分内部,塑造出‘情感和‘气氛……有时,音乐能够积极地塑造叙事的气氛,更准确地说,向观众指示出某一特定场景应该怎样理解和体验。[2]”在影片《天与地》当中,电影配乐具有高度的概括性,并能言说画面言外之意,因而在渲染气氛,揭示人物内心世界,调动受众情感上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整体上而言,《天与地》的电影配乐属于“交响乐散文诗”曲调舒缓而宽广,散置的长气息乐句铺满了整部影片,渲染出整部影片辽阔博大的氛围。整部影片的音乐并非是亦步亦趋的刻板的音画同步,而是以俯瞰的姿态,游离的方式审视画面,正是因为和画面保留着一定的审美距离,使得影片的音乐具有高度的概括性和包容性,赋予影片史诗般的情怀。而同时在剧情范围内的相对不确定性又能够提供给观众更加丰富的情感,比如在黎丽偷偷回到家乡看望父母时,她走在家乡的田埂上,一路上看着被战争摧残的故土和贫苦的村民,背负上叛徒的骂名过得异常辛苦的父母,伴随音乐《walk to viliage》响起,低沉缓慢的管弦乐和浑厚的圆号,凄凉的箫声交织在一起,传递出主人公内心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对满目疮痍的故乡的心痛,对同胞的同情,对自身悲惨命运的感慨,对心中信仰的怀疑和失望,对战争的憎恶…….这种复杂的心理活动如若仅靠言语和动作必然会显得单薄无力,但是音乐所具备的多义性和高度概括性使之能够唤起受众丰富的联想,赋予受众以高于情感认同体验的理解能力,此时的电影音乐“不仅是影片整体情绪基调的显示器,它更作为一种独立的理性意念而积极地参与到画面的造型中去。[3]”
导演自身对于影片的多义性情感亦通过影片配乐得以抒发,影片中富诗意的交响乐与东方式的唯美感伤与越南战场的残酷形成反照,战争场面并非音乐的着眼点,导演想要借音乐阐述的是战争背后对人类命运的思考和人性的追寻,在战争面前,人的命运,国家的命运如同坦克底下的一芥野草,在一种文明的过程中颠沛流离,而喜多朗的音乐则融合了对历史、自然、文化的思考和感悟,将斯通这个越战老兵内心对于越战的愤怒和批判以一种“无言”的方式表达出来,同时也让斯通内心强烈的负罪和愧疚感得到释放。
四、结 语
从以上分析中可以看出在影片《天与地》音乐有着重要的地位,整部影片的音乐在喜多郎的操刀制作之下具有鲜明的个性,西洋管弦乐、越南民乐,以及中国和日本的民族乐器的综合运用对电影的情调和氛围予以了恰如其分的渲染。真正 “在内容、形象、形式、风格上与影片相一致、融为一体”[4]。同时,影片中的音乐在构建影片整体结构形态、参与叙事进程、强调叙事元素、塑造人物形象、表达情感、渲染环境气氛、升华主题上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这一方面取决于作曲家深厚的音乐功底,另一方面也是导演个人追求写意艺术形式的表现,作为一个浪漫主义的导演,他习惯于将自己的个性和思考融入电影的创作,因此,对于音乐的主观性运用亦使他对视听语言的处理超越电影了文本,为《天与地》这曲战争中的女性悲歌增添了更多独立美学上的色彩。
参考文献:
[1] (挪威)彼得,拉森.电影音乐[M].山东:山东画报出版社,2009.
[2] 王云阶.论电影音乐[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1984.
[3] 郭小橹.我的两种电影音乐观[J].北京电影学院报,1994(2).
[4] 丁洁.电影音乐类型探析[D].天津师范大学, 2010.
[5] 闫彩蝶.自由国度的牛虻[D].南京师范大学,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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