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

2016-06-25 02:04山东赵兵
垂钓 2016年4期
关键词:礁石二哥钓鱼

文/图 山东·赵兵



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

文/图 山东·赵兵

“正月里来是新年儿啊,大年初一头一天啊,家家团圆会啊,少的给老的拜年啊……”今天是2016年2月8日,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春节。按照我们老家农村的习俗,正月里少不得挨家串户走亲访友,特别是大年初一的早晨,晚辈要给长辈磕头拜年,大人要给小孩子塞压岁红包。虽然我少年时便跟随父母从农村迁居城里,但这些传统习俗已经在脑海里打下深深的烙印,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磨灭半分。

初一一大早,我便备好各色礼品,带着妻子、女儿返回老家,给本家的亲戚长辈拜年问好。现在农村也不兴磕头拜年了,见面喊一声:“大爷大妈、大叔大婶过年好!”就足以表达最诚挚美好的新年祝福了。我的本家亲戚虽不多,但走到哪一家都能受到热情的招待,香烟糖块、花生瓜子一个劲儿地往手里塞,以至于女儿直喊:“兜里都装满啦,再装就撑破啦!”惹得大家忍俊不禁。

行程导航图

酒后的“疯狂”

所有的本家亲戚拜访完毕后已经10点多了,我带着妻女来到儿时的玩伴兼钓友老鬼哥家里。每年初一的午饭,我们都是在老鬼哥家吃的,这已经成为惯例。平日里大家都忙工作,见面的机会不多,正好利用春节这个机会好好聚一聚,唠唠家常,喝喝酒,亲情友情在这一刻得到充分的体现。

老鬼哥一家三口已经等候多时,两家人见面格外亲切。妻子主动跑到厨房去给老鬼嫂打下手,姊妹俩边聊天边准备饭菜。老鬼哥家儿子跟我闺女以前就认识,两个小孩见面后立刻撇开大人,玩得不亦乐乎。我俩则坐在屋子里喝茶抽烟,聊钓鱼那些事儿。老鬼哥以前跟我一样,都热衷于淡水野钓,我俩的钓技都是在村东头的大水库练出来的,不过自从接触海钓以后,他就彻底放弃了淡水钓,而是经常组织人马在渤海、黄海钓鲪鱼、鲈鱼、鲅鱼和八爪,按他的说法,海钓比淡水钓刺激多了。在他的鼓动下,我也跟着出了几次海,慢慢地也爱上了这项运动,虽说技术不咋地,可也钓了不少鱼。

过了不久,老鬼哥家又来了位客人。我一看,这不是大杰嘛!去年我们还一起出海钓过鲈鱼,也算是老相识了。老鬼哥说大杰是他特意请来陪客的,人少了喝酒拼不起来,没气氛。钓友坐在一起,话题只有钓鱼,三个人打开话匣子,从渤海钓鲅鱼说到黄海钓鲪鱼,从春天钓梭鱼说到冬天钓鳕鱼,一个个眉飞色舞、兴高采烈。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老鬼嫂动作特别麻利,四冷八热很快摆上桌。老鬼哥招呼大家入席就坐,添酒夹菜,气氛热烈而融洽。妇女和小孩都不喝酒,很快就吃饱离席,剩下我们三个大老爷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喝得面红耳赤、酣畅淋漓。中途老鬼哥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之后异常兴奋地宣布:“浙江的客户胡老板打电话拜年,邀请我们正月初八到舟山岛海钓!”我以为这不过是生意人之间说的客套话,随口说了一句:“去舟山?算我一个!”大杰则表示他要申请两个指标,他公司老板也是个海钓发烧友,这段时间正在家闲得难受呢。

老鬼嫂跟妻子坐在炕上拉呱聊天,听到了我们的表态也没当回事,认为我们只是喝多了信口胡咧咧。老鬼哥当即掏出手机把电话打了过去:“胡老板,我这边定了,初八过去,四个人,你给安排一下!”

