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报道的平衡与超越

2016-06-24 11:09胡汉昌周呈思
新闻前哨 2016年6期
关键词:超越平衡沉船

胡汉昌 周呈思

[摘要]2015年6月1日晚9时27分,“东方之星”号游轮在长江监利水域翻沉,442人遇难。这起新中国建立以来长江上最严重的江难引发高度关注,数百家媒体云集现场对沉船事件及救援行动进行了全方位、立体式的报道。如今,这场灾难过去已有一年,官方对事件的定性也已出台,回顾媒体在事件全过程中的报道及传播效果,有了更多客观、系统反思的可能。本文以《湖北日报》对“东方之星”沉船事件的报道为样本,分析灾难报道如何能做到内容和尺度上的平衡,秉持人道主义的精神记录现场、记录历史。

[关键词]“东方之星” 沉船 灾难报道 平衡 超越

一、灾难与救援的传播平衡

“东方之星”沉船事件发生后,《湖北日报》在接报的第一时间派出由16人组成的前方报道组赶赴事件现场,对这场新中国建国以来长江发生的最重大灾难进行了全方位、立体式的报道,在受众群体中引起强烈反响。

从时间节点上看,《湖北日报》对“东方之星”沉船事件的报道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从事故发生到“头七”祭奠日,见报日期为2015年6月3日—8日;第二阶段是从“头七”到搜救结束,见报日期为6月9日—14日;第三阶段是搜救结束后,又赴监利采写三篇长篇通讯,见报日期为6月19日—21日。

(一)报道兼顾灾难与救援的平衡

笔者统计了从6月3日首篇报道至6月21日三个阶段的所有报道,从报道体裁上分类,报道可分为消息、通讯、评论、照片、制图、转载文章(以新华社为主)、链接、诗歌散文等8类。统计显示,来自现场一线记者的采写的消息、通讯、照片占报道总量的80%。其中,在前七日的报道中共刊发63张照片,前后方合作制作出7套包括3D全真模拟在内的图文,并在“头七”推出祭奠日图片专版,向读者充分、直观、真实地传递了灾难现场的图景。在第一时间的灾难报道中,图片相对文字往往具有更强的感染力,或直接带来现场冲击力、或于无声中给受难者家属以慰藉。

从灾难报道的传播特点来看,灾难初期主要是灾情动态,受众关注灾难程度、死伤情况、救援进展,诉求点主要为信息密度和知情权利;随着72小时黄金救援期结束,媒体报道则以情感和人文关怀为主,受众诉求点一部分转为哀伤情感的释放,这时需要用众志成城的实时报道烫平受伤的创口,给予社会治疗和慰藉;到救援接近尾声时,则进入灾难反思和救援盘点阶段,如何避免我们的救援能做而没有做到的地方,如何为今后的救援留下精神的财富,等等。

在灾难发生到“头七”的这些天中,作为灾难发生地的省级党报,《湖北日报》前方报道组从现场的各个角落、自各个角度发出了一手的报道,从整体上看,这些报道在很大程度上突破了一直以来党报所承担的传统英雄叙事模式,更多的篇幅与笔墨放在对灾难本身的报道上,这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时间快速、准确传递一线信息;

真实还原和全面呈现灾难现场,语言平实;

持续跟进灾难及救援进展,深入灾难背后挖掘故事;

焦点始终关注灾情本身及身处灾难之中的普通人;

注重人情味,如大量描写受难者与普通施救者之间的情感互动。

读者首先捕捉到的是不加虚饰、夸张的灾难信息,是对灾难及受难者的感同身受,对人道主义的感怀和共情。这样兼顾灾难与救援的努力和探索,对地方党报的灾难叙事来说是一种难能可贵的突破(表1)。

