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此在”作为海德格尔的著作《存在与时间》中的核心概念,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它凝聚了海德格尔对存在意义的深邃思考。海德格尔用“此在”来表示人这种存在者也是对传统形而上学中主体与客体矛盾对立的一种拒绝,这一点和巴赫金“狂欢化”理论强调“对话”的目的相同。海德格尔试图用“此在”来构建自我与他人“共在”的关系,这和当代许多以表现社会底层小人物生活的喜怒哀乐为主题的“小人物”电影试图搭建观众与剧中小人物的共同存在是一样的,都在试图突破人类在现代社会中的孤独感。 【关键词】存在与时间;此在;狂欢化;小人物电影中图分类号:B516.5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6)06-0258-02一、“此在”与巴赫金的“狂欢化”理论的关联巴赫金是与海德格尔同时代的理论家,“狂欢化”是他一生中重要的理论贡献。在其代表作《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和《拉伯雷的创作和中世纪与文艺复兴时期的民间文化》这两本专著中,巴赫金都谈到了狂欢化问题。狂欢是人类精神生活的固有需要,以其对生命的感悟和体验烛照人类的精神空间。巴赫金认为:“狂欢节上形成了整整一套表示象征意义的具体感性形式的语言,这一语言表现了统一的但复杂的狂欢节世界观,这一世界观渗透了狂欢节的所有形式。”①将狂欢节所体现的狂欢式的世界感受转换为文学的语言表现出来,就是狂欢化,它是一种艺术地把握生活的思维方式。狂欢化使在文本中建立对话的开放性结构成为可能。巴赫金指出:“在欧洲文学的发展中,狂欢化一直帮助人们摧毁不同体裁之间,各种封闭的思想体系之间,多种不同风格之间存在的一切壁垒。狂欢化消除了任何的封闭性,消除了相互间的轻蔑,把遥远的东西拉近,使分离的东西聚合。”②在狂欢化的文学世界里,狂欢精神消除一切界限,从而可以把很多对立的形象组合到一起,如“诞生”和“死亡”、“夸赞”和“斥责”、“悲剧性”和“戏剧性”等,从而使独自走向对话、独断走向开放,形成一种对话的关系。传统形而上学突出了人的主体性,对促成以主体征服客体为特征的西方文明的兴起发生过积极的影响。但传统形而上学同时突出了主体与客体的矛盾,致使主体与客体的分立、人与世界的分离,最终导致了人与存在的分裂,导致了“存在的遗忘”。“此在”概念是海德格尔突破传统形而上学主客二分的理论起点。海德格尔认为,“此在”的基本存在状态是在世界中,即在世。“此在”在世是指“此在”与世界浑然一体,“主体和客体同此在和世界不是一而二、二而一的。”③海德格尔通过“此在”拒绝了传统形而上学中主体和客体的矛盾对立,使人与世界统一起来。巴赫金“狂欢化”理论中强调的对话关系也是旨在消除主体与客体的对立,实现主客体的平等交流。巴赫金在1962年7月2日写给柯日诺夫的信中说:“对于海德格尔本人,非常遗憾,,我了解不多。海德格尔在某种程度上几乎完全不在我的哲学爱好范围之内,但根据盖杰科的文章我看到,在某些方面我和他也很接近。”④巴赫金指的“很接近”的地方或许正是对于主客之间矛盾对立关系的消解。二、“此在”与现代小人物电影的关联海德格尔不用“我”,而用“此在”表示人类的存在,是为了说明人首先是在这个时空中的,是与他人共在的。海德格尔认为,“此在在世本质上就是烦”⑤。此在在世因与他物发生关系而烦忙,因与他人发生关系而烦神,如此构成了“周围世界”。这里,海德格尔一方面进一步揭示了他物、世界与此在融合在一起、而不是与“此在”相对立的客体,另一方面表明:“无世界的单纯主体并不首先存在,也从不曾给定。”⑥此在在世不是孤独的个人的在世,而是与他人一道在世,即共同在世,从而构成“共同世界”。当代社会文化心理的转型也对当代电影产生影响。在当代,人们对宏大叙事感到厌烦,开始反观现实中最普通的生活,并在其中体悟存在的意义,那些表现大英雄人物的电影已经随着宏大叙事不断被批判、被解构而越来越不受人们的关注。相反,以表现普通人在现实生活中最琐碎的喜怒哀乐为主题的小人物电影越来越受到关注。这里所说的小人物电影主要是以表现现实社会中处于底层的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以及喜怒哀乐为主的电影,在国内和国外这类电影都是很普遍的,我们所熟知的《阿甘正传》就是一部很经典的小人物电影。