这个电话打得太过突然,没等大家回过神,老鬼哥就把电话扣了。老鬼嫂赤着脚从炕上蹦下来,指着老鬼哥就喊了起来:“姓刘的,你是不是喝糊涂了?平常钓鱼我不干涉你,大过年的你不在家待着跑一千公里去钓鱼,你是不是疯了!”妻子也表示反对:“老鬼哥,你们正月不开工,俺家这口子还得上班呢,哪有空陪着你一块疯?”我也愣住了,平常我们出去钓鱼,最远也就走到威海、青岛那边,顶多三五百公里,突然决定到浙江去,真应该好好谋划斟酌一下,说去就去,是不是太疯狂了?几个人的目光都盯在老鬼哥身上,屋里的气氛突然凝重起来。

老鬼哥慢吞吞地站了起来,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之后将酒杯重重地顿在桌上,环视众人一圈后,低缓却有力地说:“虽然我读书不多,但年轻的时候我心里也有很多梦想。可为了家人能过上好日子,我只能把这些梦想默默藏在心里,拼命挣钱养活老婆孩子。这几年手头宽裕了,可是过了年我都他妈的40岁了,趁着现在还有精神头折腾,就让我疯狂一次吧,因为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

老鬼哥的话如同利斧凿石一般击打着我的心,让我震撼不已。曾几何时,我也是一个满怀梦想的年轻人,无数次憧憬着大学毕业后,背着简单的行囊流浪天涯,喝一碗呼伦贝尔的马奶酒,摘一朵喜马拉雅的雪莲花,跳一段西双版纳的竹筒舞,摇一程水乡古镇的乌篷船。可是真正踏入社会以后,我突然发现生活的压力就像天堑壕沟一般隔断了我的梦想之旅;眼睁睁地看着美丽的泡沫一个个被击碎却无能为力,我只能一步步妥协,最终被压在金钱、名誉、地位、事业和家庭这座“五行山”下。

我一直以为我早已被这平淡无奇的生活所麻木,但听老鬼哥这么一鼓动,内心里那盏摇摇欲熄的火苗突然迸发出强烈的能量,刹那间我仿佛又回到了20岁那年,耳旁又响起黄家驹那首催人奋进的《不再犹豫》。

我拎起桌上的酒瓶,“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向着老鬼哥伸出右手说:“哥,我陪你疯一次!”大杰也伸出手说:“要疯大家一起疯!”三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老鬼哥咧开嘴笑了起来,我却分明看到他眼睛里闪过一丝晶莹。

老鬼嫂听我们这么一说,声调立刻降了八度:“又不是不叫你们出去钓鱼,我就是觉得路太远,人生地不熟的,怕你们有危险……”老鬼哥说:“我们都不是毛头小伙子了,这些年走南闯北的,你和弟妹就把心放肚里吧!”

大杰紧接着给自己老板打电话报喜,不一会儿外面风风火火地闯进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老鬼哥起身相迎并进行介绍。原来这就是老鬼哥以前跟我讲过的王老板,辛庄镇上首屈一指的海钓发烧友。王老板在渤海湾搞扇贝养殖,身家数千万,没有其他的爱好,唯独喜欢出海钓鱼,圈子里的钓友见面都喊他“二哥”。在山东,你尊称一个人要称呼他“二哥”,而不是“大哥”,这源于《水浒传》里的武大、武松兄弟俩,他们都是山东人,“二哥”说的就是武二郎。

我的钓技相比老鬼哥还有很大的差距,可老鬼哥说他跟二哥相比完全不是一个量级,这不由得让我对这位海钓高手肃然起敬。

二哥告诉我们他家里还有客人在吃饭,一听大杰说要去浙江钓鱼,扔下客人就跑过来了,这段时间渤海海域大面积结冰无法出海,憋得他简直要发疯。因为二哥以前曾到舟山钓过一次,熟悉当地的情况,再加上钓技出众,所以大家一致推选他担任本次跨省矶钓的总指挥,具体筹划行动方案。