根据报道议题的不同(图1),笔者将134篇文字类报道(除诗文外)分为“对灾难本身的报道”、“对救援的报道”、“对幸存者及遇难者家属的报道”三大类。其中,“对灾难本身的报道”可分为“灾难的发生和发展”及“对灾难的分析和追问”两类;“对救援过程及人物的报道”可分为“官方救援”和“民间救助”两类(其中“官方救援”又可细分为“领导指示”、“救援行动”、“救援人物”三小类,“民间救助”可细分为“救助行动”、“救助人物”两小类)。统计显示,“对灾难本身的报道”共计39篇,占全部报道样本数的29%;“对官方救援的报道”共计67篇,占50%,其中对领导指示和人物典型的报道仅占22%;“对民间救援的报道”共计11篇,占8%;“对幸存者及遇难者家属的报道”共计17篇,占13%。作为官方媒体的《湖北日报》,除了关注官方救援力量行动外,还将一半的报道视角放在了灾难本身、民间救援行动、幸存者及遇难者家属上,在灾难主题的议程设置上可以说集合了最大公约数,在灾难全景呈现上做到了最大限度的平衡与兼顾(表2)。

(二)把握传播的“时度效”,及时回应舆论质疑

及时公开相关信息,不但有利于防治舆论危机,而且有利于稳定公众心理,迅速动员全社会力量共同参与事件应对,缩短危机时间。在谣言窗口无处不在的情况下,相关真实信息如果不在第一时间通过主流媒体发声,受众就会对事故存在很多认识上的不确定性,因而产生各种猜测与臆想,从而使得舆论引导陷入被动回应的状况,甚至陷入“塔西佗陷阱”,致使后续报道都被疑为是说假话、隐瞒实情,致使舆论引导丧失主动权。[1]

“东方之星”沉船事件发生后,社会关切主要集中在事件本身及救援及灾难原因等方面,如每一阶段的救援面临哪些困难?船舱中的空气垫可以维持多长时间?是否需要切割船体?等等。在2011 年的温州高铁脱轨事故中,有关部门在没有对事故作出调查的情况下便掩埋车头的行为,受到了舆论的强烈质疑,这一举动被怀疑是掩埋证据,致使事件舆论导向十分被动。而此次事件发生后,针对网友中存在的种种质疑,作为权威主流媒体的《湖北日报》毫不回避,在第一时间作出回应。如针对很多外行人缺乏船舶知识、不懂救援技术,回答了沉船救援的步骤,以及为何不直接把船翻过来等问题;针对网友质疑为什么不能在第一时间破拆船身救人,及时转载新华社及海事专家的观点,这些深度解释避免了群众和网友对事件的误读、误解和误会,使舆论朝着正面方向发展,降低了谣言出现的可能性。6月6日沉船打捞当天,《湖北日报》即主动解答了为什么第一时间没有割舱救援、为什么沉船不往岸边拖移、为什么最后要扶正沉船抽水起浮、为什么船体看上去没有太大损伤等四大疑问,使大家消除了疑虑,对查明事故原因,告慰遇难人员,充满了信心。

正是因为报道全面、反应迅速,BBC、路透社等一些国外媒体也以《湖北日报》报道为信息源,进行了较为客观、多角度的报道,对“东方之星”救援过程中的国际舆论起到了较好的引导作用。

二、“哀而不伤”:凸显灾难中共通的人文精神

(一)“英雄主义”与“去英雄主义”:灾难报道观的极化

回顾学界对于“东方之星”沉船事件的媒体报道反思,大部分认为总体上展现了密集的灾难现场信息、政府高强度的救援行动、民间救助力量与遇难者家属的互动等内容,传播了人道主义能量;但也有声音对于报道中疑似对救援部门表功、渲染英雄主义的内容产生质疑,认为这是消费灾难,是官方主导下“反面文章正面做”的又一例证。

长期以来的灾难报道,一个明显的特点是总是站在“人”如何与灾害作斗争的角度来充分肯定人的精神和力量。上海复旦大学王中教授概括当时我国关于灾害报道的观念是:“灾害不是新闻,抗灾救灾才是新闻。”[2]这就是灾难报道的“英雄主义”观念,“英雄主义”报道观认为,救援行动和救援英雄应当是报道的绝对主题和主要内容。通过强调对救援过程的宣传,把我们关注的主体从灾难本身转向救灾过程,即“反面文章正面做”。在这样的逻辑下,灾难报道容易沦为对英雄的消费,如6月5日,一篇题为《救援一线,中国最帅的男人都在这儿啦!》的文章遭到媒体人声讨。有网友发问:在赞“帅”的同时,可曾想到遇难者和他们亲属的苦痛?在这样的报道观下,文章往往具有煽情主义风格,抒发“集体表功”。