近几年在国内,小人物喜剧电影所创造的票房奇迹让人惊叹,比如我们所熟知的冯小刚的很多贺岁片(如《非诚勿扰》)以及宁浩的很多小人物喜剧电影(如《疯狂的石头》)都取得了不错的票房成绩。在中国,为我们熟知的很多小人物电影大都没有《阿甘正传》那样广阔的大事件背景,通常是把那些处在社会底层的普通人置于当下普通的社会背景中,带着一种自嘲与怜悯的态度去表现他们在生活中的无可奈何与永不放弃、积极进取的生活态度,通常具有黑色幽默的特点。前几年一部广受好评的电影《钢的琴》,在国内就树立了以小成本表现最底层人民生活的典范。《钢的琴》讲述了处于社会底层的东北钢厂下岗工人陈桂林为了与前妻争夺女儿的抚养权,召集工友为女儿用钢制作钢琴的故事,用带有黑色幽默的元素演绎了普通人的温情故事。电影中不断出现人物为了生存而面临的既好笑又尴尬的处境,如陈桂林的一个工友为了躲避债主的围追而爬到树上不肯下来,陈桂林用捡到的死鱼送礼,观众在发笑的同时也看到了自己面临生活困境时的样子,并在对电影中人物的嘲笑中审视自身,超越自身。影片画面一开始就是黑色幽默味道十足的送葬场景:天上下着雨,秦海璐饰演的淑娴在那里唱着俄罗斯民歌“三套车”,她身后是一个用黑色垃圾口袋套在每一个人身上的乐队。送葬的家属觉得这歌太沉重,于是乐队吹奏起“步步高”,当欢快的节奏和送葬的队伍形成对比的时候,那份黑色幽默以及生活中的荒诞就赤裸裸地展现了出来。《钢的琴》既表现了小人物生活的辛酸与无奈,也有内涵丰富的黑色幽默,选取的背景是最普通的生活场景,对普通观众来说这部电影并不难理解,既引人发笑,又引人沉思。在小人物电影中,基于小人物的喜怒哀乐而构建起来的故事情节将文化特质与生活化的喜剧元素多层次地糅合在一起,观众在那些小人物的身上找到了一种自身的特质,在表面上承认了电影里的小人物,也是承认了自己,找到了心理安慰,达到了现实生活压力的释放。把自己袒露给别人,真实表现现实生活的甘苦,也就证明了自己和他人的共在,也就是创造一种共同体,这是以小人物为主要人物进行塑造的电影创作诉求。孤独感、人脱离社会性是现代社会面临着的最大问题。海德格尔在《存在与时间》中就试图突破人自身的孤独感,而与他人建立一种共在,这与众多小人物电影所要创造的与他人共在的努力是相同的。注释:①巴赫金.巴赫金全集(第5卷)[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160.②巴赫金.诗学与访谈[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9.177.③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M].陈映嘉,王庆节译.北京:三联书店,1987.74.④巴赫金.文本、对话与人文[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552.⑤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M].陈映嘉,王庆节译.北京:三联书店,1987.231.⑥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M].陈映嘉,王庆节译.北京:三联书店,1987.143参考文献:[1]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M].陈映嘉,王庆节译.北京:三联书店,1987.[2][苏]巴赫金著,钱中文译.巴赫金全集(第5卷)[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3][德]彼得·特拉夫尼著,张振华,杨小刚译.海德格尔导论[M].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2012.[4]丁莉丽.视觉文化语境中的影像研究[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2007.作者简介:刘丽平(1991-),女,山东临沂人,四川大学硕士研究生在读,主要研究方向:文艺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