登上礁石

老鬼哥找来纸笔,按照二哥的要求逐一进行记录。出海矶钓需准备的物品可真不少,单拿饵料来说,光是虾砖就需要60块,再加上钓饵、虾粉等易耗品,怎么也得一两千元;其他的诸如鱼钩、鱼线、阿波、水中等配件,以及四人三日的口粮补给,列了满满一张纸。二哥是个爽快人,他将清单折好放进口袋里,说由他负责采购所有物资,并提供一辆旅行车,我们三个人只需携带自己的钓竿和衣物即可。我们哪好意思让他一个人出四份钱?几番争执却拗不过,只好随他。二哥告诉我们,尽量使用5.4米以上的长竿子,一是容易控鱼,二是能防止礁石磨线。我在海水矶钓方面基本属于新手,也没有趁手的长矶竿,老鬼哥说这个交给他负责,我啥也不用操心,光出个劳力就行,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900公里奔舟山

春节的假期是从除夕至初六,初七正常上班。上班以后,我以到外地探亲访友为由跟单位领导请了几天假,因年后工作比较清闲,领导爽快地答应了。初七下午,我接到老鬼哥的电话,通知我初八早7点到他家集合。

初八早晨5点多我就起床了。我带的东西很少,仅有一个背包,里面装着一些防寒衣物。出发前妻子反复叮嘱要注意安全,我笑着说这又不是第一次出去钓鱼,咋搞得这么催人泪下呢?

到达老鬼哥家的时候,三人已将装备全部装到一辆福特全顺商务车上,待我拎包登车后,大杰负责驾驶,一行四人直奔高速路口而去。在路上,二哥向我们介绍了舟山礁石矶钓的有关情况,他说这个季节去舟山主要钓真鲷和黑鲷,上一次他和一个钓友钓了400多斤,单体普遍在三四斤以上,大的能有10多斤,带去的钓箱完全不够用,最后委托船老大买了几个泡沫保温箱才运了回来……听得我们目瞪口呆,心驰神往。真鲷、黑鲷在招远这边被称为红佳吉和黑佳吉,以前我们也钓过,可都是些小家伙,手掌大小的居多,别说10斤往上的,就连三五斤的也没见过。

车载导航提示从招远到舟山有两条路线,一条是经连云港,过盐城、南通、上海,再到达目的地,另一条是经连云港,过淮安、扬州、常州、上海,再到达目的地。两条路线总路程均在900多公里,正常行驶大约10个小时左右。二哥说春节后出行的车辆多,第二条线路沿途旅游城市太多,部分高速路段肯定要堵车,上次他们去舟山的时候就被堵在路上四个多小时。于是,我们选择了第一条路线,四个人轮流开车,马不停蹄地赶路,中途除了进服务区解决内急之外,基本不做停留。

下午5点多钟的时候,我们到达上海浦东东海大桥。东海大桥全长30多公里,是我国最长的跨海大桥,分上、下行双幅桥面,双向6车道,是我见过的除三峡大坝之外最为壮观的人工建筑,让我不禁感慨劳动者无穷无尽的创造力。夜幕降临后,我们终于顺利到达目的地——舟山小洋山码头。

我的第一条黑鲷

招远海钓第一人“二哥”

驶向海礁岛

在高速路上的时候,老鬼哥就跟浙江的胡老板联系好了会合地点。我们按照导航的提示到达指定地点时,胡老板已恭候多时,他非常热情地安排酒席为我们一行四人接风洗尘,席间谈论了一些礁石矶钓的特点和注意事项。当得知我们没带登礁鞋的时候,他立刻安排司机依照每个人的鞋码出去购置。饭饱酒足之后已接近22点,胡老板与我们一起到码头边登船。