近年来,一些新闻研究者强调灾难报道应该坚持“去英雄主义”观念,过分强调对遇难者的悲情、强调对政府官方的救援行动持冷静甚至批判的态度。如“去英雄主义”观点认为,灾难之中没有英雄。正如在《拯救大兵瑞恩》这部电影中,我们找不到英雄——因为相对瑞恩来说,其他人所做的一切既然不超脱于普通士兵的责任之上,那么自然也就没有了平民之上的英雄豪杰。灾难也是这样。我们如果将普通人的生命看成高于一切的时候,也就没有了高于一切人之上的英雄。在生命叙事中,我们更多的是对受难者的关注,对生命本身的关注。“去英雄主义”往往具有较强的写实主义风格,强调第一时间快速、准确传递一线信息;真实还原和全面呈现灾难现场;持续跟进、深入调查,焦点始终关注灾情本身及身处灾难之中的普通人。

“去英雄主义”观实质上是对过去一段时间过度强调“英雄主义”的“观念翻转”,同样是一种态度极端化。每一次突发灾难都意味着无数个人间悲剧,因此在提供准确信息、追问和调查事故原因的基础上,媒体对受害者的适当报道,可以不让悲剧成为冰冷的“数字”,同时激发公众的关注和同情,也能成为灾难之后维系社会的某种纽带。因此,单纯地谈论“英雄主义”与“去英雄主义”都是片面的。

(二)“哀而不伤”的人文主义报道范式

灾难报道的“人本”意识具有层级性的特征,最核心的人是灾难中的受难者,他们的生命至高无上,生命伦理位居灾难报道伦理最高伦理顶端;救援者的地位居于灾难报道伦理的第二层,他们所欲求的是将灾难造成的损失降到最低;新闻工作者的地位居于第三层,采访报道在不损害受难者和救援者的前提下,才可以被视为“最大善”[3]。

因此,灾难新闻中的“人文主义”关怀对救灾中精神的展示,不仅关注灾难本身,也关注救灾。在这个里面,我们找到一种共通的东西,即人文的精神,不是庆功和表功的精神。人文主义所强调的正是人的精神层面、心理层面,所倡导的是对人的生存状态的关注,倡导社会公平,维护每个人的尊严。在“东方之星”沉船事件报道中,《湖北日报》自始至终是平民视角,不塑造高大全的人物形象,关注的都是平民,都是官东等一线的士兵、救援人员,有意回避官员报道,回避各条线上表功庆功式的报道;同时,报道立足人文关怀,坚持以“哀而不伤”的笔触进行原生态写作。

在“东方之星”翻沉事件后的第七天,政府在沉船现场举行了庄重肃穆的“头七”公祭仪式,江面汽笛长鸣,白菊瓣瓣洒下,党政官员、搜救人员和媒体记者伫立默哀;同时,在监利江畔、在殡仪馆内、在家属齐聚的栖居之所,民间及家属不约而同地自发举行了祭奠仪式。这些对逝者的追忆活动和思念场景被《湖北日报》全程记录下来,并以人文主义的视角进行充分报道,经过编辑们精心提炼的主标题“逝水含悲 哀思永存”,在国内外引发了广泛的社会反响,体现了在灾难中对人的尊重和追抚之情。

生命救援基本结束,船内清扫也基本完成,救援报道接近尾声,这时候既要有一定悲情,需要深切的缅怀,但是更需要的是人文关怀。除了直观呈现媒体报道的至善行动,还有一些柔性的呈现方式,比如《湖北日报》在6月7日刊出配图诗,是媒体人在编发“头七”报道之时有感而发的,抒发的是一种至善的情感。

在头七这天,媒体通过高密度的、及时的新闻报道将沉船事件发生后的时间“串联”起来。时间成为一个纽带,传媒借助这个纽带营造了一个虚拟的统一时间观,各大报刊在传播“悲情”时,也注意使用认同感称述,表明“我们是谁”。

灾难中,没有人是局外人,因为他们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的手足。在对这样的场景的录存中,报道主要抓住了新闻事实和人道主义两条“生命线”——一方面,充分利用新媒体手段第一时间报道灾难的情况和各项救援、调查工作的进展,及时发布权威信息;另一方面,既在新闻内容的取舍中,将主流媒体的导向性贯穿其中,又充分照顾到家属和社会公众的情绪,适时地用“哀而不伤”的呈现方式进行心理安抚。同时,注意把握好度,不作过度的煽情性报道,尽量用客观理性的态度还原事故现场。

