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诗词的豪放与婉约

于立志

毛泽东是一位“立德、立功、立言”兼具一身的伟人，也是一位独领风骚的诗人。毛泽东诗词以其冲天的豪气和雄健的风格深受世人瞩目。他后来曾自我总结说：“我的兴趣偏于豪放，不废婉约。”毛泽东写“风花雪月”的诗词有45首，寄托着这位伟人特有的理想追求与审美趣味，体现出一种崇高美。《贺新郎·别友》写于1923年12月，诗中“要似昆仑崩绝壁，又恰像台风扫寰宇”，充满了革命豪情，有别于绮丽雕琢的词格。《浪淘沙·北戴河》中的“萧瑟秋风今又是”，《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中的“风雷动，旌旗奋，是人寰”，既是自然物象的表现，又是时代风云的象征，通过诗词和谐地统一起来。

毛泽东的《卜算子·咏梅》，“风”“花”“雪”均写到了，这实际上是一首政治写意词，以梅花比喻中国共产党， 它抗冰斗雪， 刚毅不屈。毛泽东创作《卜算子·咏梅》， 欣赏陆游词中“香如故”的意境，塑造自己心目中的梅花形象， 还受到明朝诗人高启梅花诗的影响，吸取高诗“美人”形象。1961年11月6日， 毛泽东一连写三封信给田家英， 请他查明一首咏梅诗的出处。其一，早上6点半给田家英写信：“请找宋人林甫的诗文集给我为盼，如能在本日下午找到，则更好。”其二，上午8点半又写信：“有一首七言诗，其中两句是：‘雪满山中高士卧， 月明林下美人来。是咏梅的，请找出全诗八句给我， 能于今日下午交来则最好。”其三，到了9点钟，写了第三封信：“又记起来，是否清人高士奇的。前四句是‘琼姿只合在瑶台，谁向江南到处栽。雪里山中高士卧， 月明林下美人来。下四句忘了，请问一下文史馆老先生，便知。”（《毛泽东和他的秘书田家英》，第108页）

毛泽东一生喜欢雪，钟情于雪，也喜欢咏雪。冬天下雪时，毛泽东看到门外的雪景，便会马上制止卫兵扫雪。毛泽东咏雪的诗句多而精彩，多次赞美雪的世界和雪的冰清玉洁的精神。如“万类霜天竞自由”“寥廓江天万里霜”“漫天皆白，雪里行军情更迫”“赣江风雪迷漫处”“戎衣犹铁甲”“须眉等银冰”“雪压冬云白絮飞”“梅花欢喜漫天雪”“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最脍炙人口的当属写于1936年2月的《沁园春·雪》，境界高远，气势恢宏，景象非凡，当是毛泽东诗词的压卷之作。上阕多角度描写了北国壮丽、俊美的雪景，从“须晴日”至“分外妖娆”，描写了雪后晴天的美丽景色，展示一幅绚丽多姿的美丽图景，以雪景的壮丽来言情，以寄托祖国山河之壮美。下阕以“江山如此多娇”承上启下，引发论史抒怀，以“俱往矣”三字，总结了旧时代，宣示了新时代之将至，“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表达了意志与理想，可谓古往今来词中极品。9年后赴重庆谈判时，毛泽东将此词赠给南社诗人柳亚子，轰动了山城，被誉为气势磅礴、气吞山河之盖世精品。此乃诗词史上空前盛事，广为传颂。

毛泽东于1957年5月11日挥笔写下感天地、泣鬼神的《蝶恋花·答李淑一》。这首词以人寄月、以月喻人，寄托了对夫人杨开慧和亲密战友柳直荀的无限深情，歌颂为国赴死的先烈。这首词既是“酬答”，又是“咏月”，也是“悼亡”，三者兼而有之，别具特色。“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引用嫦娥、吴刚的神话传说，和悼念杨、柳二位亲人（烈士）的思念融合在一起，营造出一种奇、高、远、深的境界，给人一种隽永的、震撼人心的美感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