我们在海中的具体位置

当晚的风力3~4级,气温大约10℃左右,阵阵冰凉的海风夹杂着海边独有的腥气扑在脸上,让人的酒意都清醒了三分。借着码头上昏暗的灯光,我们将全部装备搬到船上,船老大很快发动马达,钓鱼船在微光中犁开水面向夜色中驶去。岸上的灯火隐约昏暗,四周渐渐漆黑一片,只剩下船舷外的海水还在“哗哗”翻滚。刚才在码头上的时候还不觉得冷,到了海里以后突然感到海风吹得脸生疼。胡老板带我们下到了船舱里面。船舱明显经过精心的装饰,不仅干净整洁,物品也一应俱全,船只航行时的机器轰鸣声也消除得差不多。如果说我们以前出海住的船舱是路边小旅馆的话,那这里完全够得上是三星级宾馆。胡老板说船要在夜间航行,到达海礁岛钓场需要六七个小时的时间,今晚我们就在船舱休息。

本次出海垂钓的计划是:初八夜间登船,初九凌晨到达钓场,初十下午3点返航,也就是说这两天除了登礁之外,吃喝拉撒都在船上。大家在各自的床铺上躺下,不多久就听到老鬼哥的呼噜声。我却因为白天在车上睡足了,一点睡意也没有,于是掏出手机查询海礁岛的基本情况。

海礁岛属浙江省舟山市嵊泗县嵊山镇管辖,位于海礁岛群的东南部,西距嵊泗县城约68公里,是中国领海基点之一。白居易《长恨歌》中所说的“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指的就是舟山的海礁岛。它不仅是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就的一座海上仙山,也是海钓人心驰神往的胜地。尤其在冬季,这里的黑鲷个大体肥,力道生猛,是这个时候海钓的最佳对象鱼之一。看着看着,阵阵困意来袭,不知何时就睡着了,等我被老鬼哥叫醒的时候已经凌晨4点多钟。胡老板告诉我们说此时距离到达目的地还有一个小时,大家要利用这段时间收拾钓具,做好登礁的准备。

大杰展示鱼获

老鬼哥早就给我准备了一支5.4米矶钓竿,我仿照他的样子加工钓组。钓组基本跟淡水矶钓差不多,主线用的是80米4号全浮水线,配长约3米的2.5号子线,绑6号鱼钩,配2号阿波,只是多了一个叫“水中”的物件,据说相当于淡水钓中“双铅钓法”的上铅,可以使钓组迅速入水,并且增强在水里的稳定性。二哥准备完钓组以后,将提前备好的虾砖和粉料在饵料桶里进行搅拌,垂钓的过程中必须时常进行补窝,以保证在钓点水域持续诱鱼。钓饵用的则是10厘米长的剥皮南极虾,这是鲷类最喜爱的食物。

等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们五个人来到甲板上,胡老板说差不多已经到了海礁区了,大家抓紧时间吃点东西补充体能。随着浪花的翻滚起伏,水下的礁石时隐时现,船速降得很慢,船老大完全是靠经验在躲避暗礁。过了一会儿,船身突然重重地撞上了什么。船老大长按了一声汽笛,胡老板紧接着说:“大家带好随身物品,准备登礁!”登礁时船老大加大马力,确保船头始终垂直顶在礁石边,几个人背着装备跌跌撞撞地搀扶着下了船。

大杰的第一尾真鲷

“矶”情初九

我们停靠的这块礁石极为陡峭,坡度几乎超过60°,还好因为经常有人在此垂钓,被踏出许多落脚的攀登点。礁石上高低不平,因常年被海浪冲刷而变得异常湿滑,石缝间布满了海草、贝壳,有些低洼的地方还有水。

这种环境便体现出长筒登礁鞋的优势了。借助鞋底的钉子抓地和其他人的拉扯,我几下便爬到礁石上,生平第一次站在了大海的中央!