在突发性灾难面前,对于新闻事实的报道和对人的精神关注同样重要。新闻工作者往往并不满足于报道显而易见的事实。他们还想把社会问题报道得富于人性,甚至激起读者的同感。为了做到这一点,他们必须和正在经历这些问题的人打成一片,以深刻的洞察力采访他们,心怀同情和关心描述他们的处境。因此在此次沉船事件中,媒体在新闻报道中倾注了大量的人文关怀,体现了对人的尊重。

在此次沉船事件中,《湖北日报》将人作为新闻的报道主体,通过镜头前的各种“人”来彰显对人的关怀和尊重。灾难带来的无疑是巨大的痛苦,但是我们更应该探寻这痛苦背后更加伟大的东西,即人性的光辉和人与人之间的爱。

三、如何报道灾难:超越二元结构

灾难事件具有突发性、破坏性、不确定性、紧迫性和信息不充分的特征。在灾难中,原有的信息渠道会遭到破坏,使信息无法有效地沟通。灾难中的人们处于惊慌状态,会因为过度紧张而对客观情况反应失真或夸大灾难的细微之处,从而使灾难管理者接收的是错综复杂而又真伪并存的信息。因此,尽管媒体的灾难报道经验在不断成熟,但灾难本身的特征、既有的媒介体制环境、传统报道操作模式的深刻影响,决定主流媒体的灾难报道仍然需要方法论上的不断“进化”。[4]

(一)不煽情,也不矫情——灾难报道内容与尺度的平衡

单纯追求“英雄主义”报道观,或一味强调“去英雄主义”灾难新闻观,在报道把握上均有失平衡,既不能只突出救援者的英雄形象、官方救援的成功之处,也不能完全把救援抛在一边、仅仅关注死难者的惨烈和家属的痛苦。

一方面,长篇累牍地报道各个部门的救援过程,不吝辞藻地赞美各个部门或救援者的付出和努力,会让受众产生审美疲劳甚至反感,也难免有“消费”逝者之嫌。更有甚者,灾难还未过去,一些部门和媒体就将救援者当做一个难得的典型人物进行宣传,并以此获得表功,有的部门甚至“争功”,更势必会引起大众的反感。

但另一方面,对救援勇士们一次一次不顾生命危险进入险境英勇救人的行为和精神,作为主流媒体不可能不从正面积极阳光的角度加以报道,在痛苦中给人以希望、给受难者家属以慰藉。世界上恐怕没有一个国家会鼓励国民以恐惧和绝望的态度面对灾难,即使一个家庭,一个普通人,也不会允许自己因为灾难而消沉下去。“著名的葬礼进行曲在沉痛的音调中也会加上昂扬的音符,人类之所以生生不息,就是因为我们不放弃,不气馁,大自然严厉的进化法则教会了我们如何面对灾难和死亡。”[5]

无论是灾难中不幸的人还是救助他们的人,都应成为报道对象。即使在西方,新闻报道教材亦强调:真正的灾难报道应当关注人的因素——遇难的人、被救出的人、救助他们的人、无家可归的人、被迫迁出的人。[6]

如此强大的救援,实际只从水下救出很少的幸存者,无法挽回大多数生命的逝去。这让人对现代救援文明与自然力某个致命袭击进行决斗的实际情形颇感震撼和无奈。但国家对救援的倾力投入,本身就是就是值得充分的。对于那些我们最终不得不面对的状况,这样的救援也是给予逝者应有的尊严。

灾难报道中叙事方式的差别,反映了文化传统及政治结构的相异,正如“大禹治水”(对英雄的歌颂)与“诺亚方舟”(对受难的叙述)的叙事之别。但媒体所处的角色和社会责任,更多地要求其对灾难、对生命本身予以关注,包括对灾难的追问和调查。

总之,可书写英雄,但不能消费英雄。如选择英雄叙事的方式来报道灾难,这其中对“温度”的把握尤为关键,如果说财经新闻需要“零度写作”,那么灾难新闻则需要“体温写作”,报道灾情,也叙述人情,但不可煽情,“高温写作”的方式是不可取的,更不可将灾情报道沦为领导和救援部门的集体表功行为,否则不但违反新闻伦理,在当前还很容易遭遇网络舆论反转的靶子。