遥望天水相连,一片汪洋,人生多少事,此时尽可忘!几个人选定钓位,着手开钓。此处水深大约15米,棉线结调到12米处,挂上南极虾后抛竿入水,再用打窝勺子挖窝料打窝……二哥说这个地方好像就是上次钓得很好的那个岛礁,他在这里钓了七八条真鲷,最大的7斤多。话音未落,大杰那边喊着上鱼了!只见5.4米的矶钓竿被拉成弯弓状,水下的鱼东蹿西突拼死挣扎,力道十足。几分钟后,二哥协助大杰将鱼抄上岸,果然是一条粉红色的真鲷!胡老板说:“开竿上真鲷,好兆头啊!”我离他们那边有点远,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将鱼装箱,只怪自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正在懊恼间,旁边的老鬼哥说了声:“你上鱼了!”我赶紧回头看自己的阿波,发现已经没入水中不见了踪影,等我提竿时却发现挂底了。老鬼哥说:“海鱼发现有危险后,第一反应就是往礁石缝里钻,所以阿波一旦沉水,你就得赶紧扬竿收线,以确保鱼离开海底,这样才有可能拉出水;反应慢了不但钓不到鱼,还得损失一副子线。你赶快挣断子线,抓紧钓,现在正是涨潮期,鱼吃食正旺!”

我使劲将挂底的子线扯断,换上新的子线,重新抛竿。之后的半个小时里,大家都在纷纷上鱼,黑鲷、梭鱼、鲪鱼……种类真不少,唯独我,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水平差,只钓了一条小黄鱼。老鬼哥见我长时间不上鱼,放下自己的矶钓竿,过来看我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当我换上新的饵虾抛竿入水的时候,老鬼哥提醒我:“你的棉线结松了,下滑了好多,钩子距离水底太远,底层鱼发现不了鱼饵,所以没有咬钩的。”原来如此,真的是细节决定成败。我重新将棉线结定位后,果真上了一条黑鲷!虽说个头不大,但在水里的冲劲可真不小,1斤重的黑鲷就能把鱼线拉得吱吱响,这感觉简直太美妙了。

抄鱼上岸后,黑鲷的背鳍怒张,嘴巴一张一合颇有几分威武。这是我舟山之行的第一条黑鲷,哪怕再小也得留着,果断拍照留念后装入钓箱,继续战斗。

天色渐明,太阳不知何时升出海面,只是冬日的光芒无力撕破晨雾,远处的岛礁依旧笼罩在雾色之中,海水拍打着礁石发出巨大的声响。有一首歌唱道:“云雾满山飘,海水绕海礁。”正是那时那幅景色的真实写照。

9点多的时候,潮水已退,近半个小时都没鱼吃钩,胡老板招呼我们收拾装备转移战场。登船后,我们把鱼获倒进准备好的泡沫箱子里,撒上碎冰进行储存,并评比出第一个钓点的鱼获排名:二哥钓了一条5斤左右的黑鲷,暂时位居榜首,他的目标鱼本是大真鲷,结果一条也没钓着;大杰却钓获了全场唯一的一条真鲷,差不多有3斤重;胡老板没有钓到太大个体的黑鲷,杂七杂八的鱼儿加起来却是数量最多;而我和老鬼哥无论从质量还是数量上讲都是垫底的水平。胡老板说,真鲷往往是成群游弋,运气好的话连着上,运气不好一条也遇不到。

等我们到达第二个钓点时,发现有一艘船已经靠岸,几位钓友正在往礁石上爬。这块礁石露出水面的体积比较大,海拔超过十几米。我们登礁后,各自选定钓点,开始了新一轮的比拼。

有了上一个钓点的摸索,我对矶钓黑鲷有了一些了解。经过几次试探性的抛投后,我对水下的环境有了大概的认知。根据海水的流速和流向,我选定了一块杂石较少但水流较急的区域施钓。不多时,阿波便被拖入水中,我及时提竿,中鱼了!手中的矶钓竿被拉成大弯弓,我蹲着马步双手硬撑着不敢松懈,并随着鱼的走向碎步横移,不断变换着钓竿的角度,以便搏鱼。经过数次拉锯,大鱼终于离开海底浮出海面,横躺着不停地喘息。竟然是条真鲷!老鬼哥帮我把鱼抄到岸上,我仔细观察着这尾真鲷,它粉红色的身躯闪着熠熠光芒,那一点点幽蓝的斑点分布在光滑的背脊上,犹如一颗颗镶嵌着的醉人的蓝宝石,格外耀眼。

老鬼哥也中鱼了!阿波像箭一样沉入水中,钓竿刹那间猛弯下去,竿梢不住地向海面颤抖点头,好大的力道!老鬼哥第一下竟然没能将矶钓竿立起来!好在他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连忙用左手将竿把顶在肚子上,右手迅速松了一下渔轮泄力,与此同时左手发力将竿子扬了起来,右手紧接着锁死渔轮。浪花翻滚之间,钓线急速切割着海面,划出大小不同的圆圈,好几次险些划到礁石边缘,都被老鬼哥沉着化解。我放下手上的竿子,端着抄网准备下手,却被老鬼哥制止,他说这可能是条大真鲷,劲头太足了,等遛翻了再抄。10多分钟过后,鱼儿终于缴械投降,横卧在水面上。果然是一条真鲷,而且个体明显比我先前钓的那条大许多。我小心翼翼地帮他把鱼抄了上来,颠了颠分量,最少5斤以上。

中午时分,潮水降到了最低,鱼儿许久不吃钩。大家在这个钓点钓得都不错,三五斤重的真鲷、黑鲷上了十几条,但未见10斤级巨物的踪影。我们几个凑在一起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商量下午的施钓计划。这个礁岛虽然面积很大,但真正适合垂钓的地点却不多。钓鱼的时候大家都处于紧张的状态,丝毫不觉得累,可一放松下来就感到腰酸背痛,两腿发软。鉴于这种状况,再加上这个钓点鱼情不错,大家决定中午就地休息,下午继续征战。胡老板告诉我们,海礁岛群出鱼有个特点——越是险峻得没法站人的位置越出大鱼,平坦的海边都是一些小家伙。我想这可能是因为大鱼活得久了,知道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这个道理。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正当下午我们钓得过瘾的时候,海上突然刮起了大风,别说抛竿钓鱼了,就连安稳地站在礁石上都很困难。2米高的巨浪咆哮着扑上礁石,大家的裤子全都被打湿了,贴在身上既凉又湿,很不舒服。胡老板赶紧招呼我们趁着风力停歇的空当上了船,船老大将船停靠在背风的礁石后面抛锚,第一天的矶钓告一段落。

上船后,我们总结了一下当天的情况。总体来说,虽然没有见到传说中的十几斤重的巨物,但也算说得过去,五个人钓了大约120多斤真鲷、黑鲷及其他杂鱼,其中3斤以上的真鲷4条,5斤以上的黑鲷12条。二哥是当天的状元——3斤重的真鲷1条,5斤以上的黑鲷5条,最大的一条7.6斤重,真不愧是我们招远市辛庄镇的海钓高手。

晚餐是船老大在船上给我们做的。说实话,船老大炒菜的手艺真一般,但我们依然吃得津津有味。对于一整天没正经吃饭的我们来说,清炖鱼汤的诱惑简直无法抵挡,喷香的大米饭更是让人食欲大开,就连那炸得黑乎乎的花生米也成了上好的下酒菜。

天有不测风云

初十的早晨,风力有所减弱,但天阴得厉害,温度也很低,穿着冲锋衣都抵御不住寒气的侵袭。按照原计划,今天还要钓一上午,下午返航,但看看眼下的天气真是不太理想。是立即返航还是坚持到下午再撤退?船老大征求我们的意见。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一致认为大老远从山东来舟山挺不容易,应该发扬一下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克服一下眼前的困难,不能轻易打退堂鼓。于是,我们将携带的衣物尽可能多地穿在身上,登上前一天大获丰收的“福地”礁石,期待精彩剧情的再次上演。