(二)非干预者,亦非旁观者——媒体责任主导下的参与式传播

记者本身在灾难中起到什么作用?不能做旁观者,而是参与到整个事件中,否则就是冷冰冰,对遇难者和救援者没有感情。有感情不意味着不理性,所谓的旁观者也并不意味着理性。

这种媒体责任主导下的参与,还体现在非报道领域。比如,《湖北日报》对稳定家属情绪、以及对其获知救援过程的每一步信息,都起了很重要的联络作用,在灾难救援期间,湖北日报开辟专用通道,每天早上8点以前,报社就将5000份报纸及时送到救援现场,特别是送到陆续赶来的遇难者家属手里,让他们第—时间了解党中央、国务院及省、市党委、政府最权威的救援部署及前方信息,安抚遇难者家属情绪。7日上午,《湖北日报》用了三个整版聚焦“东方之星”沉船事件报道,报社又提前在监利、洪湖、江陵三个殡仪馆临时发送了3000份报纸。

(三)超越二元之争,以人道主义立场记录现场、记录历史

人性有两面,我们报道把善良的一面、真善美的一面呈现出来,人们就会往这个方面去努力,但前提是他判断这个报道中的事实和情感是真实可信的。真正的主旋律、主流不是自封的,不是你宣传的内容多、地位高就是主流,而是它是否能为民众所接受、以及被接受的程度。群众不接受,你名义上是主流的,但实际上是边缘的。舆论引导的前提是有引导力,是被受众接受,心理上没有隔阂,心理上的认同,才能形成社会的动员力。这需要我们在报道中既要做到人文关怀,又要将人文关怀和救援精神进行提升,体现人类共有的精神价值。

这种精神,既是救难的精神,也是逝者的精神(不屈、抗争),让家属看到生活的希望。这应是跨越意识形态和东西方的共通的东西。我们应该将人文关怀和救援精神结合起来,螺旋式上升,最后达到一种均衡,这种均衡不是妥协、不是折中,而是更高层次的对灾难报道的提升。

灾难报道不是灾难善后处理完就完了,而是在后期会不断发酵,媒体还可以重新介入,这种价值挖掘和引导是长期的,这也是当代责任和历史责任的体现。比如《湖北日报》的三篇长篇报道,主要是当初的前线记者又重返现场、重新采访、重新挖掘;因为,在痛定思痛之后,当事人的观念和叙事特点可能又不一样。

总之,无论是灾难还是救灾,都应关注人类精神,人类在面对灾难时不屈的精神,这是人类共有的精神财富。人类面对灾难还是无奈无助,哪怕是最精锐的救灾力量、设备、举国救援,最后也不得不面对遇难的现实,因为船的倾覆就一两分钟的时间。但这种救难精神既可以是人类面对灾难的不屈,也是对家属的告慰。

注释:

[1]郑保卫、叶俊:《舆论引导:变被动为主动——“东方之星”沉船事件舆论引导的经验及启示》,《当代传播》2015年第6期

[2]王益民:《中国当代精彩新闻评说》,武汉大学出版社1987年版,第51页

[3]刘海明、王欢妮:《灾难报道伦理研究》,商务印书馆2012年版

[4]周呈思、刘娜:《灾难报道的观察维度》,《新闻前哨》2013年第7期

[5]《啥眼神,能把江难救援看成“办喜事”》,《环球时报》2015年6月9日社评

[6]凯利·莱特尔、朱利安·哈里斯、斯坦利·约翰逊:《全能记者必备——新闻采集、写作和编辑的基本技能》,第228页,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 <\\Y8\本地磁盘 (F)\2011-新闻前哨\2016-2\BBBB-.TIF>

(胡汉昌,湖北日报传媒集团副总编辑;周呈思,湖北日报记者)

猜你喜欢
超越平衡沉船
沉船的启示
跨界与超越
论电影《暮光之城》的哥特文化
论跨文化交际教学中文化定型的利用与超越探讨
斯新政府想“平衡”与中印关系
沉船探秘
希拉里释放“平衡”猜想
沉船事件仍然扑朔迷离