二哥继续延续前一天的辉煌,连着上了两条像模像样的黑鲷,使我们原本有些萎靡的精神重新振作了起来。盘算了一下,我们带来的虾砖肯定是用不完了,干脆打重窝诱鱼。可能是因为降温的原因,小杂鱼不怎么咬钩,所以只要出现黑标,基本都是足斤重的黑鲷所为,虽然个头不太大,但手感还是挺不错的。我们分析,可能是大风大浪带来了更为充沛的食物,导致大量黑鲷聚集在此。临近中午的时候,胡老板说船老大打电话通知可能要变天,建议返航。我们都过够了瘾,于是一致同意撤离。

返航途中,天气果然变得恶劣起来,汹涌的波涛像过山车一样将船忽而抛向空中,又忽而拽向深谷。船舱中的我们必须要牢牢地抓住扶手才能坐稳,好在这两天我们已经适应了船上的生活,再加上以前有过出海钓鱼的基础,所以并没有出现晕船呕吐的惨状。

傍晚时分,船只顺利驶进码头、停靠岸边,大家纷纷表示踏上陆地的感觉真好。清点战果,我总共钓获40多斤鱼,其中超过3斤的真鲷、黑鲷七八条,小的也在1斤左右,还有鲪鱼、黄鱼等杂鱼若干。其他人的成绩基本都在五六十斤上下,二哥则以86斤的战绩成为本次跨省海钓的绝对冠军。

胡老板已经提前联系好饭店和宾馆,我们在酒桌上纷纷向胡老板敬酒表示谢意,并盛情邀请胡老板到山东做客。胡老板原本不善酒量,但为我们的诚意所打动,也开始开怀畅饮,来者不拒,直喝得两脚打晃、满面红光,我们几个招远人也喝得酣畅淋漓。

追梦人永远年轻

正月十一早晨6点多钟,我们先后起床,品尝了当地著名的小吃观音饼和海鲜小笼包之后,满载着胜利的果实踏上了归途。返程时间较为充足,我们也不急着赶路,所以每到高速服务区便下车休息。毕竟我们也是40岁左右的人了,体力不比年轻人,这几天也把我们折腾得够呛。我躺靠在座椅上,静静地听着车上放的音乐,那是一首水木年华的老歌。当我听到“当所有一切都已看平淡,是否有一种坚持还留在心间”的时候,我突然想到,我们不远数千里从山东招远跑到浙江舟山,难道仅仅是为了钓几条鱼吗?我们一年年冒着严寒酷暑外出钓鱼,难道仍然是为了钓几条鱼吗?在我们的内心世界里,都隐藏着一份坚持,一份追求自由的坚持,一份对理想信念的坚持,一份与平庸无为的现状做斗争的坚持!

越往北走,越能感觉到气候的差别——浙江和苏南地区已经草木泛绿,一派春天到来的景象;而苏北和山东地区却仍然草枯叶黄,寒风萧瑟。下午5点多钟的时候,我们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顺利完成了本次海钓之旅。几个人带上战利品,各自回家向老婆孩子汇报平安。

妻子早已在家准备好晚餐。餐桌上我眉飞色舞地向妻子讲述海钓的惊险与刺激,妻子笑着说:“好久没见你这么高兴了,虽说有点疯,但总算了却了你的一桩心事!”我拉着她的手,郑重地跟她说:“亲爱的,通过这次出行我想通了一个道理,我们真应该抓住青春的尾巴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趁着年轻的时候抓紧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妻子思量片刻,问:“我们还算年轻吗?”我对她说:“此时此刻就是你一生当中最年轻的时刻。昨天已经过去,明天还没到来,明天来的时候,你就比今天又老了一天。有梦就要尽快实现,千万别留到明天。”

老鬼哥慢吞吞地站了起来,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之后将酒杯重重地顿在桌上,环视众人一圈后,低缓却有力地说:虽然我读书不多,但年轻的时候我心里也有很多梦想。可为了家人能过上好日子,我只能把这些梦想默默地藏在心里,拼命挣钱养活老婆孩子。这几年手头宽裕了,可是过了年我都他妈的40岁了,趁着现在还有精神头折腾,就让我疯狂一次吧,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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